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58、05

　　第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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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尔：
　　谢谢你抄来的你们那里的流言汇总。你和尼尼通过信带来的消息就像打开了一扇窗，让呆在这个没有人造访的地域的我们对外面的情况有了更多了解。特别是尼尼，他写信频繁得让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不知道你和尼尼有没有正在通信，要是有的话，和我一起来规劝他养成良好的作息，保证充足的睡眠吧！
　　挂念着你们的，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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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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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奥尔：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作息非常健康，休息也很充足。卡普完全是多虑啦！他太低估我写字的速度，以为我在闲暇时抽空写的那几张纸是占用了我多少睡觉的时间。就算是给你的长信，我在临睡时用整块的时间写的，我也并没有花太久时间，连一整根蜡烛燃烧到一半都用不着。
　　你问我这里都有什么流言，你确定我们真的要聊这些吗？我其实不太想和你聊这些的，奥尔。这些和卡普他们提一提就够了，我们彼此间再交流这些，除了给我们彼此带来更多烦恼外，还能有什么？此外，我也不觉得我听到的东西和你听到的东西会相差很多，虽然我的国王和老师是他们各自都很年轻时就认识的朋友，但老师是法师，而我的国王是个非常敬重命运以及任何其他诸神的国王。光明的教皇那样发难，我的国王只会撇清关系，对白塔荒原和白塔法师相关的事不闻不问。只有那些离漩涡比较远的人才乐于谈起这个话题。他们谈论这件事可能的结局，谈论所有结局可能带来的影响。而不管是哪个结局——只要不是老师和那位教皇手拉着手宣布他们是朋友，一切都是误会（并且，这个结局可能性最小）——那么，对所有曾经到过怀德姆求学的人，对我们这样有白塔法师亲传弟子名号的人，对你和我，影响都是相当坏的。
　　好吧，我真的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了。写过一遍的内容再写一遍，就算花费不了我太多时间，我也是很无聊的。来谈谈别的吧。你上一封信里写到的宴会读起来真是非常有趣。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的这一点，奥尔，你口是心非。你写你反感你身边的这些人——你哥哥谢尔诺瞧不起休，你父亲公爵阁下抱怨老师，伊兰开怀德姆的恶毒玩笑，奥加畏畏缩缩不敢说一句公道话——可是你知道我从你的笔调里看出什么吗？你爱他们。哪怕对他们你有那么多责备的话，你还是没有减少过对他们的温情。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真的感觉我对这里和这里的人丧失感情了。回来之后我也参加了很多宴会，比你肯定多得多。我几乎每天都有一场宴会要参加，令我无比厌烦。最厌烦的是我不能拒绝参加这些宴会。
　　唉，算了。明知道不能拒绝，我还是少写点关于他们有多烦的内容。我来谈谈这些宴会有趣的部分。
　　我参加这些宴会是为了寻找一个结婚对象。这事其实不着急，我刚回来，好多人还在观望，我妈也在观望。我的国王对她承诺过他会送给我一个爵位，她在等待我成为侯爵或者公爵然后她就能把我卖出更好的价钱。现在是长汀的社交季，王宫的宴会厅里你几乎能看见全长汀所有的领主们和他们的家眷。所以咯，这才是我被勒令参加宴会的真正原因，让大家重新见见我，记起我。虽然我是国王的私生子，但我是国王最喜欢的儿子，如果我走到长汀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没有哪位贵族能凭脸认出我，那对我来说真是有失-身份。
　　[一句被划掉的话“但我觉得现在已经不会有人不认识我了，这些宴会请柬可以从我桌子上拿开了吧！”]
　　抛开社交的部分，宴会本身我还是很喜欢的。有很多美食，很多美酒，音乐从不停歇。我记得你们北地人有一次说什么，沃野人都很放-荡？哈哈，我觉得我们长汀更放-荡。虽然我没参加过沃野的宴会，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像我们一样在桌子上跳舞，开赌局赌博——喔，需要强调的是赌注往往不是钱，而是衣服。男士们输了脱自己的衣服，女士们输了可以让某位自告奋勇的男士替他们脱。你现在是不是要皱着眉头，说我们长汀果然“野蛮”了，奥尔？哎，我要不要继续写下去，明知道这不会是你喜欢的话题？
　　但信既然已经写到了这里，如果戛然而止，岂不是欲盖弥彰？哈哈哈，奥兰德，你可以稍微放宽心，我们的宴会也还是在正常的“宴会”的范畴，不是那种狂欢宴会。虽然青年男女们喝得醉醺醺之后自然而然就开始亲亲抱抱，但如果他们想寻找更狂放的快乐他们是不会当众做的，还是要去找一个避开别人的角落。不过有时候他们人未免多了点。有一次我呆烦了，想离开人群找个僻静的角落透透气，结果所有僻静的角落都被人捷足先登。我想我是个善良的好人，一个善良的好人不能为了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清静特意去打扰别人难能可贵的幸福吧？于是最终我只好回去了，回到喧嚣的人群里，继续去和他们一起欢笑。
　　好吧，奥尔，为了让你不至于始终厌恶地皱着眉头读完这封信并最终在心里把你的朋友归于你所鄙视的那些放-荡的通奸者中的一员，我要严正申明，我没有通奸过。我在那里看着他们，渴-望通奸或者准备通奸的人们。虽然明明知道你一定既不能理解也会反感我接下来的话，但我还是想把它写下来告诉你——这一切是多么有趣啊！那些人，他们肢体透露-出来的无言的话语，他们眼睛里闪烁的那些蓬勃的欲求，他们的笑语和谎话所不能掩饰的渴-望。他们在这片欲-望之海里彼此拖拽着撕咬着下沉。越游动，越下沉。他们自夸他们享受着肉-体，支配着肉-体，却感觉不到他们被肉-欲支配着。他们自夸他们的高贵和美丽，而在我眼里——哈。
　　我不仅那么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的模样，我还能很清楚地把他们的模样写下来。我站在那里，此前从未这样感到自己卓尔不群。
　　女士们都喜欢我，因为她们都得不到我。我陪她们跳舞，答应做她们的骑士，给她们写了许多诗行。虽然她们大部分都无聊到我第二天就会忘记她们的名字，但大部分诗我第二天重读起来都觉得满意。你必须承认一点的是，即使是那些无法赢得你尊敬的女人也是十分美丽的，能引动起强烈的激-情，让灵感降临。亲爱的奥尔，我一直觉得诗人追慕的那位真神是一位女神并不是一个巧合。那引起爱的，代表美的，值得用诗来歌唱的一定是女性。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一定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女人的美，就算是女人也可以辨认出来。但男人呢？最被称赞的男人的英俊根本比不过最被称赞的女人的美貌。
　　我该睡了，这封信先写到这里好了。你看，我是个严格遵守作息表的人，从不会拖延入睡的时间。要是你这时候恰好打开信盒，收到了这封信，对你道一声晚安好梦。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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