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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聪明无用 ...

  •   根据大多数武侠小说来讲,邪教反而是至情至性,讲道理有民主的地方。
      现在看来,果然名门正派是不能信的。

      丫头心里不懊恼,不害怕都不可能,只是程度不大,原因很简单:云一山还在这呢,不怕。
      况且,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她体内也不止这一个毒,说不定负负得正?
      乐观,乐观,一切皆有可能。
      她就没想想人家可以扔了她就跑的……果然还是社会主义下生长的新人类,呃,错了,是她老爸把她惯坏了,都不知道人心险恶之说,甚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只当书面语言理解。

      再来说说这沈月谨的间歇性躁狂症,丫头当时的确被震惊了,50%为她爹娘不值,居然栽在这神经病手里,50%为她自己的乌鸦嘴内疚,怎么一说一个准呢?虽然属于马后炮。
      当时云一山小心得肚子抽筋大可不必,那丫头根本没想太多。主要是她爹娘在灵巫山与她心神交流的时候,总是轻描淡写说“我们死后”,摆明了早已不再计较生前那点鸡毛蒜皮。
      反倒害了人的,擦了边的一辈子活在乱七八糟的阴影里头,真真说不上谁更惨。

      以前她因为老爸有钱也经常被骂什么你爹为富不仁,你爹为钱不要脸,不就仗着你爹有俩臭钱嘛,之类。早已锻炼得她皮厚如铁,安之若素,我在故我有钱……
      所以沈月谨骂的什么孽种、不知羞耻,她只从里面听出了妒嫉和某种不甘。

      丫头自以为高深地来了句泰戈尔的诗,其实是她当初为了冒充文学青年,假惺惺捧了本飞鸟集文艺腔了一阵子记下来的,维二句(另外那句就是被人说烂了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我分隔千里—因为实在不应景,她就没说。)
      文艺青年还没来得及装出点名堂,疯疯癫癫的小燕子就来了。
      眼见琼瑶奶奶都放弃端庄开始搞笑,丫头更加得了理,飞鸟集干脆再也不得踪影。

      好吧,心境解剖到此结束,丫头还有她的人生,至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即使绝境,也不能轻言放弃,是吧?

      “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丫头从石床上爬下来,站到云一山身边去,学习他仰望洞顶,来,我们一起看飞碟……
      男人并不答话,转头,看着丫头圆润的小下巴,出神。

      丫头轻轻叹口气,那眼光长了舌头一样,她的无所谓装不下去,只好转了视线,四处张望:“根据自然规律,这里面不气闷,不压抑,肯定有通风的地方,只要找到通风的地方,我们就有救了。”
      “哦?”云一山低低回应了一声。丫头说得没错,可是他的江湖经验不可能比不过丫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他更加清楚这个山洞构造,有空气流通,不代表合适人类出入。
      可是,丫头会错了意,她为了那个“哦”字微微愣了一下,自嘲笑笑:“应该是说我就有救了,你一直都可以轻易出去,对不对?”

      不知道哪个字捅了马蜂窝。
      云一山突然发怒,一把抄起丫头,大步走向石床,横放下去,紧跟两臂箍住她不得动弹,定定看她几秒,人就疯狂吻了下来,这次没有任何其他地方,就跟丫头的小嘴较劲,舔咬嘬吮,小舌头甚至被那人轻轻咬住,想缩都缩不回去,这间接阻止了她再次用牙齿的企图。
      丫头被他吻软了身子,喘气都不匀了,除了害羞,大约还有严重缺氧之嫌。
      脑子里还胡思乱想:他他他,不会……在这里就……”

      终于放开她的嘴,那人用行动证实了人类比动物高级的地方:人性之所以不同于兽性,就在于它的可控性。
      当然,可控性在一方面,控诉不会少,更何况他的喘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再敢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什么丢下你出去,我就不会只做这些!”

      如深潭的眼眸直望进丫头刚才缺氧还有些涣散的眼神里,就逐渐聚了她的光,云一山伸手无意识抚弄着被咬到鲜红的小嘴,还有些喘息:“你这个妖精,到底是不是血肉长的?我怎么就独独看不到你的心?还是,你从始至终都这么想我?”
      眼睛也长了舌头的幻觉仍然没有消失,丫头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那修长的手指又在嘴上轻轻划圈,傻瓜才会说实话,不过,傻笑是可以的吧?

