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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无可避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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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舒拉垂下眼眸看手里的剑，战斗的每一秒，回忆都伴随着巨大的失落感走马灯似的从她眼前浮过。
那些在家族保护下的平静岁月、曾梦寐以求参与实战的机会她明明都得到了，胸腔某处却觉得空空荡荡。
被夺走武器的少年满脸震惊，很快被涌上头的羞愤吞没。他掏出防身匕首冲来还不忘叫嚷着：“把剑还我。”
耳舒拉猛地摆手，澄净的火焰在夜色中再次拉开残影。
少年盯紧那剑，提前挥刀格挡，武器接触的瞬间大空火焰像流星散尽，不是预想中武器碰撞的声音。
“糟了！”少年惊呼，他出刀太早，所有蓄力都砍在了残影上，等他反应过来真正的剑才挥来，他只能仓促格挡，接连的攻击让少年连连后退。
“你挥剑的速度和对死气火焰的控制……你在故意制造残影对吧？”少年语气愤懑。
耳舒拉没回答。
少年咬牙，既然提前不行，那就晚一点。打定主意他又不甘地冲了上来，这次残影出现的一瞬，少年克制着力度佯装迎战挥刀。
“锵——”金属碰撞的冲击力将他震退，这一下他毫无防备。
少年惊愕抬头，望向耳舒拉。
那双褐色的眼眸中，比映着的大空火焰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种倦怠和漠然。她的唇角甚至没有扬起象征胜利的弧度，反而微微向下。那是处于绝对优势的人才会流露出的餍足神态。他太大意了。
击退少年耳舒拉没有追击，扭头越过几人锁定了拿十字弓的男人。从男人之前指挥少年来看，他就是这伙人的领头人没错了。
西西里号离海岸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海关出动再多的船也追不上这艘庞然大物，再不结束这一切，今晚谁也别想上岸。
耳舒拉速度极快直扑领头人所在位置，她根本不给男人拉弓的机会，冰冷的剑已经横亘在男人脖颈间。
“考虑一下我先前的提议？”
僵持中耳舒拉看见帕拉迪奥一伙趁机溜进客舱，不管他们在这看见了怎样前所未见的东西，都无法撼动他们想要希克斯性命的决心。难道她真的要把剑指向帕拉迪奥一伙才能终止这一切？
剑下的男人瞥见抵着他的是剑背，握着十字弓的手垂了下去，拿枪的两人见状也停手。只有那个少年还愤愤地瞪着耳舒拉。
耳舒拉收剑，目光转向早前就被轰烂的客舱入口，不知道希克斯逃到了哪里。
“离转钟还有一小时，到点我们就去找希克斯。”领头的男人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道。
耳舒拉疑惑地看着这四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抬手对她晃了晃表，“时间不多了，你能活过今晚的话，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
耳舒拉压下心中对这几人身份的猜测，转身冲进客舱区。
海风灌进来把本就破败的区域摧残得面目全非，墙上的几盏煤气壁灯仅有一两盏灯罩还完好。耳舒拉不敢大意，快速穿行，经过通往二等舱的岔道口时，木板发出的细微吱呀声忽然响起。
她本能地抬手，长剑带着破风声刺向舱门深处。
银色的剑身承接着壁灯的光，剑尖没入阴影的刹那划出一道凌厉的光轨，短暂地照亮了阴影里一双琥珀色眼睛。
对方没有被偷袭时应有的惊慌和愤怒，双眼中的讶异像水面涟漪般迅速平复，之后就是深不见底的平静。
乔托！
耳舒拉呼吸一顿，手腕以一种异常的角度强行收力，剑锋擦过他的衣领，她后撤两步，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金发青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耳舒拉下意识问道，难道也是为了希克斯？她回想乔托是在什么时候登的船。她忽然记起，少年拿剑刺向她时，有人喊出的那声小心，当时她专注于夺剑没空辨别，现在想来，那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分明就是乔托！
他一直在甲板上！混在帕拉迪奥一伙里！从警卫员被挟持开始，直到混战，他一直都西西里号上目睹了一切！
耳舒拉盯着乔托，他穿着灰色的外套，和帕拉迪奥一伙人的工装一样，多看两眼又不太对，眨眼的瞬间连纽扣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
“幻术……”耳舒拉的声音有些发紧，只有雾属性的术士编织的幻象才能蒙蔽所有人的感官。
阴影里紧接着出现一个年轻男人，五官虽然英俊但发型怪异，他眯起眼用口型无声对耳舒拉说：被你发现了！
术士的眼睛好像天生有种危险的魔力，什么时候中了圈套都不知道。
耳舒拉匆忙别开目光，活动了下自己有些扭到的手腕，揣度着乔托拦在这里的意图。没想到他开口就是劝她离开：“西西里号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要尽快撤离。”
