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dioid》尹默YINGYE

26、chapter25

　　忍足和绘里的恋情震惊了整个冰帝。
　　那晚过后，校内留言板上满是有关他们两个的话题。听向日说，有些话题涉及他们的个人隐私，迹部不得不向信息部寻求帮助，把那些发言删掉。
　　托忍足的福，美和子再也没有接近绘里的机会，期中考试之后，她彻底的消停了下来。
　　停止霸凌行为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没有机会，另一方面是美和子要准备冬季体育大会，她是游泳部的中坚选手，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游泳馆练习。繁忙的课业和充实的部活多少有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也能稍稍松一口气，专心于机器人部的活动。
　　暑假获得的FLL大赛优胜奖为机器人部打出了知名度。国中时期同在杂学部的后辈们特意到高等部，表达想要加入的意愿。我数了数人数，足足有十个人，虽然比不上网球部动辄上百人的规模，但至少能保证未来两年不会被废部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千代前辈就得专心于升学考试，撇去穴户亮和松田爱丽丝两个幽灵社员，机器人部只剩下我一个人。正好物理学部准备举行新一轮校内选拔赛，我就暂停了机器人部的活动，去了物理学部。
　　而我和绘里，也终于结束了连体婴模式。忍足每天都和她形影不离，我黏在一旁只是多余。
　　同样多余的还有向日，忍足和绘里在一起后，他也逐渐疏远了忍足。因为脚伤的关系只能坐在座位上玩铅笔的模样看上去很令人同情。在休息日的半夜收到向日的邮件连环炮后，我决定给他找个事情做。
　　“这是啥？”
　　周一的早晨，我把一摞书放在向日的桌上。他惊愕的瞪着一直摞到他下巴的书，张大了嘴。
　　“你该不会……想让我把这些都看完吧？”
　　我带给他的是我最喜欢的计算机图形学的书，这学期他选修了编程的课程，我想他应该需要这些。
　　“很有趣的，读读看。”
　　向日瘪着嘴看了我一眼，翻开了最上面的那本书。
　　“你有笔记本电脑吗？这里有好多实例可以练习。”
　　“……教室禁止使用电子产品啊，手机都不能用喔？”
　　可是你明明经常在教室里发邮件。
　　向日最后还是屈服了，他找来一个带轮子的塑料筐，把书放进去，一路踢着走。遇到楼梯就由我帮他提着。
　　听忍足说，即便是部活，向日都会带着那些书。
　　没过多久，他就把自己编写的一些小程序拿来给我看——有用*画出的钻石，还有问卷调查表，他甚至还写了一个配对的程序，把冰帝高等部一年级所有人的姓名都录入数据库，然后根据姓名首字母分成二十六个组，用户可以给心上人所在的组投票，如果对方也投了自己所在的组，画面上就会出现红色的桃心。
　　“怎么样，很棒吧？”
　　向日得意洋洋的给我展示程序的各个功能。和一对一的配对程序不同，使用者不仅可以看到每个组被“喜欢”的人数，还能看到自己所在的组和其他组有多少人配对成功。
　　但是究竟是谁与谁配对成功，只有后台管理员才能看得到。
　　这种“说不定对方喜欢的是我”的心情就像一根羽毛，一下一下的撩拨着使用者的心。而“以为对方喜欢我其实喜欢的是别人”的可能性则充满了戏剧感。向日花了两周时间完善了程序后，把它放上了校内留言板。当晚点击量就突破了1000，要知道冰帝高等部也只有一千多人。
　　程序发布的第二天，国文老师找到向日，想请他协助做一个作业。教国文的大原老师同时也是学校心理咨询室的咨询师，他想做一个“爱情”的课题，得知向日编写的程序后，大原老师提出了一个令整个年级都陷入疯狂的企划——
　　“心跳游戏”——企划的名字很俗气，但内容却很吸引人。
　　每个一年级的学生都必须登录配对系统，给喜欢的人投票，如果有配对成功，身为管理员的大原老师会通知双方，接下来这对互相喜欢的学生将共同完成一个关于现代爱情小说的课题，期末的时候以论文的方式提交。
　　至于没有配对成功的，需要写一份为何自己没能配对成功的报告递交上去。
　　真够残忍的。
　　整个企划中最刺激的，是在投票结束后，没有配对成功的学生名单会被公布在校内公共区域的电视屏幕上。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企划一公布，校内的留言板再次爆掉，这回迹部没有找人维护，任由它因为访问量过大断线。
　　根据企划说明，投票时间有两周，投票对象可以修改，以投票结束前最后一次为准。冰帝的男女比例是1:1，理论上不会出现有人落单的情况，于是为了不让自己落单，大家开始采取各种行动。
　　有恋人的自然不用担心，但是也有出现恋人之间没有互选的情况，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修罗场，一部分情侣们在对方的监督下投了票。在情侣团之后，是赶在投票前向心上人告白的勇气团，成功的自不用说，愉快的投了票，失败的人中有一部分不放弃，依然投了心上人的组。
　　而余下的人，和大部分既没有喜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被谁喜欢的人一样，进入了观望状态。
　　我知道不会有人给我投票，所以投票一开始，就和向日去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把票投给绘里，但是却出现了“投票失败”的警告。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又点了几次，还是失败。向日跳过来望了一眼，好笑的看着我：
　　“女生不能给女生投啦！”
　　“……怎么这样，那喜欢同性别的人该怎么办啊？”
　　向日耸了耸肩。
　　“其实也不一定要投给喜欢的人啊，这个企划与其说是为了筛选出情侣，不如说是一场博弈——我不知道有谁喜欢我，也不知道喜欢我的人里有没有我喜欢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投票，我想大原老师想看到的其实是这个。”
　　我同意向日的看法，这样看来，我得找个和我处境相仿的同伴了。

