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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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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岂能有月不赏?
回府后,桑洛便揽着晋阳到屋顶赏月。
满天繁星,圆月如银盘,触手可及。
历年来的中秋佳节,晋阳均是在宫中度过。奢华晚宴过后,便遗杯盘狼籍。赏月需得登上宫中揽月楼,又是一番歌舞声乐为伴。
此刻二人携手躺于屋顶,虽则姿态不雅,但心中欢喜甜蜜。
屋檐下紫云浮舟嚷着小心,林轩忙着搬梯子攀登,热闹但不喧哗。
晋阳头一遭如此赏月,便很有情调地赋诗一首:
月华星彩坐来收,
明年春好会皇都。
圆到今宵依前好,
花里风光映日流。
她时常笑话桑洛,文采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不如府中内侍官浮舟,亦不如自幼耳濡目眼的紫云。桑洛到不介意,每次均是嬉皮笑脸的将话题岔开。
诗词歌赋,桑洛欣赏不来,依旧拍手叫好,装作很懂的样子故作沉思:“不错,好一个花里风光映日流!”
晋阳忍俊不禁,一如既往的挤兑:“装模作样!”
桑洛又是一笑,握紧晋阳的手,举目望月,低声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晋阳一怔,看着桑洛的侧脸出神。此人平日里不正经惯了,突然正经起来倒是颇为迷人。
待到林轩搬来梯子,屋顶便热闹起来。紫云指着桑洛面露愤色,指责其竟带着公主做这般危险之事。林轩护主心切,与之吵吵嚷嚷。一向识大体的浮舟则是很贴心的捧了酒盏上来,伺候公主驸马在屋顶赏月饮酒。
赏完月,便是围炉烧烤。
桑洛想不到还有此等节目,不由得大赞,当下放开肚子吃,大快朵颐。
之后各自沐浴更衣,上床睡觉。
折腾一夜,晋阳也乏了,跟桑洛说了一会子话,便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桑洛一直没睡,听着晋阳清浅的呼吸声,直到确认睡沉了才轻手轻脚爬起来,穿好衣裳出门。
午夜,寂静一片。
躲开公主府护卫,直奔皇宫。
宫墙高耸,皇宫内院自然不好进。桑洛毫不迟疑,施展轻功扶摇直上。小心翼翼潜入皇宫,兜兜转转找到御医院,已费了不少时辰。
冬霍芝,便是桑洛夜入皇宫的目标。
对于梦然这个人,桑洛早在其成亲之际便已释怀。毕竟曾暗恋一场,后来虽撕破脸皮,梦然却同样与她保持着同门之谊对她多有照顾。她不忍心拒绝,这才答应。想来梦然一开始也是打算进宫盗药,可听闻她娶了当朝最受宠的公主便来求她。只不过,桑洛也并不想麻烦晋阳。大内皇宫只有三株,且能治百病,若拜托晋阳去皇帝岳父那里求药,少不得要追根究底。
虽不想瞒着晋阳许多事情,却并未到好时机一一告知。
既然选择跟成婚,便不打算再放开。就算同为女子,也不愿放开。只不过,一切都得慢慢来。若此时说穿身份,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她想慢慢引导晋阳,然后再告知身份。
好不容易瞅准时机点倒几个人潜入御医院,却被一排又一排的药柜给难住了。若是挨个挨个找,天亮也找不完。
她为难的抿着唇,捏着眉心想对策。
最名贵的药材会放在哪里呢?
想了半天,毫无头绪。没办法,只有挨个看药柜上的标签。
找了几排,猛然见到灵芝一栏,于是挨个仔细看,结果真给她找到了冬霍芝。
黑黢黢的冬霍芝,看起来特别丑。不过既是能治百病,管它长什么样?
小心翼翼收好,打算原地返回。
刚迈开步子,忽闻外面嘈杂一片,呼喝声亦越来越大。
如此阵仗,自然是被发现了。果然,皇宫内院不好闯。桑洛苦笑,当下只有逃跑。若是被抓了,置晋阳于何地?无论如何,绝不能拖累晋阳。
很快,御医院大门便被推开,一众禁卫冲了进来。
门不能走了,桑洛跃窗而逃。
“有刺客!!”
本来安静的夜晚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桑洛被一队禁卫追逐,丝毫不敢怠慢。当下发足狂奔,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也不知跑到了哪里,见前面有个湖,立刻潜了进去。
很快,一队禁卫便追到了湖边。
桑洛憋气藏身湖内,完全不敢动。
幸好夜色凄迷,湖边有树遮挡,她又穿了夜行衣,藏在深水中不易察觉。
禁卫没找到人,在四周转了几圈,随即走远了。
桑洛猛然冒出头,大口大口喘气,跃出湖水,躲在一处假山后运功烘干衣裳,思量着如何出宫。
*
晋阳一觉醒来,发现桑洛并不在身侧,轻叹一声。
每日清晨,桑洛均会在院中练剑,练完剑才会用早饭,勤奋得很。
然则,梳洗时自紫云口中得知,桑洛竟不在府内。成亲以来,这是从未有过的,只得叫来东亭,吩咐寻人。
“公主,驸马爷许是有事出去了,很快便会回来的。”紫云奉上茶,见晋阳皱眉不语,如此说道。
晋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个儿用早饭。现如今,便只有等了。
谁知没等来桑洛,却等来了皇宫昨夜有刺客潜入的消息。
晋阳担心父母,当下顾不得不见踪影的桑洛,收拾一番进宫。
御书房内,瑞锦川雷霆震怒,正怒斥禁军统领慕容渊。听内侍说晋阳求见,缓了缓脸色,挥手摒退一干人等。
晋阳从皇后寝宫过来,事情经过已知道大概。冬霍芝不见了一株。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桑洛。因为桑洛曾向她打听过冬霍芝,而今早亦不见人影。
世间哪来这么多巧合?
