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说再见》依晓菲

9、爱有天意

　　爱有天意

　　题记：真爱的意义在于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有我才爱你，而是你一无所有，我依然爱着你。

　　安小乐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口茶润了下喉咙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已婚女人会比没结婚的女人病更多吗？而且是经常腰酸背疼的那种病。”
　　同事清伶等几个女人好奇地睁大双眼盯着安小乐问：“为什么？”
　　“因为打胎的女人打掉的孩子会变成婴灵纠缠在她们身上，第一个打掉的孩子会趴在妈妈的大腿跟部，所以好多女人会经常觉得大腿根部无缘无故发凉，看病问医生也不能好。打胎打掉的第二个孩子会趴在妈妈的腰上，所以腰会经常酸痛。第三个是趴在肩上，依此类推……”
　　明明是热火朝天的六月，一群女人因为安小乐的话突然觉得空气莫名地有了种诡异的冷，本来热闹欢乐的气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你在胡说。”
　　清伶第一个反应过来，生气地站起来大声反驳：“女人打胎以后身子变虚弱是一种自然的生理现象，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鬼神现象。”
　　安小乐笑了笑没说话，她就知道结果是这样，其实清伶内心已经信了，这么大声地反驳自己不过是为了掩饰心虚。自己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事实，又不是为了争个输赢，既然想说的已经说了，那就保持沉默吧。
　　“你这是迷信，迷信，你知道不？经常说有鬼的人是因为他们自己内心就有鬼，天天想着鬼，产生了心理上的幻觉，所以才见到鬼。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的存在。”
　　清伶康慨激昂地说着，大声地反驳质疑安小乐的话。一股不知名的冷风吹来，众人都觉得头皮一麻，身上突然凉嗖嗖的，几片枯叶打着卷落在了白色的桌面上。静默，死一样的寂静后：一个女同事背起包说：“啊，我忽然想起我老公今天没空，我得去接我放学的儿子。”
　　别的女同事也说有什么事得做，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就散了个鸟兽尽。安小乐微微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人性哪，就是虚伪。”
　　在步行街买了杯摩卡，安小乐坐在公共座椅上怄意地翘起了二郎脚，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暖暖地晒着太阳，是她工作以外的时间最喜欢的休闲方式。她不想回家，那个家虽然整洁温馨，但可能因为是独居人丁不旺的原因，每次回家她都感觉到有股清冷的气息。从小她就不喜欢人气不旺的地方，那会让她觉得很压抑。她喜欢呆在无人认识自己的热闹地方，独自欣赏周围的风景，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别人生活的偷窥者。从小她就喜欢观察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并研究她们的喜好和生活习惯，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她成了网络当红作家依非。依非对于许多读者来说是个神秘的作家，网上查不到她是男是女，工作，长相等等，她也从来不接受任何杂志和报社的采访。人们想接触她，只能通过她的一部又一部作品。假设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本书，她觉得她自己就是那个捧着书的阅读者。她在观察着别人的生活，而别人永远不会发现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挽着一位浓装艳抹的女人走过。从女人的神情还有装扮可以判断，这个女人应当是这个男人的小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预示她怀了这个男人婚外的孩子。突然一个女人气愤地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狠狠地往小三脸上刮了一巴掌。男人死命护住小三，转眼三人拧作一团。四散走着的人群渐渐围拢，挡住了安小乐的视线。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家居服，衣服袖子和裤子的裤角都卷了上去，头发上有些许凌乱。她应当是在家里正做着家务，突然接到熟人的电话，知道老公有外遇的事情，所以冲了出来。看那女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这男人平时应当是个妻管严，相当惧内。恐怕这个小三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漂亮小姨，你在这。”
　　小小孩童的声音唤回了安小乐神游的思绪。女童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手趴在安小乐修长白晰的大腿上。这不是陈俊的孩子琪琪吗？她怎么会在这？安小乐不会哄孩子，也不喜欢陪小孩子玩，但是每回一被这种肉嘟嘟软绵绵的小东西粘住，她就会溃不成军，毫无招架之力。