      云一山渐渐柔了眼眸,无奈笑笑又捉过她的手:“来,我给你过血。”
      “不要”这下丫头不傻:“你吃了灵芝以为成仙了吗?没听沈家大少爷说的?以命换命呢!”
      这人情欠大了,没法还。

      勾勾嘴角,他问:“如果非要以命换命,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以”丫头想像自己被救后的凄惨:“我不管你想成就什么霸业,先提醒你,我很懒哦,到时候换了你的命,别以为能把什么责任、义务甩给我,更何况,那个什么琉璃美人,玻璃美人,黄金美人什么的,都跑来找我要人,我是把自己变成你给她们,还是一辈子东躲西藏?”

      云一山皱眉想想:“我倒不介意,不过你说的那些个美人,不是你吃醋想出来的吧?我怎么都没见过?”
      丫头被噎一下:“什么醋,你带醋了吗?”
      云一山居然真自身上摸了一个小壶出来:“你要吗?还是我们一起喝?”
      …………

      丫头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小舒听说她跟舅舅去钓鱼了,想自己好不容易烤得有些过关,可她先吃了好的,自己那点手艺,只怕要被她笑,有些气馁。
      结果临近掌灯,沈家大院炸了锅。

      丫头死了,葬身湖底,据说是因为云一山的偷袭。
      沈月谨回来的时候,一身狼狈,衣衫尽破,脸上挂彩,虽然还维持着运筹帷幄的沉稳,眼里的悲伤却打击到了每一个听消息的人。

      他低头强忍悲痛,身子却笔直挺拔:“我救不了她,那云一山突然出来掳了她就走,我追上去,不敌,反被他逼得节节败退,他最后想一掌要了我的命,小妮为了救我,居然……居然替我挡了,我只看到她落入水中,却救不得……”
      沈明岚再也不听,已是气急,突然伸手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那你回来做什么!不去救她?!”

      沈月谨硬生生受了一掌,双眼通红,扑通跪地:“那云一山快我一步捞出她的尸体,就裹走了,说什么生是他的人,死也要是他的鬼。我追不上,本来无颜回来见您,不如以死谢罪。可是,现在我不能死,就算苟活,我也要亲自手刃仇人,替丫头报仇!”

      小舒觉得,自己是在听笑话,可是说笑话的那人却装得一脸悲伧,心也随着他的表情狂跳,一时连握拳都做不到。
      “阿蒙……那个人在胡说什么?”小舒喃喃问在他旁边,鸡腿都忘了啃的小胖子。
      “他说……那个死丫头真死了……呸呸呸!乱讲,那个祸害,怎么会死?”阿蒙气急,冲上去:“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死了她都不会死!”

      厅里乱作一团,沈老爷子急怒攻心,昏了过去。
      原本跪在厅中,准备接受各方责难的沈月谨慌了神,连忙吩咐人来伺候老爷子进屋休息。
      神龙老头则急得如热锅蚂蚁,先揪住沈月谨嘱咐几句,就问明了云一山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少说也要追回丫头的尸体。

      小舒看着江老头离开,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丫头死了?怎么可能?要死,也要两个人一起,否则多孤单?他早都想好了,他不能比她先死,怕她一个人在世上孤单,当然也不能让她先死,他还怎么活?

      “舒少侠,你随我来”
      直到这个声音说了不下十遍,舒郁疏方才清醒过来,发现是沈月谨。
      这人仍然非常憔悴,眼里却有光芒:“我知道你难过,我的伤心也不亚于你,毕竟……她娘……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你……随我来,有事情要与你商量。”

      “你们钓鱼的地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小舒的大脑才刚刚恢复运转,这会怎么会还跟他商量事情?立即要去找丫头。
      “她……已经被云一山带走了,舒少侠,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件事,怎么把她夺回来,至少,她要葬在沈家。”沈月谨轻叹,安慰。
      “什么葬?!她就没死,何来葬?你身为沈家下任家主,也混说话的吗?!”小舒仿佛被蛰到,跳起来。