“什么？”
乔托表情严肃，不像是玩笑，“帕拉迪奥他们上船后在底层安置了炸药，我和戴蒙虽然毁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量依然能炸毁西西里号，如果帕拉迪奥找不到希克斯，可能会选择走极端。”
“所以你现在是在……救我吗？但我还不能走。”耳舒拉直视乔托，像在确定什么一样喃喃道，内心却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庆幸闪过，还好乔托不是和帕拉迪奥一样站在她的对立面。
“这是在海上，一但爆炸就没有后路了。稽查队的人还在外面，你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乔托不解，甚至以为耳舒拉没听清，只得再次强调。
“稽查队？外面的那四个人？”
“委员会的下属小队，专门负责整顿肃清。”乔托回答得简要，显然不愿意多谈。
早在希克斯示意海关扣押货物、企图干涉拉拢彭格列和瓦伯雷迪斯家族的时候，玛蒂亚就说过委员会早晚会插手，他们不会容忍希克斯染指自己的势力范围，所以稽查队的出现是必然的结果。
各中细节即使乔托没再过多解释，耳舒拉也听出他想说的潜台词，希克斯活不过今晚了。她握紧剑柄，垂下头，“你既然一直在船上应该也听到、看到我在做什么。我这么说可能很愚蠢，但我现在是光荣会的成员，这是我无可回避的任务。”
“是因为美洛特母女的事。”乔托逼近一步看着她，那双通透的眼眸在灯光的明暗交错间深邃的仿佛能吸纳所有的光线，他认真道：“我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光荣会的任务也是希克斯逼迫的是吗？”
耳舒拉意外地望向乔托，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拍。
她无声的沉默即是回应。
乔托还要说什么，被身后的人打断。
“容我提醒一下，时间不多了，而且……西西里号似乎正在转向！”
听到这话耳舒拉将注意力转向外面漆黑的海面。原本顺着风浪航行的西西里号，突然横向行驶。
西西里号在调头！耳舒拉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转向，只有可能是希克斯他们没有去找救生船逃生，转头控制了驾驶室想要再回到港口。回到巴勒莫港或许能为希克斯赢得一线生机，但这下等同把希克斯现在的位置暴露给所有人。
“你们先走。”耳舒拉几乎没有犹豫，丢下这么句话就冲向驾驶舱的方向，乔托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她也置若罔闻。有些话，得活过了今晚才能说。
她在狭窄的通道穿行，越接近驾驶舱，空气里焦灼的火药味和叫骂声就越清晰。当她赶到驾驶舱时，帕拉迪奥和他的同伴正疯狂撞击那扇沉重的舱门。
“住手。”耳舒拉喊道。
帕拉迪奥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愤怒，目光在触及到她手里的长剑时，他还是停住了，他在甲板上看见过的，死气火焰的力量。
就在这时，帕拉迪奥身边一直盯着舷窗外的同伴猛地扯住他的胳膊，声音尖利：“快看外面，海关的船围过来了，没时间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窗外，夜色深沉的海上，有多处灯火正逼近，隐约能看见小船的轮廓。
无论是海关的人登船还是让西西里号回港，他们都绝无生路。
“我们真的得撤了……”有人陆续提议。
帕拉迪奥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他死死瞪着驾驶舱那扇门，又忌惮地瞥向耳舒拉，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撤！一伙人像潮水般，跟着帕拉迪奥离开。
耳舒拉立刻去敲驾驶室的门，她喊了两声正准备直接劈开这道门时，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露出胖子惊讶的脸，好像在惊讶她居然能活到现在。
驾驶室里希克斯缩在一角，脸色苍白，看到耳舒拉也还活着他强装镇定道：“看到了吧他们还是怕了。”
耳舒拉根本没理会他的得意，冷冷道：“炸毁西西里号才是他们的底牌，你还要呆在这里等死吗？”
闻言希克斯刚才还得意的脸僵住。
“不可能……”希克斯下意识反驳，耳舒拉没空解释，只是催促驾驶舱其他无辜卷入纷争的人快点逃，哪怕直接跳海，也比等死强。
嘱咐完她就拽着希克斯朝外走去。胖子和瘦子还想跟她争辩，耳舒拉全都不理会，她直接来到最近的外舱门，隔着栏杆望向下面漆黑的海。
“就算是真的不也应该去找救生船吗？”希克斯挣扎着，脸上血色全无。
“现在才想起找救生船不觉得太晚了吗。”耳舒拉盯着海面，面色凝重，帕拉迪奥先撤怎么会把救生船留下来。
希克斯还想辩驳，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船尾方向传来，整个船体都随之一震。
耳舒拉一个箭步上前揪起希克斯的衣领，逼他跨出去，然后根本没给他犹豫的机会，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紧接着自己也纵身一跃，跳进了漆黑的海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