　　“琪琪，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呢？”
　　安小乐把琪琪抱上大腿，搂着她脖子，问道。
　　“妈妈今天带我来转街，就在百货公司门口。”
　　安小乐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百货公司大门不少人进进出出，可是在这些人里不见琪琪妈妈的影子。
　　“琪琪，没有看到你妈妈呀，你会不会记错了？”
　　“不会呀，琪琪不会看错的，妈妈明明刚才就在那里呀。”
　　琪琪爬下安小乐的膝头，向百货公司门口跑去，她在门口转来转去，没看到妈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小姨，妈妈不见了。琪琪把妈妈弄丢了。”
　　“琪琪乖，不要哭，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不可能，妈妈叫琪琪站在这里的，她刚才还在这里呢。”
　　小女孩抱着安小乐的大腿哭，鼻涕眼泪全蹭在了她的裙子上，安小乐不禁在心里哀嚎：我的上帝，这可是三千多块的真丝裙子，才刚买了不到一个月，又要报销了。
　　“琪琪，原来你在这里，你这孩子真是的，告诉你，我去服务台取一下东西，不要乱走，就是不听话。”
　　就在安小乐为自己的连衣裙默哀的时候，琪琪的妈妈找了过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小乐条件反射地把小女孩扯开，想要转身走掉。
　　“妈妈，我在这里。”
　　琪琪并没有察觉到安小乐的动作，开心地向妈妈扑去。
　　“等等，你给我站住。”
　　听到女人厉喝的声音，安小乐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虽然害怕麻烦，但人生一味地躲避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好办法。
　　“呵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安小乐你这个狐狸精。”
　　衣着华丽的贵妇在看清安小乐的脸后，讥讽地说道。
　　“怎么，自己老公跑了，就来勾引人家老公。我老公不理你，你就来这里接近琪琪，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周围走动的人们听到贵妇的话，忍不住探头向这边张望，对着安小乐开始窃窃私语。唉，这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文化，不长脑。安小乐在心里说道。
　　安小乐突然捏住鼻子，不停扇着说：“我说怎么远远就闻到一股狐狸身上的骚味，原来是你呀。也不记得当初是谁不择手段怀上孩子，逼我表哥陈俊奉子成婚的。”
　　说完，安小乐脚底一抹油，溜了。身后传来女人的咆哮：“安小乐，我要宰了你。”
　　想到自己那个长得像猪一样的表哥陈俊，安小乐忍不住作呕。安小乐的表哥陈俊是本市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吃喝嫖赌无所不作。她可以想象暴发户的姨父死后，陈俊会怎样败掉家里所有的财产。可就是这样无能的男人，因为家里有钱，一堆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费尽心思希望能够嫁他。琪琪的妈妈，她的表嫂就是其中之一。当年为了逼婚成功，琪琪妈妈先瞒住陈俊把孩子怀上了，然后直接到她姨父的公司闹，姨父一是为了顾及颜面，二是想要孙子，三是知道陈俊胡闹起来也是个没尽头的事，所以经济制裁他，促成了这门亲事。成亲的时候陈俊对表嫂的新鲜劲就已经过去了，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他在安小乐少女时期就一直对安小乐的美貌垂涎三尺，这事不知道怎么被小乐现在的嫂嫂知道了，此后她一见安小乐就没好脸色。想到陈俊，安小乐深埋心底的阴暗记忆又被勾起。安小乐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父母，十岁以前都是在乡下跟爷爷奶奶过的，十岁那年爷爷奶奶都去世后，就去了姨母家。进姨母家的第一天起，姨母就一脸厌恶地对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法律关系和社会舆论，我们家才不会收养你。你记住你来这不是来当小姐的，你在这家每住一天，吃我们的穿我们的，都不是免费的。你必须用劳动力来换，我们会付相应的工钱给你来做生活费。但你不要以为这样你干活就能偷功减料，做不好可是会扣工资的哟。”
　　从此安小乐在她姨母家开始了女佣的生活，也开始了她被表哥陈俊欺负的日子。有回陈俊诬陷安小乐偷了他的手机，安小乐被姨母打得遍体鳞伤，除了露在体外的肌肤，身上没一块好肉。
　　姨母边打边骂：“真是养不熟的小婊子，吃我的穿我的，还敢偷我们家东西。”
　　在姨母家生活不久，安小乐发现姨母虽然在家里对她不好，在外人面前却很会给人一种她对安小乐不错的感觉。安小乐和陈俊一同上贵族学校，姨母给她买的鞋子、衣服等一切生活用品都是比较奢华的名牌。安小乐因为干活的原因，平时在家里穿的都是比较廉价的衣服，一回她干完家务活，懒得换衣服就准备出门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结果被姨母叫住了。
