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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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上午十点钟，地点是自己的卧室。
玉川雏实在掀开眼皮感受到脚趾抽筋的钝痛后，不用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灰白的脸，就习惯性地意识到，自己昨晚又喝过头了。
起晚+脚趾抽筋+头痛+记忆断片=宿醉
厨房里响起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间杂在清脆的晨间交响乐之中的，还有一阵烤面包的焦香以及沙拉酱的酸甜。
她伸手打了个哈欠，随手在床头撑开一条黑色的细皮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床上起来。洗过澡的身上很是清爽，因为昨天穿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下，现在在身上的是一件干净的睡裙。白色的碎花点缀在宽大的裙角，包裹着她修长纤细的小腿，随着清风的浮动像音符般优美地跳跃。
闻到熟悉的香气，玉川雏实扶着墙脚步虚浮地来到厨房，探出半个脑袋在门后。
男人正背对着自己煎着荷包蛋，纤长的手指的安静地握住锅铲，荷包蛋盈亮的蛋黄好似圆圆的小太阳,还未熟透的蛋黄仿佛要溢了出来，香气诱人。他的腰间系了一条缝着花边的浅绿色围裙，高大的身影加上居家色彩颇浓的物件，竟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这副色彩明亮的水彩画并没有让玉川雏实陶醉其中。
把她当十五六岁的纯情少女吗？
得了吧，对前任——让自己带了至少三次绿帽子的前任，没什么少女心好泛滥的。
玉川雏实提着拖鞋，连脸都懒得洗就直接发问：“你怎么在这儿？”
前任——准确地说是一个叫水岛雅治正拿着黄色锅铲的22岁男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也不忘展露一下天性里的骚|情，笑的眼睛眯成了弯月牙。
“当然是来照顾小玉玉你啦。”
回答他的是女人一个巨大的白眼。
和前任成为蓝颜知己，恐怕没几个女人可以做到。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幸”和水岛雅治交往的女性仅仅是少数。玉川雏实之所以能成为其中一个，是因为她的上司杉原森。
富二代的圈子在一个城市里而言并不是特别大，大家浪来浪去低头抬头还是那么几个人，难免会觉得寂寞。像水岛雅治这么爱玩会玩的人，因此会选择把圈子外的人介绍进来，当做无聊消遣的娱乐工具，不堪寂寞地挥霍手中的钱，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编织甜美诱惑的网。
当然，玉川雏实第一次看到他，就对他产生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自己对他说厌恶也不厌恶，这个人虽然花心但不聪明，至少比不上自己的心眼儿；但是他这么倒追自己总觉得有些蹊跷，不答应的话怕是反而勾起他的兴趣，继而锲而不舍。于是，那次和杉原森因为一起加班而蹭了顿饭，就让水岛雅治和玉川雏实结下孽缘。两个人认识半年后开始交往，一年后以水岛劈腿三个妹子而果断分手。
事实证明玉川雏实没有付出真心是正确的，水岛雅治喜欢她，真的仅仅只是喜欢她。因为她的固执踏实和那些女孩子那么不同，然而这种喜欢仅限于感兴趣，上升到一定的爱情境界还有些天真。对两个人而言，一个性子冷，一个性子花，在一起还不如做朋友有意思。
于是，两个人在宣告分手后，纯洁的革命友谊持续加温。
每次看到两个人在一起互相疯狂吐槽，资深红娘杉原森总会罕见地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两个人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当初不该让他们分手的。”
看着男人给自己做好了煎蛋，玉川也走到厨房里，拿出两套餐具放在水龙头下洗刷：“学业不忙吗？你们D大的毕业生据说是最苦逼的啊，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悠闲？”
“为什么这么说？”
玉川狡黠地笑：“毕业论文还没着落，昨晚连夜送前女友回家，今天一大早又起来做早餐，你这个大少爷肯抽出这个闲工夫，说明你最近真的无聊到了一定境界吧？”
“也没。”水岛雅治勾起薄薄的唇角，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为了小玉玉，我什么事情推辞不下？”
“包括你现在的女朋友？”
“你是指哪位？小森野？小木里？”
“……够了。”听他贫嘴，玉川雏实向来没有什么好耐心。她把手上的水甩了甩，端着两分餐具转身欲往餐厅走，结果在这时水岛雅治叫住了她。
