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诗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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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先生对宋桃一时的脑残表现出了极大的惋惜，长篇大论教训了整整一个上午之后，拒绝了宋桃留下来吃个饭的邀请，并向她发出了最后的拯救。
“若是愿意，贤侄还是来州学里来帮着理理书吧，以贤侄的才学与领悟力，相信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升为夫子了，年轻人啊，还是要一步一步来，这个私学，依老夫看来，还是不要办了为好。”
宋桃鹌鹑状送走周老先生，回头看着依然空空落落的几间教室，长长舒了口气。
没被砸就行，周老先生始终是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只是想走州学这一条自上而下的官方道路算是被彻底堵死了。
之前想的种种方案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已经胎死腹中。
“先生，你还好吧。”
曹小少爷基本上没有自己是个读书人的代入感，对于周老先生的痛心疾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单纯觉得宋桃被骂得甚是可怜。
周老先生碍于宋桃的面子，进来虽说全程黑脸，但到底也没对曹小少爷说出什么太过分的话，没有直撄其锋的曹小少爷并不能完全理解宋桃此时此刻的感受。
毕竟么，没骂到自己脑袋上，一般人也都是听听就过了。
宋桃扭过头，目光灼灼，盯住曹小少爷。
“阿润，你跟我说实话，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曹家老爷不太像个读书人，也就基本上否定了当官退休这一条。
原本宋桃不过觉得曹家是个生意人暴发户，基本上属于一心钻进钱眼里的类型，但这种家底肯定不能是一代就能积攒起来的，若真是早已发家致富，不可能曹老爷会是那么一个气质，长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实际上也就是刚刚脱离文盲线。
富商刚一脱贫，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请个先生提升自我修养，然后再捐个芝麻官儿过过干瘾。
这两条里，曹老爷都不沾边。
宋桃想不出曹家老爷到底是个什么出身，才能由得自己随便蒙骗他家宝贝独苗。
曹小少爷支支吾吾，一脸我真的不想说的表情，难受得差点没哭出来。
还是孟陵没看的过眼，帮了一声。
“还能是什么生意，跟我一样呗。”
宋桃恍然大悟。
混江湖的。
古代普及教育比较匮乏，一般得到家境殷实了才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寒窗苦读进京赶考，次一点的良民基本上都是子承父业，不是下地种田，就是做些小买卖。
当然，还有一类是比较特殊的行业，基本上可以囊括这些无业游民的状态。
换个现代的词，那叫读到一半就自主辍学的街头混混。
在古代，这一类的人，被统一称为江湖人。
在普罗大众的良民心中，这一类的人基本上就是存在于他们生活之外的异次元，穷其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只。
客栈老板大概除外。
如果说曹家是混江湖的，倒是能够解释曹小少爷目前的现状。
文盲了几代，终于大彻大悟，想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了。
考上功名无异于是对读书人最显而易见的嘉奖。
难怪那么好忽悠。
宋桃深深的看着曹小少爷。
“阿润啊，告诉我，和你爹一样想法的同行，多不多？”
如果说自己能培养一批考上功名的江湖人，似乎听上去也很牛逼的样子。
这回都不用曹小少爷吐槽了，孟陵都没能忍住，白了宋桃一眼。
“我真好奇你这脑子怎么想的，大半的江湖人看着书本子就头疼，曹家那是有读书的执念，非得让儿子考一个出来，其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有这想法的都不混江湖了。”
曹仝那是被袁麓刺激大发了，以为个个读书人都和他一样，多智而近妖，非得逼着儿子考出个名堂来。
其他的人，也就那样吧，反正没有人以读书为荣的。
宋桃长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倒。
“那就惨了，贡举本来就不多，生徒也不会来，我这是要亏本啊。”
曹小少爷安抚宋桃。
“没事儿，我爹说了，做生意没有不亏两次的，不就是三十两的房租么，我替你出了。”
孟陵出谋划策。
“要不还是用我的办法，绑几个人来，你先讲一堂课，不行了再给人送回去。”
宋桃脱力跪地，久久不能起身。
她不想去州学里当个整理档案的人啊，这都已经有前科了，进去就会被管到死的。
“算了，不要想了，我饿了，你们谁去弄点饭吃？”
曹小少爷乖巧起身，掌管锅勺。
宋桃熟读各大名家典籍，唯独厨艺一门，实在拿不出手。
在孟陵三次弄错盐与糖，宋桃点着了两次厨房之后，曹小少爷只能临危受命，接管了锅铲权。
