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重华梦（GL）》爱吃鱼的懒猴子

42、第四十二章

　　自住进公主府，祁氏兄妹便一直住在西厢。此刻祁慕呆在房内翻看账目，祁寒则有些闷闷地坐在桌旁喝茶。
　　“妹妹，我们难道要一直呆在公主府吗？公主府虽好，呆久了总觉得闷。”祁寒一放茶杯，声音压得很低。
　　祁慕笑道：“不是你提出要来公主府的么？怎地又来说公主府闷？”
　　祁寒道：“年尾总得汇总啊，公子又不来庄里，我们自然得来寻她。往年公子在村中住的时候不也是如此？”
　　顿了顿，又道：“不过，在乡野间也比在公主府好，这公主府规矩实在是太多……”
　　祁慕道：“倒也是，待手头的事结了，我们便与公子提出府之事。”
　　祁寒笑着站起身来，负手道：“公子真是好福气，竟然娶了个公主！不过那位公主倒真真是个大美人儿，也难怪公子动心。当时公子住进桑府，我还道他要寻仇，如今桑青阳已死，他应该释怀了吧？”
　　祁慕眸光微微一黯，似笑非笑道：“未必，公子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扮猪吃老虎，从来不吐骨头。”
　　似是想到了什么，祁寒缩了缩脖子，走近书桌盯着祁慕，目光中透着一丝探寻：“如今公子与晋阳公主双宿双栖，你也该放下了吧？”
　　祁慕蹙了蹙眉，望向祁寒的目光渐冷：“哥，你在说什么？”
　　祁寒正色道：“你的心思，我这个做大哥的难道不清楚？我知你一直倾心公子，可如今公子已然成亲，你难道还想嫁给他做妾室么？我可不答应！”
　　祁慕冷了脸，啪地合上账本。可眼前之人是一直护着自己的亲哥哥，只得收了脾气，捏着眉心道：“哥，我累了。”
　　祁寒盯着妹妹看了半晌，叹息着出了房门。
　　屋内烛火依旧，安静一片。
　　祁慕闭眼靠在椅背，心中也忍不住叹息。她与祁寒自小便长在唐门，本以为会一生一世呆在唐门，为唐门出生入死。不曾想却被派到了京都，跟着桑洛做事。对于桑洛这个人，祁慕在唐门便听说过，只一直不得见。后来跟着桑洛出生入死，而桑洛几番在危难时舍身相救，如此，便渐渐生了情愫，可这一切都在得知桑洛乃是女儿身时被打碎了。如今桑洛觅得良人，虽打定主意要放开，心里却烦闷至极。但事到如今，她也只有将一切埋在心里。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想不到兄长早就有所察觉。兄长不知桑洛身份，一番话说得着实让她好气又好笑，只不过内心空落落的，连账本也看不下。只得轻轻吐出口气，吹灭灯火出了门。
　　*
　　东宫，寝殿。
　　太子瑞瑄着一身玄色内衫，铁青着脸立在塌前，目光阴沉，对着几个得力干将发火：“都半个月了，刺客的事还没查清楚，你们怎么办事的！”
　　刺客一事摆明是争对他，可刺客全部死于非命，他竟查不出是谁所为，当真是气人。
　　“既已成事实，皇兄何必纠结刺客到底是谁？现如今，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晋阳端坐在侧，无甚表情地说道。
　　瑞瑄烦闷地摒退了属下，复又去塌上趴着，觑着晋阳道：“妹妹，听说妹夫近来跟秦王走得近，可有此事？”
　　晋阳早知道瑞瑄在宫外布了许多眼线，并不觉得诧异，嗯了一声：“四皇兄上次与驸马起了些争执，出宫后约驸马吃过几次饭，说是赔罪。”
　　瑞瑄道：“四弟此人，表面傲慢，却不知藏了多深的心思，还是少接触的好。”
　　晋阳道：“我明白，驸马也有分寸。”
　　点到即止，瑞瑄也不再多说，问道：“就刺客一事，妹妹怎么看？”
　　晋阳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淡淡道：“皇兄太子之位已坐实，岂是他们花点小心思便能夺走的？皇兄既领了责罚，刺客一事，便交给父皇处理罢。这样的小打小闹，父皇心知肚明。皇兄只需要保重身子，父皇在位期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瑞瑄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他空有一腔抱负无法施展，心里也很郁闷，皱了皱眉，闷声道：“妹妹，如此窝囊居于东宫，我心里很憋屈啊！”
　　晋阳淡淡觑着瑞瑄，凉声道：“皇兄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我懂你的心思。可是，这话我并不爱听。父皇一日活着，你便不能动歪心思，明白吗？这天下终归是皇兄的，你有心施展抱负，也不急在一时。”
　　瑞瑄还待再说，晋阳却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裙，淡淡道：“我该回府了，驸马还在外面等着我。皇兄便安心养伤罢。”
　　*
　　一路出宫，晋阳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在东宫不便多问，直到上了马车桑洛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快？”
　　晋阳轻叹道：“皇兄让我提醒你，别跟秦王走得太近。”
　　桑洛笑道：“我还道什么事惹你心烦，原是为了此事。我无意与秦王走近，你且放宽心。”
　　晋阳侧头靠在桑洛肩膀，闭眼道：“怕只怕别人居心叵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秦王的为人？”
　　桑洛执了晋阳的手：“愿闻其详。”
　　晋阳道：“你觉得秦王是怎样一个人？”
　　桑洛综合这几次对秦王的印象，摸着下巴道：“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看着风流倜傥，实乃酒.色之徒。”
