16、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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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这个时候德拉科会在花园的喷泉旁边教斯考珀司画画，”纳西莎在许久的沉默后不知何故忽然转换了话题，“你去找他吧。”
哈利望着她感到惊讶：“您允许我见德拉科？”
“我为什么不允许呢，波特先生？既然昨天你们已见过面了。”
她说昨天他们已见过面了！他整颗心狠狠的揪起来，然后飞起来，在半空上飘啊飘啊。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德拉科真的来过的。
他站起身，兴奋得几乎头晕目眩。他忽然注意到纳西莎阴郁的面孔。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半天，方才嗫嚅出一句：“夫人，我很抱歉。”
“你不必对我说抱歉，我所感受到的一切于你，并不见得有什么关系。波特先生，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虽然在问，语气却仿佛早已确定了。
“当然，夫人。”
“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德拉科你的目的。他以为你只是来找他的，还在兴高采烈的计划怎样和你一起渡过这里的生活——我不想他再为你而失望。”
哈利站在那里，没有吱声，他只觉得满心满胸膛里都是火，熊熊的灼着，狠狠的焚着，热血上冲，满头满脸都滚烫起来。
“我不会的，”他用力地说，“我不会再让他失望，我爱他。”纳西沙仰头望着他有些吃惊，目光却很冷漠，“我爱他！”他使劲重复一遍，不知道为什么却连自己都觉得很难令人信服。
“很好。”纳西莎•马尔夫冷冷的说着，别过头去。
德拉科•马尔夫很漂亮。
哈利觉得这个认知就跟世上大多数众所周知的真理一样理所当然，但当他看见德拉科•马尔夫，站在洒满阳光的天台上，他的旁边，水池里喷泉雀跃着金子般清凉的光芒，花坛中小亚细亚特有的兰花争奇斗艳，他侧过微风轻轻抚弄着的脸颊，长长的、柔丝一样缠绵的金发在腰间微微颤动，哈利突然意识到pretty作为形容词是多么的浅薄。他想自己可以失去一切换到此刻走到他身后轻拥他的权利。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站在他身后不过十码远的地方，悲伤又委屈地看着他。德拉科没有费心回头。他现在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画架上，时不时地，他会为身旁的斯考珀司示范一个笔法，或者低声讲解颜色的使用。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哈利就在身后似的。
可是他一定是知道的。
“啊，爸爸，阿喀琉斯先生来了，”斯卡珀司把他小小的、铂金色的头歪一歪，大大的画架子旁边就出现了一个不怀好意然而灿烂无比的笑脸。德拉科赏脸的侧了侧下巴，那个鄙夷的眼神像一朵曼陀罗花的绽放般美好。
“你好，德拉科。”哈利沙嘎着嗓子说。
“你好，哈利。”德拉科回过脸，漫不经心地瞄了他两眼，回答说。
就好像每天他们都会这样子问好，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那么久一样。
可是这不对，哈利苦闷地想着这不对，他为他们的重逢设想过无数次，他想过也许自己会抱着他痛哭，也有可能他会抱着自己痛哭，可是他怎么能就这么侧一侧脸，漫不经心地看自己两眼，然后毫不在意的回一声“你好”？他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心，自己的感觉？
是了，他是完全不在乎的。
他推后两步，在一把藤椅上坐下，呆呆的注视着那一高一矮两个马尔夫。他们专心的画着，就像身后根本没有他。
过了很久，那个小小的马尔夫开始收拾画具了。他今天的美术课已经上完。哈利看着他两脚并拢，一本正经地对着马尔夫先生道再见。
很快天台上只剩下哈利和德拉科两个人了。
德拉科在慢慢的调着颜料。他淡淡地思考着，缓缓调和着。哈利望着他的背影，一直沉默。他手下的那幅画，山峦与天空已经初见其形，那个人型肖像也已经有了端倪。
他们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他永远以背相对，他永远只能远远凝视？如果是这样昨晚他干吗还要去管他的死活！
“锵”的一声，调色盘五颜六色的颜料撒了一地。他有些吃惊的抬头，便看见德拉科一张俊俏的怒火冲天的脸。他看到哈利抬头，当着他的面，一脚将画架子远远踢了开。
“要是你没什么话对我说，你就别来这里！”他尖着嗓子控诉，“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不是等你来发呆的！”
他吃惊的望着他。他有些后悔自己冲口而出，而且，他气愤于他还是那一副傻呆呆的表情。袍子一甩，就想逃走。
可是他逃不了，他不会再放他就这样逃走的。
从背后搂住这个身体。他比他高，修长的身躯瘦削而柔软。他挣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用力，事实上几乎就是象征性的动弹了几下。哈利的手臂坚硬有力，于是他停止挣扎。在被他扳过身子的时候，他也只是乖乖的顺从了。
“你究竟怎么就来了，哈利？”这个名字在他嘴边轻轻吐出来，他舌头的卷动胜过世上最昂贵的琴弦的震颤，眼角的笑意则带着点勾引的意味，在过去他很少有什么时候心情好到愿意勾引他。哈利惊奇的，恋恋地望着他的唇角，失而复得的感觉是那么奇妙。
“有人造了时光机，又有人提供了试验许可。”他吞着口水干巴巴的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或许，该说谢谢梅林。”他慢慢的抽了一口凉气，“德拉科，你在听吗？”
“当然没有，”他咯咯地笑着，“我干吗要听这些蠢话？”他啧啧地叹气，“哈利。哈利，看看你，你多老呀！你的额头有皱纹，你的眼睛很孤苦，你看上去像我爸爸一样老啦！”
“我向来也不是个漂亮人，德拉科，就算我还年轻，我也不够漂亮。”
“我喜欢你的发型，我自己的脸型永远不适合这么短的头发，可是你这样子看上去就好阳刚！”他自顾自的轻笑着，把手去摸哈利短短的头发。
“嗯，也许，我只是终于找到了一种让头发整齐起来的办法。”他沙哑的说，“你知道我其实最爱你的金发，他们很软，摸着舒服……只是没有想到它们如今这么长。”
德拉科只是笑，用眼角的一丝余波轻睨着，一只手在他的根根竖立的短头发上这儿按一下那儿摸一下的，哈利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德拉科高高兴兴的将手指下滑，到他憔悴的前额，到他已略有鱼尾纹的眼角。哈利着迷的微微侧脸，希望能跟他的手贴得更紧。
德拉科轻轻叹息：“哈利，你真的老了，我好……”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眼睛里面有光芒一闪即逝，他换了种语气：“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才来的？”
哈利怔一怔，不由得垂下眼睑。他该怎么说呢？是的，他答应了马尔夫夫人，可他并不想欺骗德拉科。
德拉科叹着气：“哈利，我就知道，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想见我，又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他猛地抽回手，没有一丝犹豫，站起身，向着天台白玉的栏杆走去。
脊背挺直，遥望着远方的山峦和沧海，手扶着柔润的玉栏杆。他的语气冷淡，却恶毒。
“如果不是困在这该死的岛上，我早就可以忘了你，忘了那该死的一切！”
哈利明白他的意思。
即便在他们的关系最热烈的那段时间，德拉科也从没想过要对他忠诚，他就是喜欢新鲜，喜欢刺激，他可以对街上随便任何人抛眼风，只要样子顺了他的眼。如果不是困在这个只有父母孩子和失忆的侍女的岛上，他可以找到最醉生梦死奢侈享乐的生活，那一定远胜哈利能够给他的，他可以轻轻易易的就忘记，他本来就从没喜欢过跟哈利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