本以为又是闲话，谁知男人的神色带了几分认真。
“昨天是杉原给我打的电话。”
“哈啊？”
“杉原拨通了我的电话，当时是十二点。你喝多了一直不安分，让我来接你。”
“杉原组长？”什么意思，难道那个男人还想撮合自己和水岛吗？
水岛雅治面色有些不对劲。
“不是杉原森。”玉川雏实逆着光，看到他淡橙色的像刀片一般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些话。
“是杉原小姐，杉原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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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春天总是显得更加安宁。与东京那种繁华的大都市相比，这里虽然离市中心并不是特别远，却保留了原本小镇独特又安然的风味，让来往行人和车辆都放慢了速度，与静静流淌的时光同步。
现在应该是放风筝的时节。下了火车的时候的时候，黑子哲也抬头看到了橘红色的夕阳，像是一颗沉甸甸的小心脏，晕染了一片云彩。空中飘着的色彩鲜艳的鲤鱼风筝，看着让人心情愉快地不可思议，他这么想着，清秀的眉头淡淡的舒展开来。
一条条色彩鲜明的风筝拖着俏皮的尾巴，在空中慢慢游荡，好似悠哉的神明。记忆里，故乡似乎就是喜欢这些悠哉悠哉的东西，无论是汽车、还是火车，与东京相比都少了很多喧闹，连自己脚边的麻雀都不怕人，抖着自己蓬松的毛，一下一下啄着红色的路面，对自己靠近的脚步浑然不觉。
下了火车，黑子哲也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走在安静的小道上，水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疲惫。这家旅馆离自己家挺近，所以在明天去家里之前，他打算先在这里歇一歇脚，顺便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旅馆也是自初中起就在这里了，大门稍微有点破旧，但由于翻修了几回，还是显得很整洁。早年离异的老板带着自己古灵精怪的小女儿一起住，似乎记忆里一直是这样，他缺少女人的照料所以有些邋遢，但是却总把小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像个小公主。
“啊，欢迎光临，”风铃一响，坐在柜台后穿着水手服的少女懒洋洋地动了动脖子，黏在手机上的眸子咕噜噜转了几下，却是头也不抬地说道：“爸爸，爸爸你在哪？有客人来了。”
“哎！来了来了！”黑眼圈浓浓的大叔说着，掐掉口中的烟，把沙发上的扑克牌一推，从光线阴暗的茶几旁走了出来，抬头四处环视了一周，结果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世美，客人走了吗？”挠了挠油腻腻的头，他沙着嗓子吼道。
小泉世美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似乎没听到老爸的抱怨，又似乎习惯了他的咋咋呼呼因而有些厌烦。结果小泉先生刚要问第二遍，黑子哲也就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在这里，小泉先生。”
回答他的，是一男一女两声尖叫。
“所以说，你暂时要住在那里咯？”钥匙西索地插|进房间有些褪色的锁，长泽千代甜腻腻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真的不要我过去陪你吗？”
“嗯。”黑子哲也把手中的信放在梳妆台前，接着又踱到榻榻米那里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声音柔和：“最近不是有个很重要的面试吗？长泽小姐请安心地应付面试，不用担心我。”
“啊~总是这样，阿哲你总是‘长泽小姐’‘长泽小姐’那样叫我。”长泽千代轻轻笑了笑，有几分俏皮也有几分嗔怪：“我是你的人啦，叫我更亲密点不好吗？以后我的一辈子都会跟着你的，你去哪里都会死死粘着你，对朝夕相处的亲密的人用敬语，不是很奇怪吗？”
黑子哲也的眸子平淡无波，他深深地从腹部提一口气，语气轻缓：“那好，千代。”
耳边响起女友满意的笑声。她那么容易满足，明明受了她家恩情的人是自己，她却为自己笨拙的温柔而百般珍惜。
有多久了？
他想着，上一次，自己这样亲密地称呼一个女孩子，有多久了？
好像是，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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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圣诞节大酬宾，香草奶昔第二杯半价。阿哲，顺便去看看啦。”
那是个有着圣诞节欢快铃声作响的街道，他和雏实一起在那个街道的奶茶店里喝香草奶昔。玉川雏实其实不喜欢香草味的东西，觉得那东西有些甜的过分，但是和黑子哲也在一起后，也慢慢地接受了香草的味道。
