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场多不容易》mihu

2、阿橘2

　　“你们来啦。”身后响起一个男声。他们一家停止打闹，黎阑笑道：“新郎倌儿今儿好帅，你小子越来越迷人啦。来，让老娘抱抱。”惹得她老公轻笑着的训斥和新郎的讪笑。
　　阿橘打量一两眼今天的新郎，真的是越来越迷人——黎阑用词一向精准，以前高中写的作文就让阿橘感叹不已。
　　“你回来啦，听说好几年没回来过。”他坐下来，对阿橘招呼。
　　“恩。”阿橘应一声。
　　黎阑怕冷场，连忙跟毛青开着玩笑。
　　阿橘在一边静静地听，笑。
　　幸好有人过来叫新郎过去。黎阑大松一口气，夸张道：“阿橘，我帮你忙呢，怎么谢我？”
　　“嗯？”阿橘鼓作不知，“你帮了我什么？”
　　黎阑抓住她要打，阿橘求饶，黎阑改为挠她痒痒，把手伸进阿橘的脖子……闹得天翻地覆，加上暖气，不一会儿阿橘热了，脱掉套在外面的羽绒服，黎阑笑着说这下好看多了……
　　陆陆续续来了许多老同学。大家热情地招呼，拥抱，惊叫……被“责骂”最多的是阿橘，都说她这么多年没跟老同学联系，不够意思等等。阿橘好脾气接受众人的轰炸。

