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青诤

46、三大伯爵

　　示人已过去，人们还不知道他进城了！
　　大伙儿匆匆赶去，却伯爵队伍的尾巴也没捞着。与此同时，会议厅前阶梯上，大小贵族们上上下下的徘徊着，张望着，听到马蹄声，来了，来了。
　　人马并不多，这是人们的第一想法。
　　也没有满目刺绣和织锦，或闪瞎人眼的宝石。人们又想。
　　哈罗德殿下！人们一惊。
　　而伯爵。
　　一阵失语。
　　他太英俊了！超乎想象的英俊！健壮而优雅，黑色骑装并不显眼，然而在他身上意外适合。衣领和袖口绣着暗银花边，在他英俊之外又透出威严，一些正待窃窃私语的贵族被他眼睛一扫，不自觉就把话咽回了肚里。
　　够格与他上前拥抱的只有麦西亚伯爵和诺森布里亚伯爵。
　　“王后陛下与储君在花园中欣赏音乐，”利奥弗里克在男人耳边道：“他们知道你今天到。”
　　知道他到却故作不见，其态度可想而知。
　　聪明人一点即明，男人也低声：“谢谢。”
　　交谈只一错之间，随即利奥弗里克松开手，大声：“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男人拍拍他肩膀，斯沃德在一旁道：“走吧。”
　　花园里，琴声悠扬，王后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头上遮着金色的华盖。贵夫人们纷纷围在她身边，眼风时不时飘向花园入口，等到男人们出现时，耳语一片。
　　戈德温在众人最前，他神态自若，径直朝王后走去，鞠了一躬。王后微笑着伸手，他执起吻了吻。
　　“陛下。”他说。
　　作为这方面的行家，女人们不禁为他跪倒与起身的流畅动作而赞叹——真是无比赏心悦目！尤其由这样一位既有钱又有势还长得十分英俊的成熟男子来做！
　　顿时大家觉得之前的麦西亚伯爵不过尔尔。
　　名声在外的古黛娃夫人算什么，不声不响的吉莎夫人原来才是最值得女人羡慕的！
　　王后示意伯爵坐在自己身边，指着另一边道：“我的儿子，哈撒克努特。”
　　未来的一国之君也是一身黑，愈衬得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灰白的。他长着一双和女人一样好看的眼睛，手伸过来的时候，一看也是保养得很好的，然而那眼睛里有一种残忍而疯狂的神气，指尖稍微哆嗦，古怪的兴奋，兴奋得古怪。
　　伯爵给所有人都带了礼物，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给所有仆从赏了钱，无论级别高的还是最微末的。
　　给王后的礼物是两串宝石项链，一串蓝，一串绿，两双洒有香水的手套，和一把孔雀羽毛做的扇子；送给储君的是一串麝香念珠，两件质量上乘的亚麻衬衫，外加十二条匹配的亚麻手帕；给麦西亚伯爵的是一对猎鹰手套，皮革光滑柔软，入手如丝绸般凉滑，上面用金线绣着伯爵的名字首字母；送给诺森布里亚伯爵的一个是西班牙产的皮质马鞍，鞍垫上镶着金色的扣钉。余者不一一赘述，总之每个人都觉得高兴而满意，对伯爵赞口不绝。
　　晚宴由王后亲自招待。
　　煎鹿肉、羊肉馅饼、鸡肉汤，葡萄干、杏仁、无花果，菜色源源不断送上来，酒有力的助燃了气氛，经过一开始略为生疏的寒暄后，人们话题渐渐放开，当然免不了提到著名的古黛娃夫人。
　　麦西亚的中心城市是考文垂，年前利奥弗里克决定向人民加税，为手下军队更换一批装备，包括马。一层层加下去，最底层的百姓最苦，将近潦倒，古黛娃夫人偶尔得知情况，接下来又亲眼目睹街头几个小孩为争抢一块发霉的面包，最小的小孩被打死、他可怜的母亲抱着他独身踯躅，第二日在寒风中也饿死路边的时候，她恳求她的丈夫，不要再加税了，否则人民无法生活下去。伯爵正到处借钱，筹钱筹到一半，岂肯答应。
　　夫人终日哀求，并说底层人民多么可敬，最终伯爵道：“这样吧，既然你说他们可敬，我们打个赌，你敢不敢赤身裸体骑马走过城中大街，仅以长发遮掩；而假如市民们全部留在屋内，不偷看你的话，我便宣布减税。”
　　伯爵纯属逗妻子玩儿，一来觉得她肯定不会有这胆量；二来无聊；三嘛，堵住她的嘴，省得成日从她那迷人的小嘴吐出哭哭啼啼的词儿，干点别的多好啊！
　　殊料古黛娃夫人答应了，就算后来做丈夫的反悔，她也不答应。
　　伯爵后悔不迭：怎么就忘了她是佩莉亚的妹妹！
　　于是失策的伯爵赶紧补救，宣布夫人为了全城人民将做的壮举，如果谁偷窥，谁就将遭受天惩而瞎眼。
　　人们感动了，翌日早上，古黛娃夫人骑上马走向城中，考文垂市所有百姓都诚实地躲避屋内，令夫人不至蒙羞。
　　据说只有某位叫汤姆的裁缝师忍不住从家中往窗外偷窥，后来英语“偷窥狂”一词的由来，便来自这个典故。
　　事后，利奥弗里克忙不迭宣布全城减税。
　　一时，称为美谈、佳话者有之；认为伯爵丢了面子、后悔自己那天怎么没在考文垂的也大有人在。
　　人们问戈德温伯爵的看法，众目灼灼中，男人喝下一口酒，道：“只有至真至纯之人才会这么做。夫人在我心中，洁白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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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Lady Godiva，古黛娃夫人，关于这位夫人有许多传说，后世油画、雕塑等作品均有描述，以示颂扬。另外，Godiva还是著名的巧克力品牌哦，其牌子也是来自这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