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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改观前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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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圣萨尔瓦多教堂出来要沿着海岸线一直走，穿过几条斑驳的小路，走到尽头就到了佛洛拉街。
这条街是通往贫民窟的必经道路外。街道两旁拥挤着密密麻麻的食品店、旅店还有各个行业的工匠、商人、货运贩子。廉价的劳动力使得这里人口快速流动更替，加上这条街不属于任何一个黑手党，所以这里也成为了最好的交易场所！
路上偶尔有年轻姑娘小伙成群结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耳舒拉频频回头，街边橱窗里缤纷多彩的玻璃器皿都没有这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耀眼，任谁看了都会心向往之！
“他们是去参加宗教游行，圣诞节快到了！晚上在广场应该还会有烟火和舞会，到时候可以去看看。”乔托在身旁朝她解释道。
耳舒拉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结伴的人，时不时能听见人群中的欢笑声，吹着长笛的乐师和提琴手演奏着乐曲，人们就围绕着他们一边跳舞一边合唱。姑娘们鲜艳的裙摆来回交织，像一朵朵绽放的花。
“这边走。”
天上挂着暖橘色的太阳，空气里弥漫着披萨饼的香气，那气味放佛有无形的线，乔托精准地从众多店铺找到味道的来源，推开了一扇半掩着的橡木门。
早已过了午饭的点，店里依然坐了许多人，只有靠近进门口的地方还有张空桌。进门的瞬间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向乔托身后。
“坐这里吧。”乔托说道。身后的人正打量着店内。
“我记得你住在佛洛拉街，之前没来过这里？”
“我很少出门。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耳舒拉托着下巴，语气轻描淡写。
“这条街人不少，即便是晚上也很吵闹吧？”
“人多才有安全感。”
不爱出门却喜欢置身闹市？这番矛盾的对话让乔托哑声。
他看着耳舒拉，没有灯火和阳光的映衬才能发现，她的肤色既不是健康的白皙也不是病态的苍白，那是一种过分通透、带着强烈破碎感的白色。她露出的脖颈、手腕也是这样，仿佛能看到里面的血管脉络一样。偏偏她又有一头漂亮的红棕色长发，强烈的对比加剧了这份易碎的美感。她每每垂眸时，面容温顺，十分容易激起男性的保护欲。也难怪从她一进门开始就有许多道贪婪打量的目光。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乔托连忙别开目光，“你要些什么我去点。”
“一份奶酪饼就行！”
“美洛特也喜欢奶酪饼，要额外加两个煎蛋会更美味！”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说着。
耳舒拉茫然寻找声音来源，才看到乔托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一个小姑娘。年纪很小个头还没有桌子高，一头蓬蓬的蜷曲棕发，红扑扑的脸蛋，眼睛乌黑发亮，笑起来的时候能看到她少了颗门牙，却不失娇憨可爱。
乔托熟络地抱起小姑娘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小姑娘一点也不露怯抓着乔托的衣袖，奶声奶气叫了声哥哥。
“让我看看美洛特已经到了换牙的年纪了？”乔托低头和美洛特说话，声线都变得分外温柔。
小姑娘骄傲地仰着头，“嘻嘻是不小心摔的！不过我都没有哭哦！”
乔托揉揉她的小脑袋。两人之间画面和谐，倒显得耳舒拉有些格格不入。
美洛特一双眼睛盯着耳舒拉滴溜溜转，突然她凑到乔托耳边说着悄悄话：“这个姐姐是你……”
耳舒拉怔住，后半句她听不见，“什么？”
她问得突兀，美洛特像被吓到，往乔托怀里躲。
乔托轻轻拍拍美洛特的背，抬头朝耳舒拉用口型说了句没事，才跟美洛特说道：“姐姐是哥哥的朋友。”
小姑娘又望着耳舒拉半天，怯怯地张嘴小声地叫了句姐姐然后快速抓着乔托的衣袖缩到他身后。
耳舒拉：“……”
她很凶吗？耳舒拉怀疑地歪着脑袋，几乎就要问出口。
乔托嗤地一下笑出声对耳舒拉说：“美洛特只是有点胆小。”他起身，顿了顿他还是决定牵起美洛特的手和她一起去柜台。
耳舒拉看着两个人，小姑娘有说有笑，很喜欢乔托的样子！直到后厨走来一个围着围裙的年轻女人，先是惊讶地小声对美洛特训导了几句，然后和乔托说起了话。
等待的时候后厨陆续有人出来跟乔托打招呼。有邀请他去家中做客的、有向他絮叨最近麻烦的、甚至还有送东西的……耳舒拉上一个见这么好人缘的还是莉达！以至于食物都被端上来了乔托好像还是不能脱身！
眼下耳舒拉的注意力都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也许是早已饿过了头，冒着热气的食物诱惑力十足。刚出锅的奶酪饼裹满芝士，一口下去香气四溢，连同先前的疲惫感都好像一扫而空！
