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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十节.少年奇侠(上) ...

  •   通天塔下,旋风掀起一道十色光芒,仙棠掉头奔去,光芒稍纵即逝,昀烨边扫视边踱步走过她身旁,道:“那乌龟呢?”

      仙棠苦着脸,摇头。“不知他从塔狱里偷了些什么,我得尽快归去——”昀烨一甩衣袖,转身时又触伤口,隐隐作痛。仙棠去扶,他依然装潇洒继续往前走,不理对方规劝。“师兄,料伤要紧。”

      昀烨身不回,一直往远处树林迈去,边向后面的仙棠挥手边道:“小意思。”渐渐,在仙棠的视线内消失,仙棠久久立在原地不动。身后的通天塔,被夜色映得肃然庄重。

      通天塔的祭祀之日越来越近,身为行仙道、除妖魔的八仙门派今当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今早岚华派大楼出奇忙碌,昀烨逛在长廊上,本无心管这些来去冲冲的同门,他们一些慌张,一些大起兴致,一些愤愤不平,一些哆嗦唠叨……仿佛一只只烦人的苍蝇绕着他转来转去,极不可耐,终于忍不可忍吼起:“安静些不行呀!”

      一位持剑弟子刚好撞上叉手站在一旁的昀烨,瞥见他不耐烦的神色,赔礼笑道:“萧师兄,你不知道吗?最近五门派正开展‘试武会’。”

      “‘试武会’?没听说。”风继续吹来他厌恶的吵杂,使他更浮躁,昨夜归来不见段蜃海,后到外面去找,结果还是白忙一夜。经过推测,他的阴谋极可能关符到派,昀烨想该归派一看,打断这弟子的话:“得啦,我有急事先往派中去。”

      “这什么武会是天武派想出的主义,还不是为了争地盘……嘿,师兄,你也去瞧瞧吧。”持剑弟子在后面呼喊,毫不起作用。

      昀烨才不管什么“试武会”、“争地盘”,就往外面冲,冲到院中,碰上在庭院里散步的流云和薰雁。止步,见薰雁习惯地缠着流云娇嗔叫着:“流云哥哥,今天陪我逛龙城好不好?”

      “不是昨天才逛完?今天我很忙,能不能改天?”流云习惯性地故作笑而回答。

      “不要不要,什么昨天,你七八天没陪我了,今天一定要陪我逛龙城。”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流云从她手中抽回衣袖:“好好好,明天一定有空,今天真的很忙。”边说边闪往远处,候机溜掉。薰雁嘟哝,叉着腰撒娇:“明天明天,竟有多少个明天!啊——别逃!”她没反应过来,流云已经施放幻影在白光中消失。“哼——”薰雁达不到目的,气冲冲踏大步走开,没发觉昀烨。

      昀烨开始想问流云魔眼石一事,现见这场面,最好打消念头。赶往剑轩派大楼,才入大门,就瞧见院子里数弟子聚到一堆支支吾吾、喋喋不休,段蜃海悠然地坐在一张石椅上尝茶。三四个弟子围在他身边作出一副阿谀奉承之样,给他递茶杯,帮他倒茶,侍奉周到。

      “段师兄,听说圣钥被盗。”

      “对呀,这是我门重要之物,万一落到不法人之手恐怕大不妙。”

      “你怕什么啊,段师兄在,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段蜃海搁下茶杯,几个弟子抢着茶壶要为他倒茶,差点把茶壶挤落到地上,幸于其中一位扑到前方接住,茶壶洒出些许茶水,沾到他衣服上。他向段蜃海谄媚而笑,爬起来给他倒茶,段蜃海一句:“免了。”大扫他兴,惹起后面几位弟子的笑声,他知趣而迅速搁下茶壶缩回后方。

      “萧师弟早。”段蜃海站起对向他走来的昀烨拱手,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弟子都挤过来,一些堆到段蜃海四周,一些跟在昀烨周围,嘀咕不止。

      “段师兄昨夜如此操劳,为啥不多休息一会?”昀烨在说“如此操劳”四字时语气特重,他狠狠盯着一面做作的段蜃海,之后目光慢慢转向后方得意洋洋蔑视他的几位弟子:“方才几位师弟讨论圣钥之事?”首先提出这话题的弟子心底里“哼”一声不悦道:“萧师兄一向消息灵通,居然连这事情都不知?”

