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4、03

　　第八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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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听说你归来的日期又被推后，我感到很遗憾。
　　不过我必须得说，从我的角度看，我并不觉得你父亲的决定是“纯粹出于龙的傲慢”，你是他最珍贵脆弱的女儿，或许他的保护在你眼里是对宝物的独占欲，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爱你，不希望你有任何可能暴露于危险的可能性。天下父母皆如此，如果不是为了更长久的打算，凡人的父母也都希望能把自己的孩子永远庇护在身后。
　　希望我的话能稍稍平息你的怒火和怨恨，毕竟这些负面感情能伤害的只有你自己。更何况，你要相信我们的老师不是吗？白塔法师会说服你父亲的。他当初就成功过一次，那时你甚至连完全的化形都做不到，你的父亲却让他把你带到凡人的地界。而现在你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维持正常的凡人形态，你的身份不会在怀德姆暴露。你的眼睛或许令人生疑，但也不是难事儿——混有龙族血统的人类并不常见，但也不算少数。更何况你的瞳孔看起来是圆的，他们会信服这个说法：你的某个祖先是一条龙，它的血统传到你这里略略显现了些。
　　乔伊，耐心等待，很快你就能和我们大家重聚。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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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来说，这是一张小纸条，背面还有代数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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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乔伊乔伊乔伊乔伊！
　　我一个人每天呆在房间里无聊死了。每隔几天就有新学生加入，可这些人中竟然没有一个女的？！我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了。
　　当然啦，我并不是歧视男孩子，只是有的话题毕竟是女孩子之间才能畅谈的嘛！
　　所以啊，所以啊，我好讨厌黑渊龙王！他要是嫌弃凡人就一辈子别跑到凡间来玩啊！
　　来自愤怒地在床上打滚儿的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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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张纸条，背面画了一个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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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很多非凡的渠道可以听八卦哟~
　　你爹跑到凡间玩，我觉得没什么毛病啊？你和你喜欢的玩具玩的时候也不会尊重它们吧。
　　然后……嗯，我觉得你不用老是向我重申你的性别……就算真龙不是两性物种，可你们的化形确实有偏向啊！你看起来像女孩子，我就把你当女孩子了！其他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要站在我这边啊！不然我岂不是太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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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面是一个已经褪色的魔法阵，正面是用碳笔画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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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揪一根头发放到后面，星星会亮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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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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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每天心如刀割，心似油煎，忐忑不安，战战兢兢。
　　我真的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之中，我想找人谈谈，但我思来想去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奥尔对这种谈话是没有兴趣的，卡普……好像也没有兴趣，老师……太可怕了，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总之，乔伊，我想到的最值得信赖的人就只有你了！
　　你愿意和我分担这个秘密，并且保守它不泄露它吗？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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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短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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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我觉得，凡人之间流传的关于龙的传说故事你问尼尼比较妥当，他看过的传说和史诗可以论斤算，我只看过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两本罢了，还都很短，几天功夫就能看完。