可能是被街上欢乐的气氛感染，玉川雏实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一路挂着微笑拖着自家男友往奶茶店里坐好后，她的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今天心情很好啊，雏实。”他一边坐下，一边目光柔和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有什么事情，我能知道吗？”
“等一下阿哲，有惊喜。”
说罢，她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大书包，一会从里面拿出一条水蓝色的围巾。
抬起头，那双温柔的眸子猝不及防地闯进自己的眼中。
“圣诞快乐，阿哲。”
……
菜上齐了。玉川雏实的衣服也穿好了，脸也洗干净了。前男友·现闺蜜·金融系高材生水岛雅治也厚着脸皮自动入座了，两个人像老夫老妻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随意聊着天。或许是气氛还不错，刚才提起了杉原瑜，玉川雏实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好似一个人觉得冷时常见而出现的随意的生理反应。水岛雅治接着话茬子说了起来。
“话说，昨晚你为什么喝酒？”
“心烦。”
“……”他默默加了块鸡蛋：“工作上的？“
“嗯。”玉川雏实顿了顿，再三思考后决定挑着说：“上个月采了一个乱|伦的案子，我一直在追踪报道，终于有天晚上让那个父亲说除了供词，结果杉原组长把它砍了。他给我的理由是如果报道刊表，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舆论，这样会对那个女孩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但是，难道要我明白真相后还要缄口不言吗？我有一支笔，我是记者，我一定要为那个女孩子发声。从小受到这种虐待，足够毁灭她的一生了。而那个人|渣|父亲竟然被交给法院，被保护起来做一个温和的软处理。水岛，你不觉得这是对我们媒体的一种侮辱吗？”
和她交往过，自然明白这个丫头骨子里无法磨灭的固执和正义感，她的情绪激动也在情理之中。水岛雅治无奈地扶额，看来杉原森要应付这个家伙，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水岛雅治压低声音，温着性子慢条斯理地说：“最近这里在投标，市里一直在费心地宣传形象，这个时候捅这个篓子，不砍你稿子才怪。”
“……”玉川雏实眉头皱在一起。
下一秒，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蓦地清脆一响。
“所以，就以情绪不稳定给我一口气放一个月的假？！他是想折了我的笔让我在这个时期做个哑巴，等风头过去我再继续当我的小记者？可是那女孩怎么办？她已经被毁掉的人生怎么办？得不到社会关注，信任的媒体也缄口不言，大家都说好了，一起和谐地甘心当□□的走狗吗？”
“玉川……”
“身体不适，公司体谅员工而放假一个月，简直天方夜谭。”她的双手握拳，手背青筋暴起，眸中闪烁着炽热的火焰：“说白了就是剥夺我的权利，让我闭嘴，不是吗？为什么不直接说，为什么给我找这个温情的借口让我闭嘴？”
“玉川！”终于有些忍受不了，水岛雅治无奈地把筷子也往桌子上一敲，堪堪停住女生激烈的言辞。他的表情有些慌乱：“重点不是那个，反正说到底，杉原森那个家伙也给你强制性放假了，你也没法工作，现在干嘛还纠结这个？而且这个时候他妹妹又来找你，是怎么回事？”
显然，水岛雅治是个局外人，并不清楚杉原瑜对于玉川雏实而言，意味着什么。
情绪发泄过后，难免口干舌燥。她深吸一口气，抓起身边的玻璃杯，仰头灌了一口水。
水杯撞到桌面上，咣当一响，透明的液体狠狠摇了摇，洒出半分。
“你跟杉原家到底什么关系？纠缠不清……”
“没什么关系。两个人是我高中同学。”她很快冷静下来，声音低沉得吓人。
这个回答冷漠得让水岛雅治有些手足无措。
她总是这样。
一阵激烈的爆发后，又归于令人恐怖的死寂。
他知道——分手那天就明白，自己永远无法驾驭这个女人，她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段数。她也不屑跟自己一个世界。
玉川雏实不打算与他交心。
情商肯定不低的水岛雅治很快读出了她的情绪，这座活跃的小火山内心又在织着密密麻麻的网，把自己拒之千里了。不明白触动了她哪根敏感的弦，稍微有些无奈和低落，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那今天下午的邀约，你去吗？”
“当然。”面前的女人仿佛想到什么，把下巴处棕色的发缕挑至耳后，不经意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阿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