      “呵呵,不怪他,师弟最近事务繁重。”段蜃海抢话:“昨夜,不知何人闯进密室窃取圣钥,今门派上下皆为此事担忧不止。”他周围的弟子互相对视后纷纷道:“段师兄在,我们何担忧?”他们往昀烨那边投以藐视之目,惹起那边不少弟子的怒火,那些弟子也毫不逊色地回敬:“这是什么小贼,即使有七头六臂也休想逃出萧师兄剑下。”

      “噢,龙城谁不知段师兄的剑法乃剑轩门绝顶。”

      “哈,萧师兄的剑法可局岚华派中一二,天都哪位神仙不嫉三分?”

      “算啥,想打么!”

      “小样的,要打就来!”

      两旁弟子口斗不够,一些抽出了利剑,准备大打出手,被昀烨和段蜃海拦住。段蜃海继续装模作样:“这小贼对门派如此熟悉,居然能闯进密室,我怕是家贼难防呀。”

      “段师兄明白这点,我就不再多提醒了。”话毕,两人进入互相对视的状态。段蜃海紧紧握住手上的剑,眼里满是阴险,剑柄稍稍往前推出。昀烨握紧拳头,怒视对方挪动的剑,蓄势就发。两旁的弟子愈来愈有劲,正待一场打斗上演。此局面相持一会,段蜃海的剑就要脱匣而出,昀烨也将拔出自己的长剑,正当好戏在头,楼中突传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师傅……”瞅见许栖岩一面严厉立于派楼门前,其他弟子速后缩,给他让出一条路,拔出的剑亦归原处。段蜃海松手,没被完全拔出的剑落回剑匣,犹然敌视对方。昀烨消掉拔剑的念头,也依然立在原位怒气不息。

      许栖岩走下石阶,过去质问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哦,师傅,我们只是想切磋切磋。”段蜃海转态假笑,又瞥了昀烨一眼,掉开话题:“师傅,听说圣钥……”

      “如何?”许栖岩脸绷紧,却又装作无碍。

      “不,弟子是担心——派中弟子,知道密室道路的不过只有我和萧师弟,恐怕……”

      “哼,段师兄的记忆力可真好,我都忘记密室在哪个角落了。”昀烨明白他之用意,若无其事,叉手放脑后。

      “这等重要之地,师弟怎会忘记?”语气愈来愈重,话外之意无人不听晓,可许栖岩表现得更加无此一事,跳开道:“这事你少管,我自有办法,都散开。”随他令下,除了段蜃海和昀烨,其他弟子速速散开。“你们也办自己的事去。”

      “但师傅……”

      “说。”许栖岩瞥了不得意的段蜃海一眼。

      “没……”段蜃海话到口,又咽回去,向许栖岩作揖,狠瞪了昀烨,随之扬长而去。

      昀烨不屑一顾,也向许栖岩作揖:“师傅,徒儿失陪了。”

      “这两个小子。”许栖岩愁眉归楼。

      离开剑轩派大楼,昀烨沿路进内城,四周游逛,不知何去。他正思考,方才有目共睹,段蜃海分明要将责任推卸到他身上。现在圣钥在他身上,再争的话,绝对自寻麻烦。

      “谁在哭?”逛到一大树下,突闻女子抽噎声,停下寻找声源,见大树不远处有一条小巷,一位金发少女在哭泣,貌似仙棠。“仙棠?”昀烨只见她背影,不肯定是否正是其人,而她居然闻声就跑。“站住!”昀烨追上去,跑过小巷就失去了她踪影,踱步在几间破瓦房前:“她怎么见我就跑了?”刚踱过最破烂的一间瓦房,里面就传出仙棠的声音,回头一看,门被敞开,似乎是主人急于进内而忘了关上。抵不住好奇,悄悄走进,站在门槛旁,环视蔽室,内只有一房,四周破烂,茅草乱置。

      仙棠刚好从小房出来,吃惊瞅见一头冒水的昀烨,手上的药都落到地上:“师……师兄……”她速蹲下拾药,昀烨走到她跟前,问:“方才是你吧,为什么一见我就跑?”

