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纪时stayre

17、十七

　　朴灿烈还是没回家问他妈当年对吴世勋说过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妈妈什么时候知道他和吴世勋的事。只是他想起吴世勋瞅他的眼神，心疼的都要抽过去。
　　为什么你当时不挽留他一下呢？他怀着一股怒气踹开了理发店的门，里边正趴在前台打瞌睡的小妹被他吓得花容失色，两个理发小弟正在帮忙扫地上的碎头发，他在一个转椅上坐下来，打了个响指，声音阴沉得没人敢接近。
　　“给我理个头发。”
　　一个模样清秀看上去才十七八的小男生忐忑地走过去，声音小小的：“先生，先洗头吧。”
　　小孩儿按摩头皮按得他挺舒服，连带着抽紧的太阳穴也放松下来，柔软的泡沫滚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朴灿烈睁了睁眼，惨白的日光灯刺得他眼睛疼。
　　“你几岁了？”
　　“十七。”
　　朴灿烈皱了下眉头：“怎么不继续念书？”吴世勋上学早，十七岁他都大学了。
　　“没钱供我继续念了。”小男生也不在意，“家里生了三个，我是老幺，爸妈实在没钱供了，我就出来打工了，反正我念书也不好。”
　　朴灿烈把叹息声吞进心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可惜，却也管不了。
　　洗完头换了个人给他理发，染着一头花花绿绿的鹦鹉毛，朴灿烈看着怀念，高中那会儿的吴世勋可不是什么三好学生，总是被纪检委员抓到德育处去整改头发，偏偏他还死不悔改，气得老师吹胡子瞪眼差点给他记个小过。朴灿烈拿他没办法。
　　“你干嘛老染头发？多伤啊。”朴灿烈揉着对方刚弄的炸毛。
　　“吸引你注意啊。”吴世勋眼睛亮晶晶的，“否则学校黑压压几千人，你哪找到的我？”
　　朴灿烈呼吸一窒：“可我喜欢你黑头发，你黑头发最好看。”
　　吴世勋瞪大眼睛：“真的啊？”
　　朴灿烈艰难地点了点头，吴世勋从此做了乖乖牌，再也没去染头发。
　　“先生，弄什么头发？”理发师递了本发型册子给他，朴灿烈没接。
　　“帮我拉直染回黑的，然后剪短一点。”

　　“哥哥！”
　　朴灿烈敲了敲门，朴灿译就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了他哥的腰。
　　他被他哥新弄的头发吓到了：“哥，你转性啦？”
　　“你管我，我乐意。”他伸手把朴灿译的脑袋往下摁，伸长脖子往屋子里探了探，“你嫂子呢？”
　　“他说他回你丈母娘家了。”朴灿译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露出来，试探性地问，“哥哥，你和吴老师吵架啦？”
　　“我哪儿敢和他吵架。”朴灿烈翻了个白眼，直接往外走，“朴灿译你看家啊，等会儿给你带个侄女回来。”
　　“侄女？”朴灿译乐成了朵小花，“我要当长辈了吗？”
　　朴灿烈拨了个电话给金钟仁，问吴世勋他爸妈住哪儿。
　　“我去，朴灿烈你这就要见父母了？”
　　“我也想隆重点见啊，这不得先把老婆哄回来才行么。”朴灿烈不太懂这些，打电话让家里管家买了一堆高档补品送过来，又去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衣服才驱着车上了门。
　　吴世勋爸妈家住一楼，门前有个大院子，吴妈平时没事就在里面种种花养养菜，春天一到花一开姹紫嫣红美得都能拍艺术照了，秋天一到这满院子的水果蔬菜，半夜常有人来偷摘，最丑的时候就是冬天了，光秃秃灰沉沉的。
　　朴灿烈敲门进他家的时候，吴世勋还站在院子里看风景。
　　“阿姨您好。”朴灿烈拿了满手的礼品包，一进门就递上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吴妈愣了一下，没接过，嘴上回了句祝福。
　　“我是世勋的好朋友。”他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简直太博阿姨妈妈辈的好感了，“我叫朴灿烈。”
　　“这样啊，来，快进来。”吴妈侧过身，也笑眯眯的，“你来就来，拿这么多礼干什么？”
　　“第一次登门拜年，要拿的要拿的。”
　　其实吴世勋的好朋友就那几个，愿意带上门的更是寥寥无几，吴妈怎么可能眼生呢。只是朴灿烈这名字她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又不确定，但看到这小伙子看起来这么正直帅气，她确实心生喜欢。
　　“我大学考去外地了，现在在读研呢，一年难得回来几次，所以以前都没来看过您们。”
　　“读研呢，唉，老吴，你看看人这孩子多优秀。”吴妈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往围裙上擦了擦手，给朴灿烈倒了杯茶，“世勋在院子里呢，你去找他呗。”
　　“没事儿，陪你们聊聊天。”这话一下子戳人心窝里去，连不苟言笑的吴爸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孩子真懂事，和世勋一块儿我放心。”
　　所以当吴世勋从院子里进屋时，看到朴灿烈和他爸妈围坐在一块儿喝茶聊天的场景，他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刚进门的客人。
　　“世勋，灿烈看你来了。”吴妈朝他招招手。
　　吴世勋倒抽口气，全身僵硬着，他望见朴灿烈还像高中时的模样，黑色的清爽短发，眼神纯粹地瞧着他，好像时间一直没走，他只要转个身，朴灿烈就在那儿等他。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闷闷的，步子挪动不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吴妈嗔怪，“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没事儿没事儿。”朴灿烈顺了顺吴妈的背，“世勋大概心情不好，我去安慰安慰他。”
　　“真不好意思，实在麻烦你了啊灿烈。”吴妈实在对吴世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朋友一百个满意。
　　“没有的事。”朴灿烈笑笑，走到吴世勋面前，笑意也未减一分，“聊聊？”
　　吴世勋抿着唇抬眼看他，终于往房间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