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6、十二月物语(1) ...
-
枫衡也看出来,哥哥重又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之中,而爱恋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董漱双。
徐朝阳在期中考试所取得的优异成绩似乎使枫红站在中立的位置,母亲似乎也是眼不见为净,家里从心眼里还反对着的,似乎只剩下自己了嘛,枫衡暗想道。真是的,母亲都不反对了,自己还操什么心呢。
也许,是出于兄弟间割不断的血肉亲情,以及深重的愧疚感……
枫衡总是那样迫切的希望,哥哥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他觉得,若不是当初他先摆出大义灭亲的态度,而不是选择相信枫宿,那么,枫宿就不会身败名裂,无法在上海滩立足,就不会远赴小城,也就不会遇上车祸……后来得知真相后的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时时惊起,怀疑是自己害得兄长已成残缺之躯。
是于董漱双,他当初最后是强烈反对的。
如今看起来,哥哥似乎还沉迷于她。
如今再看起来,这董漱双又说不上哪里不好。
其实,漱双的不好,是非错之失,于男人,将其当作红颜祸水,于女人,则是人红遭人妒----女人天生的妒意所引发。
不过,当事人怎会如此看待,必定非得找出种种缺点来好像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说远了。总之,枫衡现在想,妈也不管了,我还非得拦着做什么呢?于是,欲做不反对状,却在街上看见了和海潮嬉笑打闹的漱双。
“这董漱双,又故技重施、脚踏两条船吗?”
他走上前去。
漱双见到是他,十分尴尬。
“慕……”
“董小姐。好得很!”他锐利地看着海潮。
海潮亦不示弱。
“的确好得很!漱双的哥哥~~~你还不知吧,四叔现在认了漱双作义妹了~~~我该怎么叫你,五叔?”
……
“什么乱七八糟的?”枫衡走开后好久,才反应过来,莫非哥哥就是海潮说的四叔,自己则按辈分被他“尊称”五叔?还有,哥哥不是恋爱,而是认了义妹?!离他和冷文静取消婚约已有四个月,可是没见这些日子来哥哥身边再有其他女人出现,这女人真是步步为营,晓得不可强攻,竟先结作义妹,将来再入豪门,好一个如意算盘!
于是,他回去后直截了当和宿说:
“哥哥,我知道妈现在当什么也没发生,可是我不行,我不赞成。我不喜欢她。”
只见哥哥笑得若无其事,说的轻描淡写:“你可别那么激动,她还不准备嫁我呢?”
枫衡一下子就说不下去,最近哥哥周围的神秘力量越来越强大,强到还没开辩,便已自己打了回票。
这股力量叫自信。枫衡在枫宿的自信面前败下阵来,只能自己决定,将来万一董漱双嫁入慕容家,他慕容枫衡将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看,不,不,为了不使自己显得气量小,还是给她一个笑脸,然后互不相干!
漱双最近高兴得很。日子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班级的成绩又进步了一名,已到年级第一。
而慕容枫宿和叶海潮也不施加任何压力,只是由着自己。这样的日子不知多好,要是可以一直下去……漱双心里却有一丝不安,这样的日子一直下去,真的会好吗?
海潮,她不是不能感受到他眼里的热切。可是海潮聪明的不说,使她很感激。
宿~~~
想到这个名字,她总会不由自主停下,自动跳过。
她这样自欺欺人,旁的人压力可大了。
例如,海潮。
漱双开心,他固然高兴,可他不愿意她高兴的理由是----宿。
他找到宿。
“慕容枫宿。”
“海潮?”
“我们现在是同一起跑线。”
宿只是笑笑。
“慕容枫宿?”
“海潮,许是你在前也不一定,这些都没有关系。”
“那关系什么?”海潮忍不住问,又后悔自己的思路跟着宿在转。
宿沉稳道:
“我说过,只要都是为了她好,就好。”
海潮再一次琢磨这句话的内涵,突然双眼迅速凝聚,声音也不可思议同样沉稳起来:
“难道说,你知道……漱双曾经……”
宿变得严肃:
“你是怎知?”
两人似乎在打哑谜,其实都已了解,这是漱双提也不能提的过去。
海潮有些恨意:
“既然知道,当初为何要抛下她?你可知她当日在飞机上嚎啕大哭?你可知这样给她带来伤害有多深?!”
宿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的柔情,没有答话。
“如果这都叫为了她好……有种你再说一遍!”
宿沉默良久,一字一句再说一遍:
“只要,是为,她好!”
海潮有些搞不懂,可是此时不知怎的,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他大笑两声,神色坚定:
“你很不错,不管如何,她我绝不松手----在她作出选择之前!”海潮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我与她相差三岁,没有代沟!”