　　除社团活动外，冰帝禁止学生使用手提电脑，于是投票开始后，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天天爆满。
　　向日作为程序的设计师每天都会去看一下投票的情况，他和我一样，虽然所在的组得票都遥遥领先，但我们还没决定投给谁。和我不同的是，他所在的男生M组的票数能仅次于迹部所在的A组，大半是托了他的福。
　　排在男生M组后面的是S组和O组，分别是穴户亮和忍足所在的组。女生这边领先的是F组和M组，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冲着美和子和松田来的。
　　松田和向日一样，每天午休都准时去电子阅览室报到，一个人对着屏幕拼命的点着鼠标。
　　“我说爱丽丝啊，不管你点多少次，都不会出现红心的。”
　　不知向日是好心还是讥讽，松田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给迹部投票。她在这里点了一整个午休，我和向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我们两个回头一看，她的屏幕上正跳动着一颗红心。
　　“不是吧，迹部投了松田？”
　　附近的同学纷纷走过来，松田坐在正中央，一脸得意的看着向日。
　　向日倒是不在意，反倒很同情的看着松田：“爱丽丝，你认识C组的安倍正雄和E组的松岛夏世吗？”
　　“……谁啊？”
　　松田感觉不妙，直起身体。
　　“他俩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情侣，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松田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A和M的配对不止有迹部和松田，还可以是安倍和松岛。走过来围观的同学立刻散开了，大家纷纷关机准备回教室。松田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半晌猛地拿起鼠标砸向显示屏。
　　向日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动静，犹豫了一下，拄着拐杖回到松田身边。
　　“迹部还没投票呢，你火气这么大当心被他看到，更不会投你了。”
　　松田气的脸颊鼓鼓，一拍桌子走了。
　　第二天松田跑到我们班门口找我，她召集了所有M组的女生在食堂开会，
　　M组女生总共有五十三人，松田包下食堂的二层，专供开会使用，连午餐都是特意定的高级餐厅的外卖。
　　五十三个女生分坐在五张圆桌上，听候松田的差遣。
　　首先，依照配对成功、配对失败、未投票把我们分成三组。然后但凡投了票的，写下投票的对象，没投票的写下投票意向。
　　统计完毕后，除去已经配对成功的，所有人都被分配了一个名字。
　　“我想大家都知道，投票结束后还没配对成功的话，你们的名字会出现在学校所有的电子公告板上。大家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悲剧吧？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互帮互助，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着眼于眼前的这场危机。”
　　不切实际的幻想指的是有超过一半的女生投给了迹部。
　　“我已经和男生那边协商好了，我们M组的每一个女生——是每一个哦，只要依照我的指示去做，一定可以配对成功的。为了表示诚意，男生那边已经率先投票，只要我们投票给他们，立刻就能配对成功。”
　　不得不说，这个建议令人心动不已。
　　虽然有女生对分配的人选不满意，但一想到如果失败就会被公开处刑，还得写一篇耻辱的论文，大家也就不在意了。
　　M组所有女生都同意松田的做法。放学后，大家排队去电子阅览室排队，屏幕上不断闪现的红色桃心给了大家信心。轮到我的时候，松田特意站在我身后，监督我投票。
　　她分配给我的是一个叫青田一树的男生，搜索到他的名字，点击投票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确认修改投票对象吗？
　　松田“嗯？”了一声，我也觉得奇怪，之前我没有投过票，这是投过一次之后才会出现的提示。
　　“你之前投给谁了？”
　　松田的声音变得很可怕，仿佛一头巨熊把爪子搭在我的肩上，我咽了咽口水，急忙点开历史投票记录，把页面放大给她看。
　　“是M组。”
　　巨熊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干嘛不早说，行了，不用投了，赶快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投了票，第二天一早就赶去学校的图书馆，进入后台的数据库。
　　向日在写程序的时候曾问过我一些问题，我隐约记得他的管理员账号与密码，顺利登陆后，找到了我所在的表，上面显示我已经配对成功，配对对象是向日岳人。我立刻给他打了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登陆密码的？”
　　“……上次给藤井投票的时候看到的。”他小心翼翼的问我：“生气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握着话筒沉默了一阵，我问他：“那么多候选人，为什么投给我？”
　　向日没有回答，听筒里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投给你……”他声如蚊呐，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向日岳人。
　　“侑士和藤井在一起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反正、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我们两个配对也没什么吧？”
　　和向日配对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不能认同他的做法。
　　“呐、宗像，你有在听吗？”
　　“啊，我在。”
　　向日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我：“侑士和藤井已经配对成功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不会修改，我们四个总是在一起，所以我想……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我是说，宗像，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我……”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明天答复我——不、后天、下周、或者下学期，我都等你。”
　　他飞快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