　　“谁允许你穿这样就出去了，我们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穿这样出门是想丢我们家的人吗？上回你姨父从美国带回了几盒可尼普诗妮特巧克力，你就拿那个去送你同学吧。让陈叔开车送你过去，回来的时候再让陈叔接你，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我们家养的狗，该有的派场还是得有。”
　　“把她给我拖进男厕所。”
　　在陈俊一声号令之下，安小乐被几个男生强行按住，拖进了厕所。
　　“陈俊，你要干吗？”
　　安小乐被男生们按在墙上，她心里感到很不安，她有种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是她难以承受的。
　　“干嘛？”
　　陈俊露出狰狞的笑容说：“干了你你不就知道了么。”
　　男生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在安小乐耳里听起来像是魔鬼在咀嚼食物前吞咽口水的声音。
　　“给我把她的眼睛蒙上，正餐开始。”
　　“表哥，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难道是那样，还是哪样？”
　　安小乐感觉到无数只脏手在自己身上游走，除了恐惧、害怕、还有恶心。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心里祈祷救星的出现。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够得到信仰的力量，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求救的声音。
　　“哟，不知道厕所是我们夜帮的地盘吗？在这里泡妞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飞哥，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老会大驾光临。走，我们撤。”
　　表哥和他的小喽罗们拖住安小乐准备向外撤。
　　“等等，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有好东西要先孝敬老大么。把那小妞留下来。”
　　这是安小乐第一次见到夜飞，虽然脸上挂着顽世不恭的笑容，举手投足间却有股威严的气势，传说他们这届学生中高干子弟们成立了一个帮派叫夜帮，夜飞是夜帮的头头。夜飞用指尖挑起安小乐的下巴，端详了一下说道：“美貌是一种财富，但不懂得保护就是一种罪过。今天晚上的跆拳道课，你就替我上吧。这可不是免费让你上的，以后你得当我的女保镖。”
　　从此安小乐开始了跟在夜飞身边的日子，夜飞平时在人前是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说话油腔滑调的，不着边际。私下两个人相处时却是沉默寡言。安小乐不太爱说话，常常两个人呆一块各自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安小乐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最近姨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乐乐，怎么这热水器的水龙头拧不开，你过来看一下。”
　　安小乐走近热水器一拧水龙头，水唰地喷了出来，把她全身都浇透了。
　　“啊，对不起，我帮你擦擦。”
　　姨父用毛巾向安小乐身上擦去。“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安小乐慌忙说道。
　　“那怎么行，不擦干会感冒的。”
　　说完，姨父的手在安小乐身上揉捏起来。
　　“姨父，你这是要干嘛？”
　　安小乐惊叫道。姨父狰狞地笑道：“真是不懂规距的孩子。你一直都吃我的穿我的，我从来都不做赔本的生意。难道你不该最少还我点利息。”
　　说完动手去脱安小乐身上的衣服。
　　“不要！”
　　安小乐尖叫道，情急之下使出了跆拳道课上学的过肩摔，一个过肩把姨父一把摔在地上。姨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好多的血从他身下流向地板。安小乐死死咬住手指也无法停止身体的颤抖，一个念头从安小乐心里闪过：安小乐，你杀人了！安小乐转身冲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奔跑，这一刻她只想逃离。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发现她已经站在了体育室的仓库外，也是夜帮的根据地。仓库的门没有关，从里面传来破碎而又压抑的呻吟声。安小乐顺着声音走进去，夜飞和一个女孩纠缠的身体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捂住嘴巴，悄悄后退准备逃走。
　　“谁，站住。”夜飞吼道。
　　“是你。”
　　安小乐背贴在墙上，夜飞双手撑在她身后墙上，附视着她的双瞳。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不安。”
　　“我，我杀人了。”安小乐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去哪，一直逃，当我停下来后才发现我站在这里。”
　　“我们去凶杀现场吧，不能一直这样放着不管，难道要等警察发现么。”
　　夜飞摸了摸安小乐的头说：“放心，有我在。”
　　“那她呢？”
　　夜飞截截安小乐的额头道：“这时候还有心管闲事，走吧。”