      仙棠站起,苦着脸,泪痕还没干:“师兄看错了。”此时,小房内咳嗽声连连,一把沙哑的声音呼喊仙棠,截断他们的对话。“啊,娘。”仙棠抱紧药材奔进小房,昀烨不甘被丢下也跟进去看是怎么回事。房间窄小只容得下一张小床,床上睡一位病残瘦弱的妇人,仙棠扑到她床边握起她的手:“娘,还好?”

      妇人咳嗽未止,仍然要勉强说话:“娘不行了……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听着。仙棠,如果你真的要继续从医济世,娘不反对了……”

      “不会的,仙棠要陪在娘身边。”

      妇人瘦骨嶙峋的手摸摸女儿的秀发,啜泣:“孩子……娘很高兴,但是……你迟早也要有自己的归宿,即使娘不死,也不能一辈子陪着你啊……这位少年是?”她望见站在门口的昀烨,伸手招呼道:“仙棠,快去招呼客人。”

      “谢了,我纯熟冒昧闯进,该请你们见谅。”昀烨难为情:“我是不是该离开?”

      “既然来了就是客……少年与仙棠是朋友吧。”

      “是同门。”

      妇人打量着昀烨,露出欣然微笑:“少年果然一表人才,平日仙棠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话不可这么说,仙棠帮了我不少忙才是,我该感激她,你们有话要说,我还是先离开——”昀烨感到站在门口不舒服,想离开,被妇人唤住。他才进小房,来到仙棠身后:“云伯母你该多休息。”

      “没关系,少年,我们没什么好东西招呼,你就在这里坐坐也好——咳咳咳——仙棠,我知道我睡下去肯定醒不来,所以……我必须把话说完……才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娘,别说了……”仙棠掩面哭,感觉肩上伸来安慰之手,昀烨低声道:“听云伯母说吧。”

      “师兄……”仙棠放开手,回头望着妇人,妇人嘴巴颤抖:“孩子啊,这是一种不可根治,一代传一代的病,我娘亲,我婆婆,都死在这病魔手下……因此我怕你也得了这病,阻止你从医济世,望你照顾好自己身体。但现在看来,你是幸运的,没有走我们的后路,我又怎忍心瞧你陪我白头,失去追求的机会——娘见你开心就好,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世人,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千万不要留下遗憾……娘,娘不想你走我的路,咳咳咳——让我说下去。我也曾想从医济世,可惜却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放弃,失去了追求的机会。好孩子,娘相信你能做好。”她说到此,止住了,往后方的少年望望,嘴角浮起微笑,对仙棠低语:“还有……娘希望你找个好人家。”

      “娘,这是怎么说?我不想——”仙棠脸蛋刷红,握住妇人的手,说话权被她抢去:“闺女迟早也要嫁人……”

      “娘,我不想嫁。”

      “傻孩子,两年前的玩笑不要再开了,你的路还很长……”妇人叹一口气,随之闭上双眼,道:“我要说也就这么多……仙棠,娘要休息了,你陪少年出去逛逛吧……”

      “娘……”仙棠缩回手,低下头,妇人咳嗽几声翻过身去,道:“你们出去吧……”

      “这样,仙棠,我走了——云伯母,小生先走了……”昀烨见她们而不想再打扰,向仙棠点点头,随之离开房间。掩上房门,里面传来哭声,心情特别沉重伤苦,不宜逗留,迅速掉转身离开。

      当昀烨回到岚华派楼时,天已黄昏。半天,就在游逛中消磨。见云伯母和仙棠时,不知何来的思潮让他非常想了解自己的身世,又想起了权寂道给他纸条上的诗和萧葶这熟悉的名字。“难道萧家是——”

      “师兄。”

      思绪被打断,回头看,仙棠迎他走来,憔悴忧伤:“师兄为什么不进内?”两人站在大门前,一阵寒风吹过,地上白雪被落日映红。

      昀烨收起哀伤,笑:“没有,想看看落日,可惜楼太高,遮住了……”他知道这笑话很冷,根本不能使对方开怀,不再胡说八道。“云伯母?”

