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女学霸在古代》滚来滚去的团子

70、御状

　　第70章
　　薛从安怎么说也算是历经两朝，又有先帝寝殿的护驾之功，算得上是易北登位的功臣之一，天子对其也是格外信任。
　　基本上薛大人需要求见的时候，就没有易北不召的，久而久之，宫门对于薛从安的查问也就松了。
　　左相大人嘛，身边想要带个仆从进去基本没人会管。
　　根本就没人相信薛从安会去刺杀皇上。
　　许一然一直到薛从安走到皇宫的夹道了，才猛然惊觉这位传说中的左相大人想要干嘛。
　　“皇上那边我会解释，只要你不动手，就不至于判你入宫行刺之罪，至于其他的，你若能解开如今这个局面，宋状元之事，自然迎刃而解。”
　　薛从安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许一然。
　　宋桃所行之事的确是犯了天下读书人的大不韪，从考试的角度去解读圣贤，可以说算得上是本末倒置。
　　但结果却的确出人意外，竟然真的被宋桃猜中了三道考题。
　　猜中一道可能是侥幸，两道还勉强能说得上是幸运，但三道之多，的确是闻所未闻。
　　相比起过程，已经在朝堂上混了半辈子的薛从安，更相信结果。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才能让人如此轻易能猜出考题走向。
　　但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不清楚，或许也只有牵涉其中的宋桃能说出一二来。
　　问题现在就在于大理寺，被举子们这么一闹，宋桃就算是没问题，他们也铁了心的想查出来问题，整个大理寺上下从未如此齐心过，生生把那一片地界守得滴水不漏，任谁来提人，他们都不放。
　　若是宋桃有罪，大理寺就能保全自己，朝臣们也省了一个要解决的对象。
　　更何况，若是宋桃无罪而释，大理寺第一个遭殃不说，回过神来的朝臣们，又会重新想起来之前攻击宋桃的理由，玷辱圣贤，藐视科考，一定会死咬不放，逼到皇上下旨处置。
　　现在不过是有人想借着宋桃打压大理寺，所以才无暇顾及宋桃之前之事。
　　一旦尘埃落定，宋桃猜题之事一定会被翻出来重做文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从安也能够理解为何易北对此事迟迟不下定论的心思。
　　左右都不得好下场，还有什么好捞的？
　　但这些东西，除非天子开口，他一个做臣子的，的确是不能随便嚷嚷。
　　左不过就是一个读书人，天子也很想见一见，他做个顺水人情，倒是也说得过去。
　　“真的没问题么？”
　　许一然从穿越前，一直到穿越后，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升斗屁民，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不过就是集团老总，还是在公司年会上敬酒时惊鸿一瞥见的，穿越完了之后陡然就要见天子了，一时之间觉得甚是惶恐。
　　毕竟集团老总再生气，也不过就是炒他鱿鱼，皇帝生气了，那是得掉脑袋的。
　　薛从安就安慰他。
　　“你在京城闹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要砍你早砍了，不用等到现在，放心吧。”
　　许一然：“……”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左相大人，也很……恶趣味呢。

