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同人]幻灭》靥生花

17、杀不了

　　第十七章
　　他望着太阳慢慢地向西边的海上悠闲漫步，然后看着它由炽热的白亮转为金黄，再软洋洋的染遍了一身赤红。
　　天空混淆红与蓝，变成鲜艳的紫色。然后太阳伸个懒腰，一步一步地沉进深深深的海平面，那里是世界的尽头。
　　忽然间，白色，云朵般缥缈的半边弯月就出现在东方的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的颜色已退尽繁华的鲜红，只剩下蓝，蓝的凝重而诡异。
　　德拉科•马尔夫抱着双膝，坐在柱廊外露台的一张藤床上。心爱的华兹华思就在手边，却只能寂寞的独个儿躺着。因它的主人完全没有在意它，他只注视着远方的天边。最后一缕残霞映着他半边的身体，于是一半火红，一半幽蓝，一半炽热，一半冰凉。拱柱巨大的阴影在他身后参差交错。
　　轻轻的脚步声响，那苍白的，忧愁的美丽面孔在阴影中浮现。纳西莎•马尔夫无言注视着她的儿子，她最珍爱的宝贝。他不快乐，她便痛苦。
　　德拉科一定听到了母亲的脚步声，虽然他并没有回头，但他问了一句话。
　　“哈利还在？”
　　纳西莎叹一口气。
　　“我叫人劝过他回自己的屋子去，他不回答。”
　　德拉科低声叹息。他慢慢的转回头，凄凉的一笑。
　　“妈妈，还有吃的吗？”

