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18、13

　　第六十二封信
　　*
　　乔伊：
　　原谅我，我不能理解你。
　　我不知道黛恩的脑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她去救安德烈的决定简直不可理喻。你说那是因为爱，我不相信。黛恩的确行事只凭自己好恶，但她也懂得趋利避害。谁都看得出来安德烈和过去的安迪大相庭径，她救回来一个带着过去影子的陌生人，能得到什么？利用和伤害？如果我是安德烈，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下任何最后一搏的机会，只要我的心跳还没停止我就要争斗到最后一刻。身处权力漩涡中的人都是这样，即使她成功，她也注定会在以后尝到又一次背叛。
　　更何况她成功的几率很小。即使算上你，即使算上我们所有人都去营救安德烈，成功的几率依然渺茫。你以为光明神殿是什么地方？你以为圣廷的圣骑士都是什么人？他们这些年迫害了那么多真神的信徒，不乏一些神眷者，他们的报应是什么？越来越高的声望，越来越庞大的势力。现在，你们要去栖日城，圣廷的心脏把一个罪人劫走。乔伊，即使幸运本人亲自现身帮助你们也不能保证一切顺遂。
　　乔伊，我知道黛恩很固执，我说服不了她。但你不一样。你没理由去冒这个险，别掺和这事。
　　或许你自负自己的力量，你是龙，你会成为半神。但是，容我揭你伤疤，你·将·会·成为半神，你还不是半神，你甚至连完整的龙都算不上，你的化形受到限制，你的力量无法控制，真要打起来你和黛恩不过半斤对八两，而栖日城有几百名和你们实力相当甚至比你们更强的人。如果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那不妨想想在怀德姆的时候，奥尔和休是怎么联手把黛恩和尼尼击败。诚然黛恩拥有月光赐予的无穷的魔力而你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可是战斗不是靠比各项身体指标拼胜负的。你们有很大几率将会死在那儿。
　　你还记得老师教导我们什么吗？别为不值得的事付出太大的代价。
　　卡普
　　*
　　第六十三封信
　　*
　　是的，我得道歉。上一封信我太生气以至于口不择言了。
　　我在这里为我对黛娜莉莎的过激言辞表示真挚的歉意。
　　但是我不会改变我的观点。乔伊，不要去栖日城。要是你能劝住黛恩，你们都不要去栖日城。别去。别去。别去。算我恳求你。别去。
　　如果你心意已决，别再给我写信向我寻求意见。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们为不值得事冒险还要给她们出谋划策吗？
　　说真的，乔伊，我以前只是不喜欢安德烈，现在我憎恶他。他害尼尼进异端审判所时我都没憎恶他。我现在算是明白尼尼给他写信时的心情了。如果不是想到他现在正被软禁，信盒随时可能被发现，我现在就想给他写信。
　　而且除了责骂，我什么都不想对他说。
　　卡
　　*
　　第六十四封信
　　*
　　乔伊：
　　好啦，我说服卡普啦，他答应帮我们完善计划。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收到他的信。
　　我刚刚收到安迪的信，他在塞洛尔森林，我正往那儿赶。
　　我很感谢你。我的结界被破除时我吓坏了，我看到你时我就更害怕了。我当时本来是要写信告诉你我打算独自去营救安德烈，谁想到你竟然出现在我面前。面对面告诉你比在信里告诉你难多了，我担心你会阻拦我。
　　但是你没有，你支持我。我的朋友，我是多么感谢你的支持，多么庆幸我拥有如此珍贵的友谊。不过就算你坚持我也不能拉着你一起冒险。幸运在冥冥中向我发出警告，我知道这是一趟凶险的旅途，我可能会一无所获还会丢失一切。
　　可是旅途的终点仍有希望。我曾问我的庇护者，我一定会失败吗？她默默不语，而这就够了。也许我救不回安德烈，也许我会陪他一起死在那儿，可也许我能把他救回来，我们会一起度过余生。和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起来，这世上有什么代价是我不敢付出的？死是可怕的，没有意义的牺牲是荒唐的，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救他，如果我呆在安全的地方等候他的死讯，我会后悔终生，我竟没有在这件事上奋力一搏。
　　愿月光照亮我们的归途，愿日光照耀我们的前路，期盼幸运将她的眷顾落于我们的两肩，祈求诸神怜悯我们的运途。我会把安德烈带回来。
　　你的，
　　黛恩
　　*
　　第六十五封信
　　*
　　乔伊：
　　首先我要和你说说目前的情况：安德烈被魔法追踪，在定位材料消耗完之前，神殿的追踪魔法能突破一切结界找到他身处何方。
　　所以，黛恩去塞洛尔森林，她要帮安德烈挨过定位材料消耗完之前的时间。在森林比在城镇容易躲藏。当他们确保追踪魔法失效后，他们才能离开那儿。
　　我知道这等于把所有的风险都推给黛恩，但必须如此。这是她提出的方案，也是我答应参与此事的条件。
　　你在塞洛尔边沿的莫辛顿堡等他们，若是他们幸存，黛恩会给你一封信告诉你，你们在森林外围会合，从莱德谷去魔鬼冰原。联系奥尔，他会安排好后续的一切。
　　卡普
　　*
　　第六十六封信
　　*
　　我转变态度的理由很简单，我在上一封信里也提到了，黛恩承担了几乎所有风险。
　　至于我为什么不阻拦她……因为，乔伊，黛恩说服了我，对她来说，安德烈很重要，他值得她为他付出任何代价。
　　她一定要去做，只有她自己也要去救他。我当时看着她的眼睛，明白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助她一臂之力，或者袖手旁观。
　　我没理由选后者。
　　现在，让我们一起祈祷吧，愿诸神怜悯他们。
　　卡普
　　*
　　第六十七封信
　　*
　　我是黛恩。
　　我们成功了，现在那些黏人的追兵已经彻底被甩掉。
　　在莱德谷等我们吧，黎明左右，我们在那儿会合。
　　对了，我把我的信盒藏在森林里了，现在来不及拿，帮我通知其他人，暂时别给我寄信。
　　这封信是用安迪的信盒发给你的，你绝对猜不到他把信盒藏到哪儿了。
　　黛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