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鱼GL》沈孟

7、第六章 灵目开来解身份 知情同情失香吻

　　卖身的第一天在鱼灵染表面谦和、内心牢骚的掩盖下，匆匆过去了。疲惫的蜷缩起漂亮的身段，躺在自己那张床上，等着三更到来的那只狠心的娘。趁着时辰未到，还默默愤慨了下自己的人生，又感慨了下她的鱼生。这报恩寂寞，孤军奋战，无奈有谁知？末了，抹两滴眼泪。翻个身，继续等。
　　早膳的时候，南霄玖因为够不到他的早饭，所以努力的伸出了久违出场了的舌头来完成这一使命。在被意儿发现后，他虽然吃到了几口早饭，但还是觉得继续在菡芳阁里与父王母妃吃也许会有未知的威胁仍然影响到他的早饭。于是他在吃到了第八口饭的时候，一股作气要求鱼灵染单人陪同，去莲花池畔吃早饭。
　　当然他安心了，在众目睽睽的震惊之下，他和鱼灵染被运送到了第二用膳点莲花池。鱼灵染也貌似认真的一口又一口的喂着他，三个竹制的大饭桶摆在菜桌的旁边，让小鲤鱼很不高兴。突然，南霄玖又蹦出了一句话：“你吃……”
　　鱼灵染看着他满嘴阳光下的油腻，金光四射。咽了口口水，压压怒气，勉强说道：“灵儿不敢，小王爷自己吃罢。”跟你这肥肉吃一个调羹，你当我跟你一样傻。
　　霄玖又吃了几口，才缓缓续道：“……了没？”
　　灵染抓着调羹的手一个惊颤，把那个跟汤碗一样大的白玉瓷饭碗和手中的白玉调羹猛地一甩，扔出了几丈，砰拉拉——全碎了。南霄玖此时的极限已经快到了，他完全没有力气恐惧，连抬头看那个头上在冒烟的仙女的力气也都没了。恢复到了死盯状态，状若木猪。
　　也不管他这所谓的比定力的烂旧招，鱼灵染决定拼了，一把豪迈的抓起南霄玖的硕肥的前肢搭脉。摸了半天摸不到他脉在何方，咬咬玉齿，心想人再这么肥怎么可能连脉都没有？死肥肉你都肥成精了，成精了！并拢两个玉指，从指间流出一道缓缓的红色光芒，探入到了南霄玖的手臂里。此时脉络跳动的铿锵有力、生机勃勃，说明这明明就是个健康向上的好人儿的脉，哪里是个肥仔的脉搏？跟着双手起势施法，拂过双眼，灵目一睁，这下可把小肥肉瞧的清清楚楚。
　　安慰了南霄玖几句，又跑去把那摔碎的碗和调羹整理了一番，右手一晃，白玉瓷大饭碗及其调羹完璧归饭。鱼灵染想了想也许是自己不厚道，蹲下身摸着那双肥手，又贴心地对霄玖保证道：“灵儿一定会治好你的！”眉角轻蹙，凑到南霄玖跟前的杏眼里带着无比的诚恳和……深情，似娇还怨，让人好生心疼。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绝对是意料之外，或许可能大概有些情理之中。“这是一个意外，这只是一个意外。”鱼灵染躺在她的小床等待着凝芙到来的过程中，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发现了南霄玖的症结所在，几乎震没了她先前的所有不满与悲愤，她同情起了被数个恶毒的咒法缠身十余年的凡人南霄玖。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孩子。于是面对这么可怜的一个巨婴，她一时忘情、母爱泛滥，对霄玖许下了那个一定会治好他的诺言。她忘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一个指甲盖那么远。
　　南霄玖盯着鱼灵染美目里的自己，很近很近很近，已经不能再近了。大肥脸的小油嘴“啵”地一声，紧紧吸在了那个嫣红的翘唇上。鱼灵染真的是呆了，睁大了眼睛维持着这个姿势。如果她是清醒的，她完全会跳开、爆发、捏肥肉。可惜她真的呆了，真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唇上还贴着一块油腻腻的肥肉，清晰的触感在电击着她的神经。
　　良久，她缓缓起身，无声地收拾起了碗筷。她让这一切仿佛发生的是那样的自然和理所当然。南霄玖张着小嘴，呆呆看着鱼灵染，想说甚么却又没劲了，想跑更不用说了。淑女般平静温顺的小鲤鱼丫鬟连嘴也不擦做着她自己份内的事，而她背后的莲花池里的水却在疯狂的连环爆炸中，汹涌澎湃、水花四溅。一连串的爆炸响声骤起，池水里来回反复的炸、拼命的炸，好不惨绝鱼寰、生灵涂炭。
　　鱼灵染站在池边，无声的抬起头看着天空，忧郁的神色令楠木椅上的南霄玖为之动容不已。日光洒落在这衡阳王府菡萏别院的莲花池畔，照亮了那个小鲤鱼精鱼灵染哀愁美颜上，油腻腻的红唇。
　　之后，人的初吻、鱼的初吻，都结束在了被鱼灵染擦破的那块抹布上，毁尸灭迹。
　　回忆完毕。