      “好,我们不说葬”沈月谨缓了语气,出手就按住他焦急的身形:“可是,我们必须把她抢回来,这么做就面临对战云一山,沈家有月明剑,还有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功夫、经验,但是,仍无法与其对抗,为今之计只有迅速提升沈家绝学的功力,这就要用到你的血!”
      顿一顿,见小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继续:“你也是吃了灵芝的,因为修为不如云一山,所以仍然敌不过他,可是,你的血,就非常有用了。现在我需要你的血,然后传授你沈家绝学,我们合力,更上一层,方能取得对抗云一山的实力!”

      “你要我的血?要多少”小舒勉强镇静下来:“给了你,我就可以去找丫头了吗?”
      沈月谨一愣,重重叹口气:“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怕你伤心……这样,我让清淼带你去就是了……尽快回来吧。至于血,我需要一壶。”
      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壶来,递给小舒。
      “阿蒙,来帮我一起取血。”小舒接过壶,冲在他身后,许久未开口的小胖子:“我记得丫头那把匕首是放在你这里了?”
      “嗯,在房里呢,你……那么多血放了的话,还有精神吗?”阿蒙皱了眉头。
      小舒淡然:“快点,哪来那么多废话?!”

      沈月谨接过阿蒙递过来的壶,沉甸甸的,显然已满,脸上掠过一丝挣扎,关心:“他还好吧?不如让他休息。”
      “他这会只是略躺躺,还请尽快找沈少爷给我们带路。”阿蒙一口回绝,催促。

      沈清淼在闷声带他们穿行林间不到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忍不住发作:“你是糊涂了吗?现在去那里有什么用?她是被那人抢去的,我们不顺着江前辈的目标过去,来这里找什么?!”
      “那里是她去过的地方,不论如何,也许有东西留下来,万一是不小心丢的,她会生气我没给她捡回来”小舒像在跟他说话,更像自言自语。
      “你……”沈清淼想说东西难道比人重要?可是想想,那个人不过是尸体了,眼前这个男人又摆明了不肯承认,还是不要刺激他比较好。
      继续赶路。

      沈月谨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小舒第一时间没有跟着神龙上人去找云一山,反而要去冰潭,他就知道,小舒是怀疑云一山根本没走,可能只不过虚晃一枪。
      却正中他的下怀:小舒怀疑什么都没关系,云一山不出来便罢,一出来不被看见也罢了,如果正好碰到小舒他们,势必会有一战,以云一山的脾性,自不会向他们解释这一切,到时候打也打了,如果小舒死了,一切无碍,如果他侥幸没死,更加证明一切与他沈月谨无关。
      小舒就这么一步步按照沈月谨既定的路线,走进了他圆满的谎言。

      可是,聪明是很难申请的专利,阿甘也有碰巧算对巧克力的时候。
      三人来到冰潭的时候,那里一片寂静,在深夜点点的星光中,水面泛着光,一股寒气缓缓释出,没人任何人来过的迹象。
      沈清淼站在小舒身侧,欲言又止。

      一直傻傻的小舒盯着水面,像要望穿深水,搜寻湖底一般的专注。
      阿蒙轻轻咳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
      小舒突然出手,他身侧的沈清淼尚未明白状况,已被制住:“舒郁疏!你??”
      轻叹一口气,小舒又连点他几处大穴,这下让他彻底动弹不得:“对不起,得罪了,我不知道现在谁可信,在做事之前,我不希望你的打搅,即使是善意的。”

      一直未出声的阿蒙赶紧走了过来:“丫头的气息很微弱,但,就在这附近没错。”
      “还能再具体点吗?”小舒急。
      阿蒙想想:“这水对我很不利,太寒冷,你血内有灵芝护体,应该可以下去,这样,你去湖里看看是否有线索,我立即在周围查勘一下。”
      小舒点头,脱了外套,跳下水去。
      搜寻几圈仍一无所获,不甘,又上来,绑块石头,打算沉到湖底去进行地毯式搜索。