　　席间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的时候，都是老同学，大家起哄得热闹。倒是默契地没人提当年毛青追阿橘的事。新郎和新娘都笑得幸福无比，这是个美好的婚礼。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大家放开发酒疯。阿橘滴酒不沾，从来如此，一向没破过戒。他们知道她的脾气和习惯，也不勉强。于是阿橘静静地在一边看着他们疯闹。
　　“阿橘。”今天的新郎不在其职，倒溜到他们这一桌的酒鬼边才凑热闹。
　　“嗯？”
　　“阿橘。”
　　“嗯？”
　　“阿橘。”
　　“毛青同学，请问什么事？”阿橘站起来，好笑地看着这个男人，好久不见的男人，蜕变了许多，男人在经过岁月沉淀后，真正迷人起来，不像女人，越老越不堪。
　　“阿橘，我想你。”
　　真正矫情，他在自己的婚礼上对不是新娘的女人说他想她。
　　“我鄙视你，毛青。你恐怕喝醉了。”阿橘笑，“常乐，快来把你老公抓回去！我们这桌都喝得差不多了，他还来添一脚，还嫌这儿酒鬼不够多吗……”
　　常乐马上粘过来，略带戒备地望了阿橘。阿橘笑着借口上洗手间，离开。
　　溜到酒店外面，这时候雪大了，迎面扑来的凉意让人难受。扑蔌的泪恍然而下。她不知道怎么要流泪。她爱毛青吗？不爱，当然不爱。以前没有，后来更没有，现在绝对不回。她难过，只是因为自己，为自己流泪。孑然一身的难过。“阿橘，你忘了衣服。”忽然有人闯进她的悲哀，尴尬地看着她静静地泪流满面。“我以为你不会哭泣。”
　　阿橘看着这个男人，当初她暗恋三年的男生，暗暗地喜欢。她们问她为什么不接受毛青，她不回答，只说没感觉，那是因为她当初暗恋一个男生，这个叫做吴宜的男生。多少年没见了，高中后就没再见。大学本科、硕士，毕业后工作。好多年了。再相逢的时候，毛青结婚，而吴宜早已成家立业，养家育儿，他的妻，亦是老同学，是阿橘当年的好友黎阑。这些事，像极了肥皂剧，真讽刺。
　　“你还没喝醉呢？黎阑都醉了。你儿子呢，没人看着，会不会乱跑？……”
　　“他很乖。”
　　阿橘边擦泪边笑：“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玩。”接过羽绒服，阿橘道别。
　　“我开车送你吧，外面雪下大了。”
　　阿橘想推辞，他没等她推辞，已经转身去开车。阿橘只好在路边等他开车过来。
　　阿橘坐在后面，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不远，很快就到了。“多谢。”
　　“不客气。”
　　阿橘下车。雪还是很大。
　　“阿橘！”他在背后叫住他，摇下窗户，问：“毛青仍想不通，为什么你一直不接受他。”
　　阿橘笑着大声玩笑：“他太有钱了，我做不了少奶奶。”末了笑道：“你跟他还真有点交情呢？替人家问这样的问题。都好多年了，还提它做什么？”
　　“也是！”吴宜释然地笑，“那小子就那样，得不到的，时间越长，心里越疙瘩。好啦，快进屋吧，外面雪大。”她对他挥挥手道别。
　　回到家，脱下妈妈的羽绒服。老妈问婚礼怎么样。阿橘笑答很气派。老妈开始隐晦地提示她的年龄不小了，看人家都结婚生子了……
　　阿橘糊弄了几句，回到房，扑倒在床上，看枕边手机里面的短信。两条新信息，新年祝福罢了；一个未接电话，陌生的。
　　晚上的时候手机响了。“阿橘，是我。”
　　“嗯？”
　　“杨晖。”
　　“嗳！新年好。”
　　“嗯。最近过得怎样？”
　　“什么怎样，还是老样子。你呢？”
　　“也是。”
　　“过年好。”阿橘重复，没话说呢。
　　“过年好。”
　　“我这边有事，先挂了，以后再打给你。”她找借口挂电话。
　　那边的人轻声地笑，无奈地说：“阿橘，你老是这么找借口挂电话，连台词也懒得换，这句话从大学毕业后，我听了五年，次次电话都这样收尾。”
　　阿橘尴尬地赔笑。
　　“阿橘，我想你了。我们和好吧。”
　　“想我什么呢？我的倔强脾气，我的莫名其妙，我的不安分……还是我的身体？”
　　“都想。”
　　阿橘笑了，“杨晖，偶尔我也会想念你的身体，带给人极致的欢愉。”
　　“我很荣幸，你会想我。”对方笑了，问她：“阿橘，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大学从本科到研究生，好几年的恋人，你从来没爱过我，是不是？”
　　“是。所以痛快分手，免得耽误你大好青年啊。”阿橘对他十万地坦白，他们彼此那么熟悉过，从生活习惯，吃饭口味，爱好，脾气，彼此的身体。他们都熟悉得要命。
　　“你心里有别的人？”
　　“嗯。以前的同学，情窦初开时的年少无知，便陷进去了，还是一个人默默地暗恋呢。人家现在结婚生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在一边看着人家幸福，笑到嘴巴裂开。而且还是在另一个喜欢过我的男生的婚礼上相逢。后来他还私下问我当年为什么就不能接受那个追我的男生。杨晖，你说我是不是造孽？”
　　“活该。”他在那边笑得万分开心。
　　“是呵。阿橘的确活该。杨晖，你不要跟一个活该的女人再纠缠，五年了，如果用来结婚生子的话，孩子都可以叫我阿姨了。”阿橘笑。
　　“算了。我挂了。”这次他主动挂电话，省了阿橘想个新借口挂电话的功夫。
　　阿橘回想大学里面的时光。为什么她终究没爱上他呢。就算彼此赤裸纠葛缠绵的时候，她还是不爱他，她爱他的身体而已。阿橘轻轻地笑，那种美妙的感觉呵，久远的美好。自己多久没碰男人了？快一年了吧？真能熬呢，老女人。
　　人家说女人在经历过若干恋爱，若干爱恨悲喜之后，才会成熟，会有心求一份地老天荒的情意，想成一个家。
　　然而于她而言，还没到地老天荒，她已经厌倦。爱在天荒之前。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所有的要素，老是搭配得不够合适和完美，把这一日子糟蹋得一塌糊涂。她要什么，她什么也不要。她觉得一个人过得很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已经要成家，一定要爱？她很厌倦。厌倦这天荒地老般的日子。她很享受，享受一个人的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