　　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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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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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事先说好，我对这些传说故事并不十分感兴趣，接下来写得东西可能会漏误百出。
　　龙的传说最开始来自精灵，他们说第一头龙在诸神创世之初从深谷飞出，连诸神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它在那个深谷建立巢穴，繁衍后代。现在那里被称为黑渊。是的，那条龙就是你的父亲，早期的史诗一般延用精灵的称呼，唤他为元初之龙，众龙之父。
　　然后就是佩德史诗里记述的那场发生在远古的光暗之战。那首长诗里出现了四头纯血龙，一个被称为暗影之龙默克托，是元初之龙的长子；一个被称为光明之龙狄娜丝，是元初之龙的第三子；剩下两个是出场少的配角，名字我忘了。这场战争的起因是人类决定反抗暗影之龙的残暴统治，后者在给予他们庇护的同时要求他们每十年进献一名美丽纯洁的少女。当时的人类十分弱小，这场战争的结局显而易见。但在战争尾声，众人灰心丧气之际，有一位凡人的英雄得到诸神的指引，在经历巨大的艰难险阻后找到了光明之龙，请求她给予帮助。于是光和暗有了一场生死搏斗，共同殒灭于沃野之西。据说它们的尸骨化为如今分隔西部与沃野的龙脊山脉。
　　接着是中古时期的传说。这里就出现黑渊的名号了，诗人们对元初之龙的称呼变成了黑渊的君主。我并没有看过多少这个时期关于龙的诗歌和传说，不过在西洛柯的《北地》里倒是有一段十分出名的记述：北地突然出现大批冰原魔物，眼看就要击溃北地的驻防进攻内陆。当时的北地公爵谢尔诺·阿洛韦获得神谕，独自登上危机重重的赫莫斯雪山。一条银白的巨龙代替他从雪山上归来，将魔物赶回冰原深处。人们用它的初现之地称呼它：赫莫斯。
　　之后是近古时期，魔法崛起的纪元。但那个时候关于纯血龙的传说几乎绝迹，混血的下级龙和龙骑士的故事充斥在诗行和书籍中。我想它们大概没有你想听的东西，就不赘述了。
　　希望这些传说对你有用。
　　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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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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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希望你在看信之前对你自己的……眼睛和爪子吧！对你的眼睛和爪子发誓，你会对这封信的内容守口如瓶。
　　唉，
　　我仍旧在迟疑，
　　迟疑我的行为是否正当。
　　唉，
　　还是让诸神裁决我的行迹，
　　毕竟我已向你保证，
　　只要你保守秘密，
　　我就把它和你分享。
　　乔伊，这个秘密就是：
　　我发现，
　　安迪和黛恩相爱了！！！
　　我要恢复正常的书写方式。乔伊，我知道你觉得我说的简直是信口雌黄无理取闹黛恩和安迪就像火和冰一样不能共处就像夜与昼一样此消彼长就像刀和剑一样只能互相伤害他们怎么可能相爱呢怎么可能相爱呢怎么可能相爱呢？？！！
　　但是他们真的相爱了！我拿我的血统和荣誉担保！
　　昨天下午，我靠在长廊的树荫里看《几何学》，不知不觉睡着了[前半句被划掉了，但仍能辨认出字母的形态]，我是说，阳光那么暖和，冬天刚刚过去，我闭上眼睛，睡眠伴着花香俘虏了我的感官。我其实没有真的睡着，一直都能感觉到周围的一举一动。过了挺久的[又被划掉了]。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了说话声，我认出这是黛恩的声音，高兴地回头打算打招呼，结果竟然看到她在跟安迪说话。“那你为什么躲着我呢？”她问。
　　我当时无意偷听，乔伊，我只是有些诧异，黛恩和安迪竟然两个人在花园里心平气和聊天还没吵起来——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他们肯定马上就会吵起来（黛恩单方面对安迪），然后我得出去拉架。
　　是的，我就要把膝上的书放到一旁站起来让他们看见我，结果我就听到安迪用一种冷冷的声音说：“我已经把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在你面前任你取笑，难道你还希望我主动常常来到你跟前，好让你讥笑起来方便些吗？”
　　唉，我忏悔，乔伊，我听到这儿时我就知道自己应该立马跳出来打断他们的谈话，而不是继续躲着听下去。
　　然而，然而，乔伊！一点点迟疑，最后避免尴尬的机会就从我指尖溜走了！
　　“我在你眼里原来就是这种人吗？难道我没有对你的恋慕表示反感不是意味着我也有一株和你相同的玫瑰花吗？”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一长串话里的双重否定和比喻把我搞得有些晕。我在脑子里反复回放了好几遍这句话（以至于我现在能把它完完整整的复述给你），最终确定我没搞错它的意思。
　　在我愣神儿的工夫里，安迪也没说话。可能他也和我一样需要反应一会儿？然后他冷笑了一声说：“魔女的玫瑰……”
　　黛恩立刻抢过话头：“也是玫瑰。爱神的眷顾不曾遗漏任何人，是吧？”
　　乔伊！你能理解我当时的惊恐吗！这是多可怕的秘密我竟然把它撞破！要是我被他们发现的话，我觉得我肯定会被他们杀了的……所以我躲得更小心了。
　　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停下了，这让我松了口气。我不停地向幸运祈祷：让他们快走吧，让他们快走吧……然而我听见安迪又开口了：“你是什么意思？”我得说，安迪说这话时一点语气都没有，干瘪中透出局促，气场和刚才比萎靡了不少。
　　“你认为的意思。”黛恩的话里带着笑意。
　　“我认为——你在耍我。”
　　天啊，我听到这儿都要为黛恩抱不平，她的话都明白到这个地步了诶！
　　果然她接下来的语调变冷了。
　　“没错，我就是在耍你。再见[最后一个字母突然潦草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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