她专注地吃饭，看到对面那盘千层面饼，薄薄的饼面里塞满了馅料，让人想一探究尽。旁边是一碟金黄的糕点，切的四四方方，散发着缕缕清甜的香气！
正想着，那盘糕点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到了她面前！
手指的主人只是抵着盘子边沿往前一推，然后搭在桌边轻点两下。耳舒拉的视线就被这手指牵走了。仰头正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乔托，眼角眉梢分明带着友好的笑意。
是让她尝尝的意思吧？
“那个孩子呢？”
“被她母亲接回去了，店里忙的时候可能照顾不到她。试试点心？小心烫。”
耳舒拉叉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玉米的浓香立马溢满口腔，焦脆的外皮锁住了内里的汁水，口感细腻却不会太甜！一切都刚刚好！
“很美味！”
“厨师的拿手菜，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乔托的视线落在那碟玉米糕上，他的声线温和低沉，有种平静人心的力量。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这里离晨曦酒庄近，总是会路过这里。”
耳舒拉拿着叉子无意识地捣弄着，“晨曦酒庄？是柑橘林后面那个酒庄吗？”
乔托点头，以为耳舒拉还要继续问什么，没想到她只是小声嘀咕了句：没想到你还做红酒生意然后又低头继续吃饭。停顿几秒乔托忍不住开口：“难道我不像个生意人？”
眼前的青年长相俊秀、待人礼貌，像不像生意人倒是其次，只是想到他日后会成为画像上的年轻教父才更割裂恍惚。耳舒拉不止一次听过彭格列一世是个了不起的人，但那时她对家族传记不上心，各种记事也只知道个大概，细节她并不清楚。
她擦了擦嘴，正色道：“您真幽默，彭格列先生。”
她尾音稍重，突兀地用这个姓氏称呼。觉得生硬又接着补了句：“我之前听到过彭格列家族的事迹。”
乔托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未搭话。他的眼瞳太过透亮，多看一眼就会沦陷，再多一秒放佛她就会被看穿。
越辩解越漏破绽，耳舒拉懊恼地察觉这个话题不妙，好在乔托也没有往下点破她的谎言，只是戏谑道：“你了解这么多，那么，是不是轮到我问些什么了？”
“关于我？”
“我只是有些好奇。前几次我还在想，北方有战事，或许你是来避难的，后来我又觉得你是出走的贵族小姐，现在……”乔托缓缓望向她。他的语气平缓，不是质问只是单纯陈述着。
耳舒拉低头看着盘子边缘开始凝固的油脂，呆了许久，才直视乔托的双眼郑重道：“恐怕我暂时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的经历讲起来比较复杂，但我也不想编谎话敷衍你。”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乔托却觉得这也算是一种答复。
“话说从你刚才的话里，好像对我至少有三次认知改观？”
乔托看了眼门外，直言：“是，并且第三次就在今天！”
“……”
耳舒拉默默吞咽口水，余光瞥见地上投下的人影。
乔托起身，“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门外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墙角边，手上夹着一支未点的烟。
乔托朝他走去小声道：“出什么事了G？吉留罗涅那边？”
男人摇头，“交接很顺利。是港口。我回去找尼克发现他还没回来，才知道港口已经开始限制工人出行了。知道他们要查，没想到反应这么快。”
乔托缄默不语，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去赌侥幸心理。他叮嘱道：“尼克不能再留在港口里太危险了，盯紧那里，等他出来马上带他走。”
“你担心……”
“毕竟除了是彭格列家族一员外，他还有青年党的身份，之前复兴报的事他已经很冒险了，还是先保证他的安全吧，辛苦了。”
“放心，接下来……”G的声音陡然收住，警惕地望向乔托背后。
大门那里耳舒拉正抱臂懒散地看向这边。街上喧闹，也不能确保这个距离她会不会听到什么。
“你先走，我这边结束就过来。”
乔托回头神情复杂地看着耳舒拉。僵持了会儿，他才缓慢启唇，声音很低近乎无声，但是每个字耳舒拉都接收的清清楚楚。
他喊了她的名字。
仅仅是喊了她的名字，就已经让她觉得警告意味十足，即使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在看到乔托晦暗不明的眼神时还是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耳舒拉直直地望向他，平静陈述道：“老板问需不需要帮你把食物加热？”
“我来结账。”他说，像是松了一口气。
耳舒拉表情如常跟了过去。
如果不是乔托刚刚的眼神，她几乎都要忘了他的身份，她很清楚现在的情形，除了戒指，他们也不该也没必要有任何交集。
她固执的自己付了自己那份的钱，连同那份玉米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