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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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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时,已经身处另一个场景,白色的墙,黑色的家具,银灰色的钟,没有一丝额外的装饰——很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刚强锐利的男人味。
身边没有人,我懒洋洋的躺在羽毛被里,每一颗脚趾头都舒展。
昨夜我和费城在那荒郊野岭之地畅谈过去与将来,然而再浪漫也抵不过寒风,最后我们连相拥取暖都无法支持下去,他便提议去喝一杯,可酒后驾车是大忌,于是我们就去了他住的公寓。
他放一张CD,开了威士忌,加冰块——他的冰箱里只有冰块。我们窝在巨大的皮沙发上,一人一头,慢慢的喝酒,直到身体一点一点的暖和起来。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
赫然就看到美术馆顶层的那枚大钟!
“骄奢淫逸!”我对着大钟感慨,“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公寓,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为什么还没有被打倒?”
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要打倒你!”我靠在他怀里,“我要代表月亮打倒你!”
“好,”他吻我的指尖,“打倒我。”
音响里,卡门在唱:“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己找晦气;我要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里。”
……
我眯着眼,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
多么舒服的地方,万恶的资本家,他不是被我打倒了?他在哪里?
我撑起身体,从枕边拿起手机,7:35。嗬!
差点当场休克。
“醒了?”门被推开,资本家站在门口。
“嗯。”
“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提醒我。
我呻吟一声,我就知道会这样,彻夜未归啊,回去一定会被妈妈拷问致死。
谁知并没有未接来电,只有几条短信而已。
罗莲:“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罗莲:“赶紧汇报情况!”
罗莲:“好吧,我确信你是阵亡了,所以我给你妈打了电话,说你晚上喝多了在酒店陪我住,你就放心大胆的好好哈皮吧。”
我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条短信,关韶阳发来的: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放心。”
交代?他能给我什么交代?!放心?他凭什么叫我放心?!
“没事吧?”费城问我。
“没事。”
“那就出来吃早餐。”说完他就带上门出去。
我坐在床上愣怔了一会儿,觉得其实脸皮厚一点也没什么的,便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像一个最标准的女白领那样,收敛心神、道貌岸然的走出去。
厨房是开放式的,和餐厅连在一起,和卧室里一样纯白的色调,当中一张宽大的柚木桌,旁边两把高脚靠背椅。
我努力的想忽略掉某位过于迷人的男子。很难。
费城坐在其中一把高脚椅上,一只手端着咖啡杯,另一只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神情闲适。我猜他是在写邮件,外企总是这样,十二小时的时差造成二十四小时的不得安生,每天一早醒来邮箱都满得好像世界末日那样——我没想到,他连写邮件的样子都这般好看,像磁石般吸引人。
他抬起头,刚要说话,手机却响了。他只得匆匆道一句“对不起”,然后开始跳下高脚凳,走到落地窗前接电话。我听见他叫“辛普森”,亚太区老大的名字,这才八点都不到哪,当老板果然是辛苦的,难怪工资高,一分价钱一分货。
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桌上的美食吸引过去,白色的平底瓷盘里:滑蛋、煎香肠、芝士条、火腿三明治,蜂蜜和果酱,还有水果篮……我掰了一小角三明治放嘴里,很好吃,居然还夹了酸黄瓜。
我给自己倒了半杯牛奶,一边喝,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费某人。
他背对着站在那里,窗帘拉了一半,晨曦清透,瓦蓝的天空下还是那枚年代久远的大钟。
我又用勺舀了滑蛋来吃,口感温润馥郁——很少有人会在家里做滑蛋,大都煎个荷包蛋、或者水煮蛋就是了,他真是挑战高难度。
他开始慢慢的踱步,长时间的不说话,像是在专心听讲,又像是在凝神思考,直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不过在一切明朗之前,请先保密。”
他用的词是“just between you and me”,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什么事情这样神秘兮兮?我耸耸肩,很有职业操守的不打算问。
他转身,朝我走过来,高大、英俊,身材好的让人想吹口哨,偏偏还有那么精明的一双眼睛,上帝真是厚爱他。
他坐下来,问我,“怎么样?”
“很好吃,”我大力点头,“想不到你还会做饭,你这样十项全能,让别的男人情何以堪?”
显然他对我的幽默并不感冒,他只是平静的说,“那就好,你多吃一点。”便转过头去看电脑屏。
气氛有点冷,我心目中的两人早餐绝不是这样的,所以我试图打破。
我从水果篮里挑出一瓣橙,它的其中一头还特意划开了以便于食用,我问他,“吃个橙子都这么讲究?”
“嗯。”他的视线依旧停在电脑上。
“你以前不会是在酒店餐厅当服务生的吧!”
他终于看向我,“大学里的时候,在酒店里打过工。”
“哈,还真是!难怪手艺这么好。”
说完,他又不理我了。
我郁闷的抓了一根芝士条啃,没好气的嘟哝,“既然在酒店做过,就该知道吃这种芝士要搭配葡萄干才对!”
谁知下一秒,一罐黑葡萄干就放在我眼前。
“快点吃,当心路上迟到。”
我闻言一惊,发现竟然已经八点四十分。
他建议我,“你不如走去公司,这样十分钟就能到。开车的话至少要二十分钟。”
我认为他说的对,这里是市中心,路上堵不算,还有无数的单行道,“那我的车怎么办?”
“就先停在这里的车库好了,晚上下班了你再来取,”他递给我一张门禁卡,“给。”
我一怔,接了过去。
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冲着依旧坐在餐桌前岿然不动的费城,“喂,你怎么不走?”
他头也不抬,“我不需要打卡。”
残酷的现实总会令人一蹶不振。
我一口愤怒的血涌出喉咙,又含着眼泪默默的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