      傻人有傻福,人笨天都疼。
      小舒本来绑着石头很顺利沉入湖底,憋气四处搜寻线索,实在憋不住打算上去换气的时候,发现绑石头的绳子因为刚才的匆忙,成了死结。潭水是越往下越冷,即使他手指也有些僵硬不听使唤,当然一时半刻怎么都解不下来。本来刻意要沉下来才绑的石头,这会彻底成了催命符,自杀辅助工具。
      这一急非同小可,上面说过啊,小舒经历了那次自杀式袭击,被丫头很是教育了一番,丫头没死之前,他可不敢死。这下好了,怎么看怎么像殉情自杀。

      人的本能在死前总要挣扎的,于是小舒的脚在水里踢蹬来踢蹬去,就运气超好地踢到了某个机关的要害。
      丫头喝了云一山拿出小壶里的“醋”,正昏昏欲睡,就突然觉得整个洞厅似乎有些摇晃(事后证明那纯粹是错觉,一闪封闭已久的门的打开不至于会引发地震,当然,震动是肯定的),然后看见洞顶的一端开始大股渗水,随着渗水的加剧,一个东西掉了下来,哦,不,一个人,一个身上绑了石头的人。

      丫头还没看清来者何人,只是在想这年头怎么自杀都不挑地方的时候,云一山已经看清来人,想到了前因后果并立即付诸实施:他咬了丫头一口,是刚才一直犹豫不决下嘴的地方——丫头的手腕。

      小舒终于可以舒口气,手忙脚乱扯断绳索,却一抬头就看见丫头暧昧地被云一山抱在怀里,手在那人嘴边,血红刺眼。
      云一山奋力隔开小舒劈过来的一掌:“想要她活命,就出去再说!”

      三人自潭中出来,丫头浑身已经冰冷发抖,被云一山圈在怀里缓气,开口能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死舒舒!你活腻了是不是?居然这次跳河!有种你把自杀七十二法都给我演一遍!”
      小舒顾不得跟云一山打架,急得面红耳赤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说明他真不是自杀。

      “他为了在湖底找痕迹,又怕自己很快浮上来,所以绑了块石头,你这个死丫头没死之前,他不会死的。”胖阿蒙的声音,有点哭腔,恨恨看她,突然一头撞过来,也不管旁边还有个云一山在扶着她,就开始骂:“我叫你贪吃!以后再出这种事,我亲手灭了你,省得提心掉胆!”
      这下轮到丫头手忙脚乱。

      终于说清楚事情的时候,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云一山又给丫头过了一次毒,基本压制和延缓了毒性发作,把小舒的衣服给浑身湿透的丫头披上,示意阿蒙一边去商量对策。
      这里留下小舒和丫头两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丫头问。
      “我猜的”小舒老实回答。
      “那你怎么不去猜五百万”丫头一脸不信。

      “你舅舅……沈月谨他撒谎,所以我猜你可能还在这里。”小舒说错了嘴,怕丫头生气,连忙改正。
      丫头没计较,她只是惊讶:“你怎么看出来他在说谎?顺便,他本来就是我舅舅,就是个坏蛋,还是我舅舅。”

      “云一山不可能在突然要置他于死地之后,因为杀了你而放弃了杀他,按照他的性格(瞟一眼那边的云一山),如果因此误杀了你,绝对会杀了他泄愤。”
      “嗯,你倒了解他”丫头点头称是,一脸赞赏小舒聪明的表情。

      “对了,他说我唯一做对的是培养了你这个吃了灵芝的人……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丫头突然想起这茬。
      “他?他跟我要血。这么一壶”小舒比划,吓了丫头一大跳,然后峰回路转:“我给他的是鸡血……阿蒙本来藏着要我给他烤鸡腿的。”

      丫头闻言,居然兴奋地跳起来像八爪鱼似地吊在他身上,啵的一口:“还是我家舒舒聪明!以后记得,给血是要算钱的!用营养品换的那种,一概不许答应!要懂得讲价钱。”
      小舒赶紧抱住投怀送抱的丫头,生怕她掉下去,抽空看了一眼黑掉全部脸的云一山,还没来得及美,就听见了丫头捂着胸口的痛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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