　　薛从安进去时，易北还在看奏折。
　　大家都是熟人，易北也就很随意的等着薛从安行完礼再抬头。
　　结果一声微臣叩见陛下之后，还跟了一句草民叩见陛下。
　　易北这就有点吃惊了。
　　上书房又不是菜市场，没听说还有来蹭召见的。
　　结果一抬头，易北也笑了。
　　他还以为许一然早就会去找薛从安，毕竟宋桃这是犯了官司，在京城里又只和薛从安勉强算得上有交情，除了事应该第一时间就去找这位深得皇上信任的左相大人才对，甚至他怕许一然找不到薛从安，特意没给宋桃断了孟陵这条传话的线，没想到这俩人居然撑了这么久，硬是把水搅到这么浑。
　　薛从安轻轻推了许一然一把。
　　许一然跪得特别没有骨气。
　　“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了想，许一然犹觉得马屁不够，又加了一句。
　　“皇上万福金安，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易北：“……”
　　这种请安叩拜的话倒是很新奇，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薛从安很有眼色的退到西耳室里去等着。
　　有些事情，易北说得，他说不得，天子听得，他听不得，臣子的本份薛从安一向分得很清楚。
　　易北没赐座，也没让许一然起来。
　　“薛卿从来都没做过这种僭越的事，入宫觐见，随身物品都要检查记档，这次竟然带了一个大活人进来，许先生，你觉得这该是个什么罪呢？”
　　许一然有点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回答。
　　很明显，天子这是在借着薛从安给他下马威呢，这种下马威好解决，问题就是许一然不知道这位皇上是个什么喜好。
　　喜欢听马屁的这会儿就得歌功颂德，喜欢干实事的这会儿就得贡献解决办法以证明自己有用。
　　想了想，金牌销售人精大人决定，走保守路线，马屁也上，办法也说，皇帝陛下爱听哪个听哪个。
　　“皇上英明神武，必然不会听信谗言，冤枉对您忠贞不二的臣子，薛大人历经两朝，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一定不会犯上谋逆，草民就是救人心切，才会求了薛大人，也没有丝毫反叛的心思，皇上明鉴。”
　　销售出身，最会干的事情就是堵漏洞，天子说他进宫没有登记，那就补个登记好了，反正是最高领导默许的先上车后补票，许一然提起建议来是得心应手。
　　“至于皇上说薛大人进宫没有登记草民，这个也好办，只是一时情急忘了写了，出宫的时候草民补个清单，把身上的东西都列一遍交上去，皇上你看这样行不行？”
　　易北只想说行你个大头鬼。
　　虽然明知道下面的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操作的，但这种事情，哪里能够明着跟他讲的啊！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公然同意那就是另外的性质了啊……
　　许一然工作混久了，于人情世故中还是通的。
　　“当然，这些事情皇上都是不知道的，只要皇上过后不去问责，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发生。”
　　易北：“……”
　　这个话题是继续不下去了。
　　“只是草民进宫，也不是为着去宫门口登记身份的，草民为宋桃一事而来，皇上英明，为这事在京中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若说皇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是宋桃着实冤枉，她的确没有偷题，大理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因为这件事情不放人，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正常拘留超过四十八小时没证据就该放人了，就算是申请延期查案，把她当重点嫌疑人来看待，这个时候也应该可以探监了，但现在大理寺一不放人，二没证据，三还不准许人探视，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许一然也不敢提朝廷里权势斗争的弯弯绕绕，只能抓着大理寺不按规章办事大做文章。
　　易北便笑了。
　　“大理寺和朕说的，可是宋桃一定偷了题，只是此人狡诡，一直不肯认罪，又做得十分干净，一时之间还有些证据不完整而已。”
　　许一然也觉得特别冤。
　　“那就该开会审，对簿公堂，拿出来他们到底查了些什么东西出来，捕风捉影那是文字狱，最伤根本的了，皇上你可千万不能纵容这群人开这个头。”
　　易北微微皱了皱眉头。
　　“文字狱？”
　　于是，许一然又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言简意赅的和皇帝陛下科普了一下，在未来有可能会经历到的辫子朝，为了控制言路而干的缺德事儿。
　　重点在于阐述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民怨四起思想僵化继而拒绝接受新事物的抱残守旧行为的种种恶果。
　　易北听得深以为然。
　　“民如水，官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嘴巴是堵不住的，宋桃这件事事小，就怕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具体的出处和原话许一然已经记不清了，但这种千古名句，记个大概还是能说清楚意思的，许一然总结得掷地有声，尽量让自己煽动举子闹事的理由听上去大义凛然一点。
　　易北拿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
　　“依许先生之意，民怨可解，但官威如何？”
　　大理寺倒是不至于缺了人做事，捋下来一群，多的是有候补官员等着上任，问题就在于如此一来，只怕大理寺官威受损，有损朝廷形象。
　　许一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朝廷迟迟不作反应，才是真的有损官威，大理寺这事是一人作为，其他人被不幸蒙蔽，也不是说不过去，再者说了，此事也是因为大理寺没有牵制造成，太过于肆无忌惮，皇上不如在三司之外，令设一民意司，专门复核此类事件，也好给天下人一个想头。”
　　所谓最好的平息就是转移视线，许一然在策动举子闹事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方法。
　　至于这个提议能不能被通过，等朝廷上议论完，闹事的举子早就考完散伙了，谁还有心思去追究之前的事？
　　历史总归就是这样，新的取代旧的，剩下的都是遗忘。
　　易北不置可否，出了一会儿神，才挥挥手让人把许一然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