　　安小乐才发现女孩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运气不错，似乎没有死。”
　　夜飞伸手探了下姨父的鼻息说道：“没死，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打120送医院吧。”
　　“他醒了会不会告我？我该怎么办？”安小乐无助地问道。
　　“放心，你姨父在本市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事情他一定不希望有人知道。但是，以你姨父在商场上的作风，这件事情他肯定不会白吃亏，你在这个家里已经不安全了。小乐，搬来我的公寓和我一起住吧。”
　　“这怎么行，姨母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个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只要你愿意就行了。”
　　夜飞捏捏安小乐的脸说道：“安小乐，你该不会是怕我吃了你吧。”
　　安小乐拍开夜飞的手气呼呼道：“去就去，谁怕你了，呆在你那总比现在这狼窝强。”
　　不久，表哥陈俊就吵嚷着说快高三了，家里离学校太远，每天回家要把不少学习时间浪费在路上，要搬到学校附近去住，还要安小乐这保姆跟着去伺候他。安小乐和陈俊一起去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但并不住在一起，安小乐住进了夜飞的公寓，而陈俊也乐于没有安小乐碍事，他可以请他的狐朋狗友去他租的房子胡搞。
　　夜飞从十五岁开始就住进了家里买的公寓里，传说他从不带人去他的公寓。当安小乐进入公寓看见干净整洁的居室，一尘不染的地板时，感觉是震惊。来这里之前，她一直猜想，以夜飞的性子，公寓里一定是像狗窝一样凌乱。
　　“安小乐，浴室水灾了，还是你死在浴室里了，这么久都没洗完。”
　　夜飞不耐烦地在浴室外嚷嚷道。安小乐把手放在门把上，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安小乐，拿出你的勇气来，没什么大不了。他是夜飞，你并不讨厌，对不对？夜飞听到浴室门响，回过头来看见□□的安小乐时，呆住了。他慌忙转回过头去，平复了下心情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姨母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我想了很久，总不能在你这白吃白喝。而我一无所有，唯一能给你的只有这具身体。”
　　白色的被子把安小乐赤裸的身子紧紧裹住，夜飞狠狠地在安小乐头上敲了一记：“你这白痴，我夜飞可从不是什么慈善家，谁说你是白吃白住了，我在养自己的未来老婆。不过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做点家务吧，我这公寓好像还少一个配套的保姆。”
　　他亲亲安小乐的额头说：“乖，别这么迫不急待。我会耐心等你长大，明媒正娶。”
　　“你身边美女这么多，为什么会选我？”
　　“因为你傻呗，别的女孩见到我都是死缠烂打，就你天天守着我这座金山也不动心。”
　　“夜飞，你很热吗？怎么脸红了？”安小乐摸着夜飞的脸问。
　　“难道你在害羞？”
　　“胡说。”夜飞拨开安小乐的手，落荒而逃。
　　紫色的河流上星光点点，河边开满一大片艳红、妖异的花朵。风吹河岸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女人优美、伤感的歌声。安小乐伸出手想要摘一朵把玩。
　　“别摘，那是彼岸花，摘了它，你就回不了人间了。”
　　男人清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魅，你又来了。”
　　安小乐知道自己又坠入了梦境，在梦里她经常会遇到死人求她办事或者诡异的事情，在一次逃避鬼魂追逐的过程中，她遇到了魅。魅有着挺拔的身姿，但一直面孔模糊，看不清五官。传说冤死者和意外脱体的生魂在阴阳间游荡时都是面目模糊的。
　　“好喜欢这种花，还想着有机会摘一朵呢。”
　　“彼岸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喻意无望的爱情。你喜欢这样悲伤的花？如果可以我希望还能见到我太太。虽然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愿望。”魅拨弄着花朵说道。
　　“还是想不起过往，找不到回家的路吗？”安小乐问道。
　　“在阴阳间游荡了许久，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只记得离开时，我太太怀孕了。有了孩子，也许她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一辈子陪着她。”魅叹息道。
　　“我先生离开我时，我已经怀孕了。当时我太生气了，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把孩子摔没了。现在想起来，他当时说是因为喜欢上别的女人才离开我是假的，他应当有难言之隐。可惜我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听他解释了，他搭乘的飞机失事，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也许我可以帮你，可是我看不清你的五官，如果在人间看见你的身体恐怕也认不出来。”