　　鱼灵染还躺着翻来覆去思考着这个吻对于作为一个人的现实意义，蹙着她那黛眉，终于想到了。她鱼灵染是跟臧华兆混的，就是说她喜欢的是华兆哥哥，这下被那个家伙夺去了初吻，“这叫我以后怎么嫁人……”抓起被子把那红扑扑的小脸一捂，双腿来回一踹，小鲤鱼终于知道人有那啥的七情六欲了。
　　“看不出来我家灵儿还想到嫁人了。”
　　今夜的鱼凝芙，换了个一个全新的出场方式。虽然她平静如水般地迈着她的莲步，从靠墙的衣柜子里吱嘎一声开门出来，但顺道从头到肩都东拉西扯地挂着几件旧衣裳的恶劣形象，可以肯定猜测她不厚道地从别人房中穿墙而过的时候估错了方位，一脚迈到了这有些陈旧的柜子里，于是在挣扎中施法打开了衣柜外面的闩。
　　为了保持她已经不存在的形象，她做了心态上的调整，但是她忘记了她在慌乱之中的玉手是摆在腰间的——上天入地三界唯一的独版熙熙九十九两大锦囊钱袋上，一直一直摆着，生怕被人抢了，镇静和凌乱反差的令人侧目。但是作为唯一观众的鱼灵染依旧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被子里，叨念着如果她不来王府就不会咋样的怨妇假设。一瞬间“娘”这个字，几乎彻底的改为“狼”。
　　“怎么了？跟弟弟吵架了？乖，来，跟娘说说今天的趣事。”鱼凝芙猛地把身上那些下人的旧衣裳天女散花般地给甩了开去，优雅地一个转身，轻轻坐在灵染的床边，满脸堆笑地拍着小鲤鱼的背说着继续再刺激受害者的话。
　　该名受害鱼把自己的头从棉被里拉了起来，一把推开背上那只好像很凶残的魔爪，黑暗中梨花带雨的眼睛闪着一道凶光看着把自己卖给后爹又让自己被后爹的傻儿子给夺去了初吻的娘，满脸的怒意完全可以自行想象，两只小手都捏成了悲愤的拳头，手指中间还塞着无辜的被子。十秒钟后，好汉不吃眼前亏，对面的那双绿莹莹的老鱼眼实在太震慑小鲤鱼的小心脏了，咱不是一个档次的不敢斗。鱼灵染身子一软，开始如泣如诉地诉说着今天的遭遇，玉指时不时还轻抚着擦肿了的嫣唇。这回讲到了真正的伤心之处，用力抿了一抿小嘴，扯痛了再抽泣两声。这天夜里，她已经用去了一人高的水缸里的水洗她那张脸上的两片唇，就只差没有变回原形跳到水里继续洗了。
　　当然除了这件很严重的事情之外，小鲤鱼还是在鱼眼绿光之下很讲职业道德的把今日南霄玖的情况告诉了老狼。衡阳王爷小熙熙早饭的时候就跟他的王妃小梦梦有了计划，所以鱼灵染只用了一天就更进一步的接近了迷一样的肥肉——跟万事如意一起侍候小王爷南霄玖沐浴。因此，小鲤鱼得到了王府中的最高层机密，虽然她早上炸莲花池之前就已经探到了——肥肉跟自己一样，雌的。所以她才能原谅当初莲花池畔被小肥肉的呆眼占了的便宜，但是像初吻、亲嘴、唇碰唇这等大事，先免谈。后来绛儿受命跑来跟她具体诉说了王爷王妃的无奈，就是当年老王妃胁迫王妃，若是不产下子嗣，就不批准出门游山玩水，冻结他们所有通行令牌及银票，更有可能纳侧妃。于是忘情于大自然且总是有颇多奇遇的王爷和王妃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可是生完南霄玖之后，两个人容颜十数年不变，王妃肚子里可就再也没消息了。
　　这八卦离奇的事，鱼灵染听的那是津津有味，还发动脑筋独立思考，这俩神仙眷侣难道真的是神仙？神仙怎么不会破这小肥肉身上的妖术？鱼灵染道行不够，不知道这诸多恶毒咒语妖术的专用名，就大概向凝芙说了说病人的状况，心里埋怨着鱼凝芙自己不来看还要她这样不清不楚的转述。
　　小鲤鱼很专业的先按人的方法来分析肥肉，望闻问切。望，患者满身肥膘肉，双目几乎达到了定力的最高境界，眨都嫌累；闻，说话困难，吐字极其吃力；问，四个字要分两次讲，中途必须隔半柱香时间休息；切，切不到脉，最后是捻了法力探到脉里才切到，很花样年华的好脉。
　　很明显，这小肥肉全身上下是矛盾的、值得考究的，假、大、空、泛。小鲤鱼灵目一看，妖法在她体内也待了至少十五年，首先应是用了封她五官以及七窍之术，再来束缚全身上下行动之力，更有让他脑袋不清以及伤害她五脏六腑的各种毒咒不过这跟她肥的关系看似不大。其中肯定还有不少线索，究竟如何诊治就得问专家了。
　　于是小鲤鱼感慨地拍了拍全神贯注抱着一碗清水的老娘，就知道她借探看南霄玖之便，用碗里的水影偷窥着南佑熙房间，可当然看不到人家夫妻房间里的事，视线又在门外徘徊不定。
　　“是的，你说的很对，”鱼凝芙摸摸肩上女儿的小手，一本正经地放下那碗清水，“你弟弟是雌的，没错。”

作者有话说

　　废话有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