孟陵陪着宋桃一块儿坐门槛。
他并不知道宋桃为何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当，非要跑到这儿来受闲气，但有一点他很明确。
如果宋桃不能把这个所谓的培训班做到天下扬名的话，他恐怕这辈子都找不着机会回京城了。
暗卫换代何其快，以自己这具身体的资质，只怕京中早就恨不得他回不来，好腾出位置来给更有潜力的新人。
反正他还没接触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内容，丢个把人嘛，不怕的。
“你不想办了么。”
宋桃咬咬牙。
“房租花了我三十两，订做桌椅板凳花了二十八两四，招牌去了二两，修葺屋子花了十两八钱，每天我们还要吃饭，锅碗瓢盆被褥家具，哪样不是花出去了，这个做不起来，我这钱不是白花了？怎么样都得把成本挣回来。”
孟陵笑笑，放心了。
“读书人最是死脑筋，但总不乏有沽名钓誉之人，依我愚见，不如先办几场文人雅会，先把人召来这儿再说。”
名声这种东西，如果不能借东风，那就只有自己是东风了。
至不济宋桃也顶着个状元的名头，喊出去，总有冤大头会信的。
在孟陵看来，只要肯撒银子，外带才学不差的话，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名头慢慢也就起来了。
宋桃继续唉声叹气。
“要没先前模拟考试那一出，只怕这一条路还能行得通，但这已经有前科了，就怕州学里要联名抵制我，最惨的就是从此被赶出读书人的圈子，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孟陵继续鼓励。
“周夫子不是还给你留了点脸么，你明天备个礼，好好上门认个错，再借势提出将功补过，周夫子肯定拉不下脸来不同意。”
宋桃盯着孟陵，倒吸一口凉气。
“人才啊，这你都能想得出？”
孟陵便笑得十分谦逊。
“嗯。”
读书人么，就和烈女怕缠郎是一个道理，暗卫出来的人，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能够随时随地不要脸。
当最不要脸的碰上最要脸的，只能是不要脸的完胜了。
宋桃重新打足鸡血，蹦了起来。
“你说我这第一次文会，是办诗会好，还是办文会好？还是干脆办个经学讲义？这玩意儿我可熟了。”
孟陵一脸无辜，摊摊手，表示这种专业问题在下爱莫能助。
“你的目的是要让周夫子觉得你已经洗心革面，绝不能和之前的模拟考试沾上半点关系，其余的，你看着办呗，我也不懂。”
宋桃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那就诗会，门槛又低还风雅。”
孟陵噢了一声，凑了个趣，不再打扰宋桃。
曹小少爷做好饭端出来之后，宋桃已经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里，放话说没写出策划案来绝不吃饭。
孟陵很是同情的拍了拍曹小少爷。
“放心吧，有我呢，饭不会浪费的。”
曹小少爷感到十分郁闷。
不过鸡血状态的宋桃，效率还是很高的。
晚饭十分，策划案的初稿就已经大致形成了。
鉴于曹小少爷和孟陵都不能完全正确把握读书人目前的行文风格的流行趋势，宋桃决定，自己还是得再去一趟周府蹭晚饭。
和前几次被热情相迎的待遇相比，这一次宋桃受到的待遇简直是急转直下，周老先生慢吞吞吃完了晚饭，又喝完了养生茶，大概还和小孙子玩了好一阵子，才慢悠悠出来见宋桃。
已经做好了长足心理准备的宋小桃，深吸一口气，决定拿出自己最诚恳的洗脑姿态，让周老先生感受到自己悔过的满满地诚意。
“这么晚了，贤侄有什么事么。”
相比起前两次拖住自己不想让走的气氛来，这一次周老现身浑身上下洋溢着你赶紧滚不要脏了我家门庭的气场。
宋桃厚着脸皮，拿出最为沮丧和失落的表情，长叹一口气。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限制，她现在肯定已经扑上去抱着周老先生大腿嚎啕大哭说她错了。
“后学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夫子说得太对了，是后学太过于轻浮，失了读书人的本心。”
周老先生嗯了一声，对宋桃的认罪态度表示出了基本的满意。
“州学太过神圣，后学不敢妄进，总得潜心读书几年，才能有资格去给各位夫子扫洒门庭，后学不才，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将功折罪，还请夫子千万不要嫌弃后学一点补过之心。”
有了先前被套路的先例，周老先生根本不敢胡乱答应宋桃。
“你先说来听听，老夫看看可不可行。”
宋桃唰的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叠策划案，双手捧到周老先生面前。
“后学已经初步成稿，还请夫子过目，若是可行，后学愿鞍前马后，为夫子效力。”
周老先生被宋桃突如其来的谄媚态度吓了一跳，稍稍往后退了小半步，拉开俩人距离。
虽然说嘴里说的是文人雅会，为什么他总有种错觉，这位状元，和先前相比，竟然如此功利呢。
当初居然还想招这种人为女婿，果然自己是瞎了眼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诗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