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47、27

　　第一百三十五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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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写这封信是为了祈求你的原谅。把我之前那些可耻的信还给我吧，或者把它们烧了吧。我想到我曾写下的那些恶毒的句子长久地存放在你那里刺痛你，我就感到无比惭愧。
　　乔伊，我深深地惭愧，但我还是要问你，问我自己，真的有必要这样吗，这样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你知道我怎么看待人的道德：动机很重要，但结果比动机更重要。
　　乔伊，我承认我做错了一些事，想错了一些事。但现在已经晚了。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女孩，她走在自己的路上，突然窜出一伙强盗，他们本来都是心里有荣誉的人，可他们被辜负了，被他们的长官背弃了，于是他们丧失了他们心里的荣誉。他们释放了心中的欲望，他们想要女人。你想不想握着我的笔改写这个故事？你写道，一个游侠救了她，杀了那些强盗。嗯，为什么要这样呢，乔伊？为什么一个女孩的命比一群强盗的命贵重？他们本来也是正直的人，如果没有被辜负，如果没有被背叛，一切都不会发生。高高在上的主人对他们做了恶，这恶第次传播，让一个女孩面临悲惨的命运。所以，你知道你最应该杀谁吗？要是你杀了他们，你就应该也杀了他。我不会放弃。我把他们带出来，给了许诺，给了败仗，给了神话。我不能放下他们不管。我们做事应该有始有终。我不是不想对你有始有终，我做错了选择，我就办不到了。乔伊，我想，但我不能。乔伊，请你不要替我做选择。你做你自己的那部分就可以了。我要望着我开启的事业直到它终结，在那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回望你。你可以来决定的是，你是要等我，还是要走开。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把这句话写出来了。这是多么可耻。这是毫无荣誉和羞耻心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而我却迟迟不把这句话划掉，让它留在那里，让它被你看到。乔伊，我是多么痛苦，想到你会为这句话而原谅我。你会因为我对你承认，我还是爱恋你，渴望你等我，甚至渴望你就在我的近旁，就原谅我。不，乔伊，你现在已经原谅了我！在我给你写了那些令我耻辱而令你痛心的信后，你还能平息你的怒火，你还愿意写来那封满是温柔字句的信，说你愿意倾听我……乔伊，你这样的态度，是你最锋利的长剑，你正用它惩罚我的隐瞒和欺骗。一个人所能施加给另一个人的最痛苦的折磨，莫过于你给我的——惩罚的人根本无意惩罚，她甚至意识不到，她施加了什么。
　　乔伊，乔伊，乔伊。
　　乔伊。
　　任何一个人，像我这样，厚颜无耻地对他所欺骗的情人说：请你不要来影响我正在做的事，但请你等我，在我不知道花多长时间才能终结我手头的俗务后，我们再像过去那样在一起——任何人像这样说话，是花言巧语的骗子，自私自利的人渣，不值得等待的混账，不只是一个不合格的情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人。
　　我在写什么，乔伊？我明明知道……我明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你觉得我自我贬低得太过头，你只会安慰我，告诉我，我应该看清真相，而真相是：对，我的确算不上无可挑剔的好人，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烂人。乔伊，问题在于：我是否在享受操纵你心情的感觉？我现在是否只是因为我一时的脆弱，做出更对不起你的事——明明想要分手，还写这样一封回信？
　　你不能理解我。你不能理解，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你。而我不告诉你的原因，请你相信，我有必须保守秘密的理由。
　　乔伊，你还记得吗，那是很久以前，在白塔里，我们六个一起讨论起如何做真正高尚的好事，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做真正高尚的好事，需要一些冷酷的坚决。我正在坚守这冷酷的坚决，因为我要做一些真正高尚的好事——当然，你会说，我“自认的”好事。我无意和你争辩更多，因为我始终不会和你解释任何真相。现在，你知道了我对你感情的真相，到此为止吧。你见过我怎样写一部长诗，把真相作为悬念隐藏，不到结尾绝不揭开。你知道我是善于守密的。不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不会对你开口解释任何。请你原谅我，或者我更想说的是，请你不原谅我，请你不要再给我写信。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用威胁逼我读你的信，那么我也换一个保证好了：从现在起，我不会打开信盒。
　　尼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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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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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已抵达烈焰城。
　　从我得知的消息看，目前情况还没有太糟。教皇（他总算还没有丧尽他的良心）正向各国施压，西岭的援助昨夜刚刚抵达冰原。我正连夜写一份演讲稿，告诉整个大陆以及长汀奥兰德没有和他们开玩笑，冰原魔物进化了，如果他们不援助北地，魔物会冲破北地的防线，入侵中陆。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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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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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谢谢你的关心，一切还应付的过去。伤亡比预想要多，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及时和黑石堡休战，想必现在情况更糟。
　　很多话想说，不知如何说。你第一时间写信过来，告诉我只要我需要你，你会立刻再次踏上北地的战场——感谢这个词太无力了，不足以承载你给予我的这份友谊。
　　这样感谢，却还要写接下来这件事，让我非常惭愧。
　　乔伊，休说命运在他面前显形，批评我们胆敢让巨龙插手北地的纷争。我不愿相信休出于某种目的编了这个故事骗我，但是如果说这是真的，为什么命运不来亲自找我谈呢？但是，总归是……乔伊，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请你留在欧兰，暂时不要去任何地方。
　　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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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八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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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尼克特，自从我和你从欧兰分别后，再没收到过他的信。
　　你说的那件事，奥尔也讲给我了。我也是这样怀疑的：如果真神对你那时候去北地帮他感到不快，为什么当时不说，为什么不对奥尔说？
　　不过，在重大的纷争里，格外禁绝非凡的力量造成的影响，也的确是真神的一贯作风。不干涉凡世默约也正是为了这样的目的设立的，影响了越重大的事件，扰乱了越多人的命运，那位纺出丝线的女神给干扰者施加的报复越严峻。在这个命运正掀起惊涛骇浪的时期，她希望你——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凡人，施加的影响不会超过一个凡人的限度——不去在她的波涛上点出涟漪，也是合情合理。不要与命运为敌，也不要冒与命运为敌的风险。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又关心起了尼尼……我希望理由不是我想的那样。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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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九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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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在雷蒙娜公爵向我们炫耀的她那位可怕父亲的诸多事迹里，有一个关于预言的故事，你还记不记得，帕雷萨将军伪造了一则预言，流言从此地传到彼地，最后，他不费吹灰之力，攻破了一个国家的都城。她总是很擅长让我心烦意乱，彻夜难眠。那天我半宿没睡着，想着这个故事，想着我听到的那个关于我们的预言，最终，我收获了我们早就讨论过的那个结论，当然这次我的感受更深，更坚定，克服预言效力的办法就是不要管它，忘了它，越不把它放在心上，它就越没有效用。乔伊，忘了那个预言，然后你就会发现，你是在给尼尼找借口，在给你对尼尼的眷恋找借口，在给你想做不明智的很冲动的事找借口。尼克特不是那个被手足杀死的人，奥兰德也不是那个戴上王冠的人。忘记它，在安宁的欧兰度过这个嘈杂的冬天，避开所有纷争。
　　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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