　　魅把手伸到安小乐面前说：“我有种感觉这种手表很少人会有，它上面的时间是静止的，这样你应当可以找到我了吧。”
　　“好的，我有信心，如果看到你，我一定不会错过的。”安小乐笑道。
　　“病人的器官已经出现轻微衰竭现象，如果他再不醒过来，可能将会慢慢死去。这么帅又年轻的男人就这么死去，好可惜呀。”
　　“已经一年了，都没有人来认领，只是医院的帐户上定期会多一比汇款，好奇怪。”
　　安小乐来医院做体检，看见两个小护士推着一张病床从面前走过，病床上躺着的人被被子盖住脸，她没看清长相。但一只戴着手表的手从被子下伸了出来。安小乐觉得这只手很熟悉，拍了拍脑门，她忍不住在心里尖叫：这不是魅的那只手么。安小乐尾随小护士们到达病房，在她们离开后溜了进去。当她看清病床上男人的长相时呆住了，这不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夜飞么？原来夜飞就是魅。
　　“夜飞，夜飞，你醒醒。你不能这么睡下去。”
　　安小乐用力拍打着夜飞的脸颊，夜飞紧闭着眼一动不动对安小乐的呼唤没有丝毫反应，如果不是旁边的心电监测仪发出声音，安小乐几乎要以为他死了。
　　她忍不住伏在夜飞身上嚎啕大哭：“夜飞，你快点醒过来，我不许你死，你发过誓要陪我一生一世的，我们相识的时间还没有半辈子呢……”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安小乐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好冷，安小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远处隐约传来“哐当，哐当”的铁链拖过地面的声音，安小乐暗道：不好，今天是鬼差巡游日，自己是生魂，如果被捉到就麻烦了。一辆马车从自己身边跑过，她连忙跳了上去。魅，他会去哪呢？风吹过耳旁，隐约又听到了女人优美、伤感的歌声。安小乐知道又到了忘川河。魅说过他想找回自己的记忆，然后回到阳间。在阴间找找回记忆最好的地方是：忘川河边鬼门关前的三生石。安小乐跳下马车往三生石奔去，三生石前站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在他面前的三生石上清晰倒映出一对牵手的男女，他伸出手摸着石头上女人的映像轻唤道：“小乐，我的妻。”
　　“夜飞。”
　　安小乐紧紧抱住夜飞的腰轻喃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安小乐拉住夜飞的手向还魂崖的方向跑去说道：“夜飞，跟我来，我来带你回家。”
　　疼，全身又麻又痒，似万蚁钻心。夜飞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唤：“小乐。”
　　“在，我在这呢。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头很疼。”
　　“这是医院吗？我记得飞机失事前，我用降落伞跳了下去，结果被树枝刮破了伞掉下了悬崖。”
　　“你的灵魂跑出了身体，如果不是我在阴间遇到你，你就回不来了。夜飞，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夜飞轻轻抚摸着安小乐的头，目光里渐渐露出了挣扎和犹豫，最终他背过脸去说：“安小乐，你还是离开我吧。我是因为爱上别的女人才离开你的，飞机失事是我背叛你的报应，我这样薄情的男人不值得你怜悯和留恋。”
　　安小乐紧紧靠在夜飞胸前哭道：“夜飞，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爸被双规，没收了所有财产，最近才被放出来。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的那些好兄弟几乎都不认识你了，所以你才要我离开。我从十五岁开始就认识你，朝夕相处，这世上不会有别的女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是怕再也保护不了我，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可是夜飞你不知道，姨母对我没有感情，我在这世上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唯一拥有的家人就是你。”
　　夜飞沉痛地说道：“小乐，刚才你坐在我腿上时，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试了下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曾经英俊潇洒迷倒一片女人的夜飞已经成了一个残废。你还这么年轻漂亮，值得更好的男人拥有。小乐，离开我吧。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而不是和我这个一无所有又不能保护你的废物在一起。”
　　安小乐轻轻地吻了吻夜飞的嘴唇说道：“夜飞，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啊。在你离开我的那段日子，我才发现自己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别的男人再好也无法占据我的内心。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时，不也没嫌弃过我一无所有。现在换我来守护你。夜飞，此生此世黄泉碧落，我们再也不要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