　　白银的托盘，镂空，美丽的玫瑰与葡萄藤交织纠缠。摆一只遍涂蜂蜜的烤小母鸡，再摆一碟新鲜爽脆的杂菜凉拼，淋上满满的橄榄油与红酒醋，一小筐蓬松的黑面包，不要忘记那香味四溢的黄油，新鲜得几乎还是白色。几个小小的蜜糖坚果松饼，浓浓的蘑菇忌廉汤，用保温咒保持着最合适的温度。最后，最好的家酿葡萄酒，亲手采摘，亲手榨汁，亲手酿造，亲手调和的最好的葡萄酒。他可以用悬浮咒，不知为什么，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端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压着手腕，压在身上。
　　慢慢的一步步拖着身体，登着上天台的阶梯，浓浓的疲惫快要将他压倒，仿佛过去十年所有那些错过的时光丢失的岁月一瞬间全冲到身上，仿佛这一瞬所有那些忘记要老去的青春一口气逃到他们本该去的地方。十分钟年华老去，他望着铺满月华的大理石地面自己纤细的影子，可是他依旧年轻，依旧是年轻的样子。
　　只要留在这里，他将永远年轻，直到他的思想衰老到无法回忆。
　　哈利蜷缩在长椅里，看着他出现，并没有惊讶。
　　“你们傲罗都是骆驼变的？”德拉科咯咯笑着，走到他身前，放下托盘，只手轻挥，四条银白的、华丽的支腿慢慢的生出来，直到这托盘变成精致的小桌子。“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哈利，你就不觉得饿吗？”
　　“我一直想着我们的事。”哈利嘶哑着嗓子说，只是深深的注视着他，仿佛要一直看进他的心里去。“你恨我，德拉科，我想我确实搞砸了很多。可你为什么总是给我希望然后再毫不留情的击碎？你就这么恨我吗？”
　　“这就足够了，哈利，”德拉科温和地看着他，“别再说，也别再想，你该吃些东西。你都不知道你多么憔悴。”
　　“我不想吃东西，”哈利满是血丝的眼睛悲伤地注视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想和你在一起。我一个人在地下室做那枚金加隆时就着了魔，然后我用半条命换来了魔药。我疯了，德拉科，正常人怎么会用这种手段留住什么人？你恨我吗？我也恨我自己。”
　　“别再说了，好吗？”
　　“让我说完，好吗？”哈利苦笑着，然而他说话的样子很平静。
　　“你知道了真相开始折磨我，我很痛苦，我到现在还痛苦。我一直装作不知道，一直装作你不过是要气我……可我确实看见了，你到处勾引人，男人，女人，我一直装着你只是做样子给我看的……我多希望你真的只是做做样子，可我知道你是真的和他们睡觉的，我看见了，就算我没看见，我也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
　　“……他们……他们没有一个能比你更好。”德拉科苦涩的说。
　　“你向来爱干净，为什么却要滥交呢？”哈利凄凉的看着他，“你讨厌我酗酒，你总是把我一个人扔下去找别人。可我也恨我自己酗酒啊，我控制不住，因为你找别人。而我越是酗酒，你便越是要找。我不相信你会从滥交中找到快乐安宁，正如我从没在酗酒中找到平静一样。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折磨呢？”
　　“哈利，我们的问题不在那时候那些荒唐，你知道的。”
　　“啊，是的，为了金妮。”哈利面带讽刺地说。德拉科突然一阵颤栗，他知道了？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跟她在一起可能是想报复你吧，”他漠然说着，“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我做对了，我毁了金妮，她本可以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可我剥夺了这个权利。所以詹姆斯不是我的孩子，这也毁了我，一个天大的笑话，不是吗？”
　　德拉科感到自己的心跳仿佛跳慢一拍。他垂着头，话语却未经思索便已擅自冲口而出：“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有别的孩子？”
　　“我那时很绝望，要工作不得不戒了酒，悄悄吃些迷幻魔药，德拉科，我跟她朝夕相对，她也一样绝望，而你那时不跟我讲话，当我透明的一样。我们一起舔伤口。”他笑了，却比哭还难看。“本来想做那一次，然后彼此道再见。她说她不想第一次婚姻只有婚前那一次□□。我想我可能凑巧用了一个残次的避孕套。”
　　德拉科垂着头，让自己的脸颊深埋在黑暗里面。
　　“然后你走了，德拉科，你走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就像这辈子所有的气都一下子松掉了。你走了，多好，从此没有人再嘲笑我，没有人再折磨我，没有人再伤害我，我想我不会再痛苦。”他望着德拉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暗沉沉的绝望。
　　“可我也永远不会再快乐。我就像已经死掉了一样……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找你。你在哪里，我强迫自己不去寻找，我强迫自己留在原地踏步。因为如果你决定要走，我就再也没有任何权力留下你。”
　　“我一直想象着这些年你是怎样的生活。你应该是和你父母在一起，快活，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没有人圈着你，强迫你做任何事。你一定过得很得意。可是那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德拉科？我对你来说，就是这么不应该存在的吗？”
　　“可能是我毁了你的生活，”他望着德拉科，他的眼神令铁石人儿也会为他难受。“没有我一切都将不同，你爸爸永远是伏地魔的心腹，而你是他的继承人。你可以纵横无阻，也许有一天整个国家都是你的。你盼望那样吗，德拉科？”
　　“是的，我盼望那样。”从他那深深埋在阴影中的，长发遮掩的面部，忽然飘出这样的回答。
　　“噢，”哈利轻声说，他完全的放松下来，仿佛身上所有的压力、责任一气儿全泄下来了。“好吧，”他轻轻的点头，“那么杀了我吧。”
　　他摊开手掌，长老魔杖静静的躺在掌心。
　　“你能用的，德拉科，”他温和地说，“曾经我征服了你，于是它是我的了。可没人知道其实我早已失去了拥有的资格，因为最终依旧是你征服了我。”
　　德拉科眼角的侧光瞟向那传奇的魔杖，世上最强力量的占有者。他在沉默，终于终于他伸出手牢牢握住了那乌黑的，毫无装饰的，粗糙的木质物。魔法的力量透过指尖电流般迅速涌向身体的每一条血管，他从未有如今日这般感受到魔法。长老魔杖，长老魔杖是他的了。
　　“你想要我杀了你？”他低声的，着魔般的呢喃着。
　　“是的，”哈利轻声低语，“我想死在这里，死在这岛上，我想埋葬在能看到你的地方。”
　　魔杖粗糙的尖端抵上了喉结。哈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应该闭上眼睛等死，这样就不会怕了。”德拉科好心的说，哈利缓缓摇头。他说：“我只希望我死之前，能一直看着你。”
　　德拉科面无表情，攥着魔杖的手纹丝不动。可是慢慢的，慢慢的，他的手开始发抖。
　　他突然就笑起来，眼泪猛地迸出眼角。“你知道我不行的，是不是？你算定了我杀不了你的，是不是？傻瓜……傻瓜……大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