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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巧合交汇 ...

  •   耳舒拉沉沉地睡了一觉,没有做梦。

      最先恢复的感官是嗅觉,只是忽然能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伴随着每次呼吸都更清晰,直到她可以肯定,是茉莉的味道,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纱幔,窗户好像没有关严,有微风吹进来把纱幔吹得微微晃动,恍惚间她竟想要触摸,伸出手才发现手腕上缠着纱布,伤口已经包扎好。

      她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正对着一大片花园,仿佛望不到头。她闻到的茉莉花的香味就来自这里。渐沉的夕阳告诉她自己已经睡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细小的惊呼声打断了这宁静。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孩抱着插好的花瓶站在门边。

      耳舒拉顿了顿说:“能带我去见这里的主人么?”

      女孩点点头,放下花瓶,等她洗漱完礼貌地示意耳舒拉跟她,穿过长廊和阶梯一直领着她走到一扇门边才停下。女孩敲了敲门,直到屋内传来请进的声音她才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外等耳舒拉进入。

      “谢谢。”耳舒拉对女孩说完踏进屋内。

      这是一件宽敞的书房,三扇拱形的窗户给予了屋内充分的光明,也自然地把办公区和休息区划分开来,当然还有那整整一面墙高的书架。一个金发青年手就站在书架旁。

      和上午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他穿的很正式,西装笔挺,贴身的裁剪勾勒出男性宽阔的肩线和笔直的后背,衬得他身姿修长,格外精神。他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卡纸,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窗外的余光恰好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从眉骨到鼻尖,再到薄唇和下颌线,每一处都流畅到无可挑剔。

      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即使放在一堆英俊的男人里也无法被轻易忽略的程度。

      那天晚上巡警写下的名字,现在隐约又能想起。应该是……乔托?

      就在她失神的这几秒,对方像有所感应一样抬眸看过来,视线交汇的瞬间耳舒拉匆忙别开了头。

      乔托合上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伸手请耳舒拉坐下,然后才轻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耳舒拉摇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虽然面前是救了自己的人,但她还是下意识和乔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察觉到耳舒拉警惕的态度,乔托也没有戳破,他只是耐心地解释道:“医生来看过来了,只是强效麻醉剂,但你还需要多休息。”

      “我没事。您肯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耳舒拉说。

      “冒昧的问一下,你怎么会得罪赌场里的人?”乔托问道。

      赌场里的人……

      停顿了许久,耳舒拉抬头,正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眸。就他的言行谈吐来说哪里像是赌徒该有的样子,那么他问的到底是赌场还是光荣会?

      “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

      “光荣会。”耳舒拉忽然说道。“我刚来巴勒莫的时候,得罪了光荣会的人。”耳舒拉简要地概述了原因。她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莉达上次能找到她,这次也能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事情迟早都需要解决的,只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乔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低着眉,语气淡淡地提醒道:“光荣会的名声不小,人也难缠。”

      “我知道。”

      “你刚才说你最近才来巴勒莫,那你之前……”乔托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询问过她是不是西西里人的事。

      耳舒拉目光有瞬间呆滞,随即眼睛看向窗外光影变暗的天,皱起了眉。她的声音很小,声线微微颤抖仿佛畏惧着什么一般。“我之前在北方……”

      听到耳舒拉的话乔托脸上露出些许同情的神色。

      北方一直不太平,自从去年结束了与普鲁士的战争后又接连爆发了多起革命起义,人民的日子并不好过。在他看来,耳舒拉即使不是逃命也或许像大多数从北方而来谋生的人一样。

      乔托没有继续追问,提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他也觉得很抱歉。

      打破这宁静的是侍从的敲门声。

      “稍等我一下。”乔托甚至没有开口问,仿佛事先知道一般径直朝书房外走去。

      没一会耳舒拉隐约能听见门外有谈话声,虽然隔得不远,但是音量被刻意压低她听不清楚。

      借着这个空隙,侍从来到书房,在夜幕来临之前他们要为这里点上灯,虽然不是电力的时代,但油灯外加上切割考究的玻璃罩后灯光晖映也十分明亮。

      耳舒拉忽然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她想等乔托回来就跟他告别。下意识朝书房外看了看,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

      书房里的灯已经亮起来,她就这样暴露在光线里,而男人站在门框边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耳舒拉能感觉到仿佛有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在打量她,如同猎人观察猎物一般让她很不自在。

      奇怪!