      仙棠闭上眼,摇摇头,叹气:“她睡得很好。”

      “对不起,我不该问。”

      “不。”仙棠往大门前走,昀烨故装一副潇洒,嬉笑:“仙棠,知道多数人在轮回前做什么吗?”

      仙棠止步,转身正视少年,听他道:“数指头。”回答让她感到莫名其妙,无话可说,等少年为之解释:“数自己的过错。物死皆有轮回,今生将要结束时,他们回忆过程,算自己留下的遗憾,向苍天乞求再一次机会,不欲重道覆辙。往往后世转生时,能达到目的者偏偏无多少。”

      “师兄是什么意思?”仙棠吃惊,昀烨很少说这等道理,此是罕见一次。

      “我意思是希望你能释怀,不要辜负云伯母的期望。她说的有道理,人生一辈子最重要是无憾,若留下的遗憾太多,再美好的人生便也失去了意义。”

      “师兄见多识广,我实比不上。”

      “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如人生老病死。既然命该如此,何必要让自己成日痛苦?其实,我有时想过与云伯母不一的,生是否不需遗憾,即使事情再发生一次,结果也一样,毕竟,果不会出现在因前。”

      仙棠眨眨眼睛,这少年的观点实在与众不同,什么是否不需遗憾,她连想都没想过:“谢谢师兄。”

      “我不太会说话啦,后面的话听不懂没关系,可以当我没说过。”昀烨正准备进大楼,刹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的凌空划步之音,他肃然警惕:“附近有人。”

      仙棠则听不到任何声响,好奇四处环视,无一动静,道:“师兄大概听错了。”

      昀烨坚持自己之见,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树林,随之快步奔进。“师兄?”仙棠在后追上,不知他要去何方,一直跟着他进树林。树枝随风摇摆不定,昀烨定在一处寻找来者,仙棠还不觉有何不常。

      “我不可能听错。”昀烨绕过一棵树,恰好踩到落地的枝条,枝条在他脚下发出“咯吱”一声,夹杂着局促的奔跑声:“是她。”待声音愈来愈近,他猛然拔出长剑跃到半空,向地下划出一阵旋风法阵,法阵上升起绿光。恰好瞬间,一条人影跃到此处,法阵的绿光挡住她的去路,把她弹落到地上。昀烨稳落回地上,法阵随而消失。他走向那披着白色长发的人影,瞧清她的脸,道:“果然是你。”

      “小子,你怎么老跟着我?”她按住右臂,又起又跌,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她看上满身伤痕,嘴角犹留血丝,右臂流血不止。

      “前辈,你伤得很严重。”仙棠跟上来瞅见遍体鳞伤的萧葶,想为她料伤,她缩到一边不让对方看她伤口。“师兄,你方才用了?”

      “不是他做的——你们想活就快让开。”萧葶忍着痛欲使轻功,昀烨一挥剑,法阵又显出,拦住她去路:“小子,为何你这几天都跟踪我?”

      “我只想问一件事,你回答我,方可离开。”西方的红日已然落下,月慢慢爬上。

      “你真不怕死,什么事?”

      “琼琼楼阁百年基,一夜血光剑毁尽。横卧泪流目恨寒,来年今朝报此仇。怨怨未报死不瞑,盼信传达其情郁。还我潇兴悦不止,黄泉底下谢故人。你把诗给我是什么意思?”

      萧葶愣住,顿时不知如何开口,她避开他们的目光,若无其事道:“不懂你的意思,失陪——”想往另一边逃,忽然林里树木摇摆中若有一闪一闪,似数条人影上蹿下跃,风声中极微小是他们行动擦出的声音,除了昀烨能听得一清二楚,萧葶只凭人影分出外人,仙棠更是一无所知。

      “他们来了,你们走!”萧葶拔出剑,对着藏在树木中的来者吼:“滚出来——”