　　晋阳道：“秦王此人，并不简单。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四位王爷中，便是秦王与慎王野心最大。大皇兄虽阴狠，却比秦王坦荡。秦王表面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深沉。”
　　桑洛笑道：“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担心秦王要对我不利啊？”
　　晋阳抬起头觑着桑洛，没好气道：“你三番五次跟着秦王出去鬼混，我还没与你算账！”
　　事态不妙，桑洛立马转移话题：“你可知秦王打的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祁慕。他曾开口问我要祁慕，我拿你把他镇住了。不过，依你方才之言，我看他不会轻易放手。”
　　晋阳闻言微微蹙眉：“我方才还在想秦王如此频繁找你是要对你不利，不曾想竟是为了祁姑娘。”
　　桑洛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我又没什么优点，哪里入得了秦王的眼。”
　　晋阳担忧道：“那……祁姑娘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桑洛道：“祁慕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想对她下手，也要看是什么人。”
　　“公主，驸马爷，到了。”东亭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桑洛笑道：“总之你不用担心，祁慕很厉害的。”
　　*
　　月色朦胧，寒风凛冽。
　　祁慕满怀心事出府，不知不觉便来到湖边。湖风阵阵，透彻心扉，却吹不散心中的惆怅。
　　湖中画舫众多，断断续续传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她坐在岸边静静听着，似是出了神。
　　一声轻咳打断思绪。
　　祁慕皱眉，侧头觑着发出声音之人。
　　“姑娘，湖边风大，不如随我去画舫夜游一番？”秦王满脸笑意，负手弯着身子，一派和蔼可亲的模样。
　　祁慕只觉扫兴，可她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见其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心底便犯了难。
　　秦王笑道：“姑娘，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你不记得了么？”
　　祁慕眸光微微一沉，却露出了一个极美的笑容：“自然记得，秦王殿下。”
　　秦王哈哈一笑，直起身子道：“带这位姑娘到画舫，本王有话要说与她听。”
　　他仍带着笑意，眼睛也是盯着祁慕，话却是对着身后护卫说的。
　　祁慕心中冷笑，大方地站起身，淡淡道：“既然王爷如此好兴致，小女子自然作陪。”
　　秦王眯了眯眼，折扇一展，大笑着离开。
　　画舫很大，布置精细。
　　祁慕施施然坐下，问道：“不知王爷有什么话要说与小女子听？”
　　秦王挨着祁慕坐下，意图去握她的手，被躲开后尴尬一笑：“你既知本王身份，为何还要躲开？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若你能服侍好本王，日后将你扶正亦并无不可。”
　　祁慕鄙夷一笑，冷声道：“王爷所言的福气，小女子怕是无福消受。”
　　秦王将祁慕的鄙夷看在眼里，冷哼道：“看来你是吃硬不吃软？你只不过是公主府一个小丫头，本王强要了你也没什么。今日上了本王的画舫，你以为能轻易上岸？”
　　祁慕冷眼觑着秦王，凉声道：“我愿意到这画舫来，是给公主驸马一个面子。你若意图不轨，便莫要怪本姑娘不讲情面。”
　　秦王一拍桌子，瞪着祁慕道：“你威胁本王？”
　　祁慕沉默不语。
　　秦王低低地笑了笑，负手而立，傲然道：“别以为你是晋阳公主府的人本王便不敢动。今日得到你，日后即便是那丫头追问，木已成舟，她能怎样？”
　　他留意祁慕已久，日日派人在公主府外盯着，殊不知祁慕足不出户，守了个空。今日好不容易得知祁慕孤身出府，又岂会轻易放走？
　　祁慕一直经营着霁月阁，对秦王此人已不陌生。自秦王入京后，时常留宿霁月阁，她已认定此人只是酒.色之徒。只不过，万万没想到秦王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若是平时，有人如此轻薄于她，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然则，秦王身份特殊，桑洛又早交代过不准他们惹事生非，这才忍到此时。
　　秦王见祁慕沉默不语，以为她动了心思，又道：“你自己权衡一番，跟了本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总比你在公主府做个下人好千万倍。”
　　祁慕轻轻一笑：“王爷说得不错。”
　　秦王满意道：“如此，还不过来服侍本王？”
　　祁慕没有说话，一步步靠近秦王，伸出纤纤玉手，狠狠甩了他十几记耳光，揪着其衣领道：“本姑娘的主意也是你能胡乱打的？告诉你，本姑娘根本不是公主府的人。今日我打了你，你若想要报仇，尽管来找本姑娘便是。我就住在锦鳞街尾十六号，有本事便来寻仇。”
　　说完一把推开秦王，快步出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