      那个男人并没有挪开目光,直到乔托挡在了他的面前小声说着什么。

      望着乔托的背影,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耳舒拉还是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说很久男人就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进来过,不免让人好奇。

      “抱歉久等,是我一个朋友。”乔托回来向她解释道。

      耳舒拉原本是问点什么的,但自己揪着他的朋友的问题不放并不礼貌,也就作罢。“打扰太久,我得走了。”

      “我送你。”

      庄园的大门口,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周围的围栏上缠满了绿色的植被,白色的罗马式建筑也被成片的茉莉花丛包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花瓣即将凋零的季节还能看到这么多绽放的茉莉,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主人精心养护的。

      耳舒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小声惋惜道:“茉莉的花期快要结束了吧。”

      乔托和耳舒拉并肩站在正门廊下,只是略微停顿后,乔托回道:“虽然数量不会再有这么多,但是在冬天来之前,至少还有一次开花的时间。”

      门边悬挂着的灯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暖黄的光印在乔托脸上来回闪烁,却挡不住光影后那双充满坚定的琥珀色眼眸。

      他的眼睛,比寻常的琥珀瞳色要更通透,仿若淡金色的阳光,但他的神态是平静的,中和了那份耀眼。不管怎样,这可真是双极具辨识度的漂亮眼眸,耳舒拉看着他,长长的眼睫落下又抬起。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停在原地,脊背瞬间绷直。

      她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乔托,直到现在她才猛然记起,这双眼睛,这种神态。

      耳舒拉小时候去过无数次挂着历任彭格列首领画像的长廊,见到过一张金发男人的肖像画,一双眼眸十分传神,充满了怜悯的悲光。

      那是彭格列一世。

      耳舒拉怔怔地站着,记忆片段如潮水般侵袭而来,大脑瞬间被轰鸣的声音填满,像要裂开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催眠过于频繁,她的大脑偶尔会有很久之前几乎忘却的东西蹦出来,也有完全没印象的模糊画面重叠在一起,每当她想细细梳理的时候,那些快要连成线的片段就开始断层,周而复始。

      忽然耳舒拉一把抓住乔托的衣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乔托·彭格列?彭格列?”

      她那不确定又反而像是在确定什么的语气让乔托觉得有些古怪。他知道在那一晚巡警记录的时候耳舒拉瞥见了他的名字,但他从没提过他们有一样的姓氏。

      没等乔托回答,耳舒拉就松了手。她低下头的瞬间,已经看见了他戴着的指环。那切割完美的彩色宝石和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构造。只一眼她也知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察觉到自己突兀的反应有多不合时宜,耳舒拉也没办法解释,一时之间她更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开口问,万一他根本就不知道……

      每每往下假设耳舒拉都觉得害怕。

      “抱歉。”最终耳舒拉只是神色黯然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逃也似的离去。

      再多呆一秒她都怕控制不了自己。

      她走的匆忙,就连乔托喊她也没有听到,最终,她的名字连同那声音一起飘散在风中。

      乔托看着耳舒拉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他敏锐地感知到有什么不对劲,甚至有一瞬间他都觉得从北方而来的耳舒拉该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源于对自己家族史的深刻了解,他几乎都要这么以为了。

      庄园门口的马儿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像在催促着什么。

      乔托朝大门外看了一眼,朝着马车走去。

      马车门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阿诺德坐在里面,双手环臂,面色冷峻。

      “我知道你收养流浪猫狗,不知道你还有捡人的习惯?还能捡到也叫彭格列的女孩?”阿诺德忽然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

      “巧合……而已。你那样的打量方式倒是会吓到别人。”乔托轻声说道。他话语里明显的停顿恰恰说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怎么?”

      乔托摇摇头,他坐到阿诺德对面,“时间还来得及。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巧合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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