      “无胆者,我们看你还能逃哪里。”风声中响起男子之声。

      “今夜作个了断吧——”随着另一把男子声音落下,他们上方飞出一条黑色人影,一丝闪光向萧葶击去,她挥起剑打落对方的暗器。紧接在后,一道闪光迅雷不及掩耳至她腰后飞去,另一弹出的人影跳到她跟前举起了寒光刺骨的飞刃。她举剑一心往前者斩去,身往一边歪,险些被后面的暗器击中,剑尖将落到前者心口,前者瞬间一闪无踪。顺下来再次出现时已从她上方落下,她提起腿来回几次都没击中对方,左右躲开着光闪闪的飞刃,翻起身来,半空勾勒出一道银色闪电,闪电飞去时,对方骤然隐去,闪电直中一棵大树,大树“啪”一声倒下。一旁观看的昀烨和仙棠心慌意恐,可萧葶执意不让他们插手。

      萧葶落回地上,没来及放松,左侧又飞来一支暗器,她轻轻往上一跃,以为躲过,不料自上方接着又飞出另一支银光,她使劲要侧身,但由于本已受伤而怎么也避不开那支暗器。正于快要击中时,下方飞起一道寒光,击下那银光,昀烨向仙棠点点头,让她保护摔到地上挣扎的萧葶。

      “谁这么多事?”来者对他不满,同时飞出两支银光,如风似袭来。昀烨举起长剑,地上燃起一团火焰,火焰上冲出两条长蛇,分别冲向两支银光,撞击之间,长蛇吞噬了银光,直撞向发出者。长蛇穿过树逢,燃起重重烈火,随之人影一闪一闪躲开火焰。“很强的力量。”

      “你们为什么要暗中伤人!”

      “小子,你不是他们对手……”仙棠扶起萧葶,她握紧剑,想再战:“两条躲躲闪闪的小狗。”

      “萧葶,是谁到处躲藏?”

      “电掣,少废话,先灭她。”随话落,二人影同一瞬弹出,两道银光飞袭而来。她举起剑要打落银光,另一面昀烨从他们后方攻击,霎时,另一道银光带焰冲向那两道银光,众人没看清那带焰银光,它与两道银光已消失无痕。暗器蒸发似使众人处于惊讶之状,昀烨扭头一看,那带焰银光正刺在一棵树上,死死把两支暗器钉在上面,火焰越燃越旺。回头,两个来者已与一位不知何时弹出来的少年大打出手。

      少年手上似乎不拿任何武器,认真细察,他衣袖里原藏一把长长的银刃。定眼看他出手时,他似乎原地不动,回神来发现目光已随他们落到另一方。他是如此极速,招招若有若无,一人把二者压于下风,却行动自如。三条人影在树林中闪烁不定,仿佛幻化成数十人的战斗,无法看清他们所使的招数。树林不受他们的影响,风声中只含些极细极细的利器触碰声。

      “他好快。”仙棠话才道出,两条人影自半空摔下,差点倒地,银色利器落到地上,声音清厉。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们跟前,抱以蔑视。瞧不清他的面貌,只见他深黑色短发被月光照得闪亮。

      “又是你?你为什么总要坏我们事情!”来者其中一人叫道。少年“哼”一声,冷冷道:“韩家专做无聊事情,滚!”

      “你是哪家杀手?”

      “风驰,形势不妙,我们先撤退。”二来者看是家族杀手,不敌少年,他们瞟了萧葶一眼,互相望望,随而黑影一闪,在众人视线中消失。少年甩头走过萧葶身边,眼不瞧她冷冷丢下一句:“当日我路过华山地宫,见到一婴儿。”话毕,瞬间一闪,消失无踪。

      萧葶之前还停留在那句:“多谢少侠相助——”突听他说“婴儿”二字,立刻浑身寒战,待他消失无踪,树林间忽而传来婴儿的哭声。“是……轩儿——”萧葶听到这哭声顿时热泪满脸,激动转身狂奔去声源处,把昀烨和仙棠丢得远远。他们在后面追,没想到身受重伤的她竟然还能跑得如此快,好不容易才赶上来,见她蹲在一棵树下,抱起一婴儿放声痛哭。

      昀烨止步,仙棠放慢步伐,挪到她身边时,她已哭得不可休止,那孩子在她怀里睁着活泼的眼睛,此时有娘亲在,他就不哭了,望着走来的他们。“轩儿,轩儿,你终于回来了……”

