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45、26

　　第一百三十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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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乔伊：
　　你首先要明白一点：我写这封信给你完全是因为你的坚持和你的威胁。我没有什么想对你说的话。但我知道，如果我让笔停在这里就把这封信寄给你，你一定会勃然大怒，兑现你的威胁。所以我还是再多写点。我的近况没什么好说的，躲在一个地方，蛰伏，等候。我的打算也没什么好说的，等待一个时机，谋反，称王。不，算了，我写一点你爱听的话好不好？我想过你，我梦到过你，我因为梦到了你接着有好几个夜晚不寐到天明。乔伊，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你把人性想得太好了。你知道人性里有愚蠢和丑陋，可你觉得它们离你很远，你无意在你身边的人身上发掘它们，你遇到了坏事，你的第一反应总是：也许有什么隐情，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许你应该在燃起怒火前先停下来，听听这些凡人微不足道的心声，也许事情的真面目没有那么不堪，也许这些看起来很坏的事情里也有一些很好的心愿。当然，你很聪明，所以普通的恶人也没法用他们伪善的谎言打动你。可是，我啊，不是我自夸，我不普通，也不比你愚笨，还很懂怎么打动你。你知道我现在拿着笔是什么感觉吗？我感到我拿着的不是笔，而是你的心，我在牵着你走，我可以随我的想法把你操纵到我希望的地方去。我之前说你别再给我写信是为了你好，因为我知道我会面对现在这个时刻，我会想：我为什么不呢？我为什么要放弃呢？我为什么要克制我自己呢？我为什么不去发挥我的天赋呢？
　　你说我应该坦诚一点，你要求我要把我的心剖白给你让你理解，你认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你错了。真相才会迷惑你的眼睛，扰乱你的判断力，把你引入歧途。我现在告诉你说：我无比渴望用这封信弥合我们之间出现的裂痕，把我们的关系修复回过去的模样，我好逃回你身边——你会怎么想，乔伊？
　　你是不是立刻就心软了？我知道你会的。
　　乔伊，你的这种样子，我以前十分爱，我现在仍然不能说我不再爱，所以我不想对你说，你这样不对，你这样愚蠢，你不应该信任一个，让他有机会拿捏你，操纵你，你应该怀疑任何人说话的心意——哪怕是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写下这些令你反感也令我自己反感的句子？
　　乔伊，你正试图让我当一个比我已经成为的还要更坏的人，我本无意这样。我本无意写这封信。
　　让我的墨水替我吻一吻你的手指。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你让我觉得自己真够恶心的。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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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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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啦，龙女，我错了。是，我没权力教训你，只有老师才有资格教训你。我居然胆敢用那种口气指导你做事说话，真是太自以为是，大错特错。现在可以请停下你那些浪费纸张的信了吧？你把字母写大并不能让句子发出声音来。你觉得我看不起你的心智。请问：我为什么要看得起你？你一直都很幼稚。写诗的时候，幼稚是可爱的，我叫它善良。可打仗的时候，幼稚是愚蠢的，我叫它麻烦。
　　不过，在这一刻前我只觉得你会是个麻烦，而现在你让我感到我恨你。你一定又要为此写很多字母了是吗？你觉得我不可理喻——我也觉得你不可理喻！你为什么觉得，因为那个和你争吵的人是我，我就不会指责你，我就不会嘲讽你，我就会规规矩矩地按照辩论的法则，按照让你觉得舒服的方式和你条分缕析。你为什么觉得，因为我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我就一定会向你承认它们，向你谢罪？
　　我不会。要是你不想再听我的阴阳怪气，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合上信盒——而不是继续给我写这些让我看不起你的心智的信。乔伊，你向我发出责难，你还指望我回给你的不是一些责难吗？你还期望着我还能写出什么你爱听的话吗？你有没有和卡普分享过我的信，他没给你提出什么建议吗？要是卡普关心则乱，你就去问问奥兰德怎么办，他肯定会绞尽脑汁让他劝你和我断绝往来的话又顺耳又有说服力。哈！他盼着这一天盼了好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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