似嘲讽,又似玩笑。
宿于是道:“若是往上差三岁倒还好些!……”他止住不说,同样反讽。
棋逢对手。两人同样的感觉。
海潮突然兴奋着:“年龄不是问题,若论相识年限,我与她认得足有15年!”这就是资历,你慕容枫宿有吗,海潮炫耀着。
宿微笑着说了一句话。
海潮,回去,又去思索了。
就在漱双说今年十二月怎么不太冷这句话的当晚,她骨折了。
12月3日,天气微下着雨,要是滂沱大雨倒好了,就是这毛毛细雨,润湿了地面,然而积在地面的汽油却未随着雨势飘去,漱双一不小心踩到油腻,右小腿骨折了。
是海潮叫了救护车送她到医院,然后一路护送回来。
一开门,贝克汉冲了出来,看见漱双这样,急得直绕着她打转。
宿出差到美国,临别前将贝克汉托付给了她。
“要乖乖的听到吗?”宿拉拉贝克汉的耳朵。
贝克汉叫了一声。
他直起身。
“你也是,等我回来,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哥哥。”她声音糯软,宿好想咬一口,终于忍住,转身离去。
漱双对狗狗道:
“没事,我没事的,贝克汉,快进去!”
海潮扶着漱双进门,他想了一下:
“要不去我家?二楼上下楼太不方便了!”
漱双也想了一下:
“不用了,我怕哥哥回来担心……”
海潮心里别扭着,宿都出国去了,此刻她心里也还担心会害他担心。但这却也是漱双的优点,她想到什么说什么,这番透明也是吸引海潮的原因之一。
他装作若无其事道:“那好,明天我开车来接你。”
“谢谢你,海潮。”
第二天海潮随车带来的,还有一部精致小巧的轮椅。
“总不见得,你上课一站到底吧!”
海潮本想背漱双下楼,漱双扭捏着。最后扶着柱着双拐的漱双下楼了事。
“MY GOD!明天我得再提早半小时来!”
漱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呀!叶小妹不能睡懒觉啦!”
“董漱双!你----”谁敢这样叫他?
这段时间,成了海潮最美好的时光。
因为,身边的佳人如此信赖他,使得他对于护花使者这个新角色十分满意。
“老师,你怎么了?!”同学们很关心。
“老师疏忽大意,以为雨小,就可以不穿雨靴,结果忘乎所以滑倒啦!好了同学们,这些天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这就是漱双的本事,什么都能因势利导,化为教育内容。
“知---道---了!”
漱双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坐下来---轮椅上,开始上课。
那天,她出尽了洋相。
因为这部轮椅空有精致的外表,却笨拙不堪,要它往东,它偏往西,要放慢速度,又刹不住车,转弯吧,偏偏直直向前冲去。
当她的轮椅车最终在教师办公室里撞上沙发的时候,她怔怔看着沙发出神。
他当初----从一名健全人突然变成了残疾人的最初----获知从此可能终身要以轮椅代步的时候----还没有熟稔到驾驭轮椅随心所欲的时候,尤其,他只剩一只手可以操纵轮椅的初始,是否被不听话的轮椅撞到头破血流?
她心里就好像被刀割般疼痛,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为什么直到今天这个时候才被想起?!
她要给他幸福,不论以前经历多少磨难!
可是转瞬之间,她又颇为欣慰。
因为他的毅力,他重又站立起来!
“哥哥……”
宿怀着欢愉的心情回到米花新村,想到即将见到分离了两周的漱双,一丝甜味涌上心头。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坐在轮椅上对着贝克汉说话的漱双。
他的公文包掉落在地,他急冲入内,一颗心几乎要停滞。
“漱双,你怎么了?!”那一刻,他真的好害怕!
“哥哥,右小腿……”
“右小腿怎么了??”他伸出手,眼睛酸酸的!
漱双有些怕了,她从未见过宿这样焦急过,她不争气地泪水冒了出来。
宿更焦急。
“漱双,不是叫你乖乖在家,我回来一定要好好的吗?怎么……”
漱双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没事~~~~~右小腿骨轻微骨折,可我是就想哭----呜呜……”
宿的手已撩开毛毯,见到她的脚趾露在外面,一颗提着心终于放下来。
那天晚上,有些伤感,毕竟,这勾起了宿惨痛的回忆。
可是漱双是在自己怀里哭着,不是吗,很安慰!很被依靠感!
但第二天,漱双硬是不要宿送。
宿落寞在窗台,看着海潮以极尽轻柔的动作,将漱双安顿进车内,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