      “前辈……”仙棠蹲下,拍拍她肩膀,看着那可爱的小孩:“太好了。”

      昀烨一直沉默不语,站得老远,尽量避开这情景,等萧葶抑制住自己后,才问她:“刚才那两个杀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萧葶抱着孩子站起来,低下头叹气,摇头转身:“小子,别管我,我不想祸及他人。”一步一步挪向远方,仙棠想在追上,被昀烨喊住:“别追,我已经达到目的。”

      “师兄,你不是要问她事情么?”仙棠回头,昀烨走来时,萧葶失去踪影,他望着她远去的方向,道:“她不回答我也没办法,但我已达到目的。”

      “什么目的?”

      昀烨摇了摇头,走向树林出口的方向,没回答她。仙棠就安静追着他回岚华派大楼,一进大院,他就止步,差点让她撞上。“夜了,师兄归去吧。”

      昀烨若有所思,心不在焉,打断他思绪的不是她的道晚安,而是一把惹人不悦的声音,段蜃海蓦地进来,瞅见他们二人,装笑一声:“师弟师妹这么有闲情共赏月色。”

      “段蜃海,交出从塔狱中偷来的东西。”昀烨见他迎面走来,拔出长剑,指向他喉咙,让他不得不止步。“师弟,我不说了么?圣钥一事与我无关,我怎能进塔狱?”

      “院内无外人,用不着装模作样!”昀烨的剑靠近他,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手指夹住剑,道:“萧昀烨,圣钥现在在谁身上,你不要忘记哦。”

      “卑鄙小人——”仙棠瞪着他,怒气冲天。他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嘴角露出不怀好意之笑:“仙棠,你这么快忘了我们初日的情意?”

      “你——”仙棠更加怒火,取下法杖。

      段蜃海见她反映越大越要说:“是谁说要跟我一辈子,而现跟这小子在一起?”

      仙棠的法杖上聚集着白光,即将发出,段蜃海假作求饶:“好好好,我们间誓言不提。当日你骂我见异思迁,发誓永远都不再爱人,如今我见你欲毁誓言,所以才念在旧情上多说几句。”

      “闭嘴!”仙棠挥动法杖,一光弹飞出,段蜃海往后一跃,闪到一旁,光弹从他头上飞过,一丝头发落下。他以为可以摆脱,不料一道寒光横搁在他脖子。“信口雌黄。”昀烨一声落下,段蜃海亦“哼”一声,不甘逊色,弯下腰从剑下滑过,蹿离几步拔出自己的剑而反击。

      剑与剑相碰,神光波动,,打斗的影子映在院子的墙壁上,利器相擦清脆之音此起彼落,招数千变万化,时而风卷落雪,时而幻影无形,时而罡气真空……剑气凌厉洒满雪地。

      相持一阵,段蜃海见势不敌,猛而摆脱掉昀烨的剑招,跃往楼阁,稳落到二层楼上,留给下面二人一藐视的目光,随后奔离。昀烨本想追上,想起旁观的仙棠,回到她身边时,她低着头,似乎低声啜泣。“仙棠,还好——”他话没说完,对方忽然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别……别这样,好么?”昀烨难为情又怕推开她的后果不堪,不知所错,没有办法,只好让她靠着自己哭够再罢。

      院子的墙壁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影,便是树木摇摆之影,如水中藻荇。楼上,风吹起一把紫色长发,一位少女见楼下之状而表情震惊忧虑:“萧大哥……”她深呼一口气,不想再瞅着楼下的情景,回到房间。掩上门时,突来的寒气涌上心头,她咬着牙,挪回床。还没来到床边,她的四肢又开始渗出鲜血,呼吸愈来愈急促,无力之下倒在了地上。吃力睁大眼睛,见链子上的琉璃闪烁不定,恍然大悟。

      此时,房门被拉开,谭风月进来惊恐望见她,吓道:“旖兰——”急忙关上门,冲过去为她施法。旖兰拦住她,撑着坐起。谭风月蹲在一旁,细查她流满血的手,急道:“我得马上帮你料伤。”合上十指,准备念咒语,旖兰一声打断:“风月姐姐……我都知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十节.少年奇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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