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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秘密成婚 ...

  •   法国中部的八月,天空特别的蓝,尤其被称为游吟诗人乐土、“世界中心”的阿奎坦,清澈无云。
      母鸡随意散步,小鸡刚孵出来,蹒跚而行,鸭子在河里游着,偶尔低头啄着自己的羽毛。半个月前已经从小道秘密返回领地的女主人在侍女的劝说下去田野里看小羊羔,她的领地丰沃富饶,田野里牛羊成群,远处马匹带着新生的小马驹迈着嗒嗒步子扬起猎猎鬃毛,小孩子们欢闹着,一切生机勃勃。
      “夫人,根据您放的消息,无数拨人往普瓦捷去了,”珂珂蒂道:“不过还是有人不死心,害得我们只能待到别苑来。”
      女主人心不在焉:“萝丝,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他知道吗?”
      不用名字心腹侍女知道“他”特指一人。答:“他知道。”
      “你确定他已经赶来了?”
      “是的,夫人,我特意派人问过三遍,确凿无误。”
      “可是怎么——”
      她的话顿住。
      侍女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女人跳下马。
      “夫人小心!”
      侍女们惊呼。
      早晨刚下过雨,草地上还湿漉漉的,坑坑洼洼,深深浅浅。可女人不管这些,也不管那些泥水会否沾湿她美丽的骑装,朝出现在视线中的高大黑马上的男人奔去!
      不怕生病吗?
      侍女们急了,而萝丝想的是,她真爱他。
      她愿意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上也想方设法讨他欢心,她为了他失魂落魄茶不思饭不想,感情可贵,千金难买,但愿男人知道,且珍惜。

      他握住夫人伸出给他的手,埃莉诺已经投进他怀里,男人低头,犹豫了下,终是吻了吻她的额头。
      埃莉诺胸膛要炸开了,她拼命强压着自己似乎爆发的感情,以至于一言不发,领着他就往别苑走。侍女们跟了上来,方才的举动令她们不由好奇的偷偷打量这个年轻男人,除了萝丝,连珂珂蒂都觉得大出意外。
      可惜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怎么说话,到了别苑,萝丝又安排做主,给他们留下单独空间,然后不顾一众人等伸长的耳朵,强行驱赶离开。
      两个人坐了下来。
      埃莉诺觉得满腹话要说,可此际他来了,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察觉他在看她,从她额头到的她的双肩,到她的手,落到她的脚上——她赶紧把裙下的脚缩了一缩,男人似乎笑了一下。
      “——您收到我的信了?”她舔舔嘴唇,问。
      “唔。”
      为什么一封也不回?她想问,可觉得又不必问了,他来了,便好。
      “路上……还好罢?”
      “啊,到处都是谈论您的事情,夫人。”
      “我——”她忙欲解释,抬头,碰到他的沉沉绿眸,里面带着一丝笑意。
      她惊讶,窘迫,他这是在跟她谈笑?
      心情稍稍放松了下来,她想起刚才那个吻,额头隐隐发烫。
      “……我为您缝制了一打衬衫,绣了您的首字母,亨利。”
      最后两个字是试探,男人挑眉,但没说什么。女人心中暗喜。
      “您一路奔波想必辛苦了,请在这里多住几天。”
      “夫人——”
      “叫我埃莉诺。”
      “夫人,”男人正色,目光从她那一头浓密的波浪形的长发上移到她的面庞:“您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您有很多选择,曾经是王后——如果我不能为您带来更大的头衔,您不会后悔吗?”
      “您以为我更在乎头衔、土地、财富?”
      在前世我们那一世里,后来的表现,也许是的。
      他道:“您可听说过我的母亲。”
      “啊,玛蒂尔达夫人。”
      看着他的面子,如今她称呼那个名字,多了几分尊敬。
      “她曾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后,后来嫁给了我父亲。可她从来不愿别人称她为伯爵夫人,她的签名,执着以Q开头。”
      “我不在乎。”
      “……”
      “哦亨利,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得,连“您”都变成“你”了。
      “夫人,您有没有想过,我们并未真正相处过多久,我的性格……您未必很了解。”
      当年的他,少年得意,意气风发,也许跟她是合的;可现在,他完全不明白她怎么看上自己。
      他几乎是下意识减少与她相处的场所,话亦寥寥——路易是个神学迷,就因为夫妻俩没什么话说,所以关系渐渐不好——难道自己不比路易话更少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亨利,你难道不懂,我为了你而离婚!”
      “……”
      他的沉默似乎刺激了她,她突然站起来,两步就到他跟前,捧住他的脸,劈头盖脸的吻雨点般落下来,啊,不该叫吻,称呼其轻啄更为恰当,她闭着眼,只要够得着的地方就碰一下,他的头发,他的前额,他的眼睛,他的鼻梁……吻遍了他的整个头部,最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难为情的,飞奔了出去,主客倒似倒了个个儿似的。
      男人受到这样一番“洗礼”,望着那背影,咂砸嘴唇,莞尔。