细想之下,心中自是焦急,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瑞锦川心中有气,却从不会对着晋阳发,见晋阳过来,笑得十分和蔼可亲:“皇儿,怎么想起来御书房了?”
晋阳实话实说:“听闻昨夜有刺客,儿臣担心父皇,特来看看。”
想起刺客,瑞锦川就来气,可为了不让女儿担心,收了脾气笑道:“与其说是刺客,倒不如说是个贼子。偷了一株冬霍芝,倒没伤人。”
晋阳道:“那人可抓到了?”
瑞锦川道:“尚未。看来这大内也得整治整治了,偷东西都偷盗皇宫来了,成何体统!”
晋阳点点头。撇眼见到桌上摆着的钱袋子后,内心一片清明。捏紧拳头,状似无意地问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瑞锦川冷哼一声:“偷东西都偷到皇宫来了,绝不能姑息!”
晋阳咬了咬嘴唇,又与瑞锦川聊了几句别的,便即告退。
走出御书房,她才吐出一口气。
那个钱袋子,明明就是她亲手绣的,昨夜闯入皇宫的必定便是桑洛。幸好当初绣钱袋子时没用宫中布料,否则细查起来,一目了然。
桑洛不在公主府,便很有可能仍在皇宫。此刻,晋阳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绝不能让桑洛给抓到。
秋日微凉,御花园百花争艳。
晋阳状似神色悠闲地逛着御花园,实则不放过任何能藏身的地方在找桑洛的踪迹。
找了一圈,完全没任何线索。
一旁的紫云不解道:“公主,怎地想起逛园子了?”
在她印象中,自家公主是不怎么喜欢逛御花园的。
晋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不做回答。
紫云也不问了,静静陪在一旁。
晋阳担心得要命,却也没了法子。
禁卫都没能找到桑洛,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焉能找到?
想着桑洛可能已经溜了出去,便不再在御花园停留。
“紫云,随我回一趟晋阳宫。”晋阳心中不畅,顿感体乏。思及许久没回过晋阳宫,便想去看看。实则心中仍抱着一丝侥幸。
桑洛对宫中一切皆不熟悉,若是躲,会不会躲在自己的寝宫?
晋阳宫巍峨耸立,仍是离开时的模样,不曾改变过。
支开紫云,晋阳一个人在晋阳宫逛,抱着侥幸心理找人。一次次的希望变成了失望,心中的担心亦逐渐转为了怒气。
她咬着牙,袖中拳头紧握,暗道:“桑洛,别给我找到你!”
转眼已是午时,皇后传晋阳过去用膳。
晋阳应了。找人加上担心紧张,出了一层薄汗,只得吩咐紫云去打水来洗把脸。
回到寝宫,便坐在床沿叹气。
“嘣!”
晋阳被吓了一跳,往声音发源地望去,当下微微一怔,随即咬着牙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耳朵。
桑洛也是一怔,连忙求饶:“公……公主……疼疼疼疼疼……”
“桑洛!”
晋阳压着怒气,手上力道减轻,神色严肃:“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桑洛点头如蒜。
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晋阳揉着被自己揪红的耳朵,轻轻吐出一口气。
“公主。”
紫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晋阳看了眼一脸狼狈的桑洛,微微蹙眉,扫了一眼后方的屏风,道:“你去那边躲着。待会儿我要去母后那里用午膳,你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走!”
桑洛只有点头,摸着摔疼的胳膊躲在了屏风后。话说昨晚她实在找不到藏身之所,便想到了归宁那日晋阳带她来过的晋阳宫。
晋阳出嫁后,晋阳宫便一直空着,只每日有人过来打扫。虽则没人过来,但她也没那个胆子光明正大地往床上躺。于是,她选择了房梁。
怕被发现,晚上不敢睡,天亮才合眼。奈何睡得太香,而房梁太窄,一个翻身便摔了下来。幸好落地之前及时醒了运功收住摔势,否则,从那么高的房梁摔下来肯定得摔断胳膊大腿。
此刻她盘腿坐在地上,撑着脑袋思量待会儿怎么跟晋阳解释。此番夜闯皇宫,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皇宫大院的守卫森严。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啊!
左思右想,最终打算如实相告。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坦白了。静坐片刻,摸出那颗害自己险些丧命的冬霍芝,看着看着就开始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