      午饭的时候萝丝请他过去用餐。女主人见到他时仍满脸通红,她起身迎接他,有些结巴地道:“请原谅,大人,请原谅,我太鲁莽!请您别讨厌我。如果我知道我为什么?……”她搜肠刮肚想找一个说法,可没找到。
      男人笑:“夫人,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您为的是什么。”
      “欸?”
      男人开玩笑道:“我很享受,唔?”
      埃莉诺的脸更红了,直到用餐完毕后她才稍稍平复下来,问他要不要出去散步。
      男人欣然同意。
      对于埃莉诺来说,时间从来没过得这样快,她甚至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只是就那么挎在男人手臂,一下午就像林中的鸟儿一样一飞而过了。晚餐结束后她坐在竖琴前自弹自唱了一首歌,算是小小的娱乐,然后她亲自带路,去他今晚将要就寝的房间。
      走廊长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累积,暗涌,涨动,连侍女们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张力,自动离得远远。
      门打开,“大人——”
      他忽然搂住了她的腰。
      埃莉诺一下僵硬,呼吸急促,浑身战栗。
      男人俯下头。
      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紧张得不敢看。她只觉得那温热的呼吸到了她鬓前,贴近,若有似无:“——你想好了?”
      她的理性全乱了,一面要顺从,一面要抗拒。她几乎快把持不住,而那嘴唇轻轻从她的发鬓触掠到她的脸颊,就在她几乎忍不住要迎上去之际,萝丝咳嗽了一声。
      埃莉诺又是羞愧,又是激动,一下推开他,如同上午般逃走了。
      萝丝远远带着侍女们行礼,告退。
      男人在门边呆了会儿,进门,房内什么情形都没看,径直来到宽大的透着月光星辉的落地窗前。
      远处是漆黑的原野,偶尔两点灯火。
      后世有一种东西叫烟,他突然很想来上那么一根。
      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良久,黑暗遮住了他半边脸,只有月光照亮了他下半边,下巴十分好看——许久,他的嘴唇勾了一勾,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身,离开窗户,这时,门轻轻响了。
      “谁?”
      一个声音悄悄儿答:“是我。”
      男人打开门,门外立着一人。
      他把人让进房间。
      这时他才注意屋内陈设,金丝绣花的布幔,华丽的波斯地毯,天鹅绒的四柱床。床边摆着螺钿镶嵌的矮桌,上置银制水壶,镀金茶杯,鲜花插在花瓶里——处处金碧辉煌,绫罗绸缎,令人炫目。
      但,一切都不及它们的主人。
      她的头发放了下来,一直垂到臀部,斗篷褪下,露出里面的透明丝质睡衣,玉臂□□,隐约可见。一条金带裹着娇躯,底下一点儿尖尖的套着金色拖鞋的纤纤玉足。
      光她的脚,也足以令她骄傲。脚面窄小,微呈弧形,宽不过两指,长不过一只雀羚连头带尾,脚尖纤细,引人遐想——当年情浓时男人无数次赞美过,说天生玉足,生来就是为了被人亲吻。
      但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一出?
      “我、我忘了问您,明天早餐想喝些什么?……”
      语言已经多余,他一把抱住她,俯首,嘴唇不用去找,自然而然就与她的嘴唇胶合在一起。这是一个长吻,长长的吻,吻得没完没了,黏黏糊糊,吻得人意乱情迷,一齐往床上倒去。
      一夜酥软。
      直到云雀——这黎明的使者开始鸣啭,长长的白色光带冲开东方的云彩,屋内才缱绻稍散。

      这一年的盛夏,阿奎坦女公爵埃莉诺解除婚姻不到一个月,秘密地,据史书记载,“在没有炫耀和适合他们身份地位的仪式的情况下”,与诺曼底公爵及安茹伯爵亨利结婚了,他们彼此分享了各自的封号。他们在阿奎坦度了一个月蜜月后回到诺曼底,当埃莉诺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整个欧洲再次轰动,路易七世连呼受骗上当:她居然嫁给才继承了安茹爵位的亨利!这是要跟自己作对吗!
      扳着手指头数数:诺曼底,安茹,曼恩,屠棱,普瓦捷,阿奎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领地已经覆盖半边法兰西西部!
      这样的诸侯太强大了!他脾气再好,也无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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