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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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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蔚闭上眼,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偏偏左等右等也不见有野兽扑过来的样子,不禁偷偷睁开眼。
呃……现在是什么状况,怎么周围的树都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向后退,而自己的衣领也好似被人抓着。颜蔚顺着手臂往上看,正看到白寒衣的侧脸。
“啊!是你!”
颜蔚激动地手舞足蹈,差点让白寒衣抓不稳他。白寒衣的轻功虽然举世无双,但拖着这么大个成年男子还是颇为费力的。不过向来好脾气的他也没半点恼的意思,而是说:“能不能麻烦你指路,我们得先找个山洞避雨,等雨停了再下山。”
颜蔚呆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毕竟平时的白寒衣很难让人想起他是个瞎子。“哦,”颜蔚应了声,逃脱危险的他很快又恢复了本色,吹嘘起来,“说出来你不信,我三岁就跟着师傅上山来采药了,它哪里的地不平整哪里的树是新长出来的,我都一清二楚。” 颜蔚说得起劲,猛然一想又不对,“你怎么上山来了?我不是交代了让佩佩看着你吗!”
“大叔大娘都已经回来了,他们先前去镇上拜访了个亲戚,所以回来晚了。我担心你白忙活,上来跟你说一声。”
“什么!老子差点去喂狼了,他们倒好!”颜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下回我不只拿鸡蛋,我连他们家闺女也骗过来!”
“佩佩是个好姑娘,你若是娶了她……”
“喂!”颜蔚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打断他,明明是句玩笑话到了他嘴里怎么好像真的似的。
“什么?”
白寒衣好声好气地问,颜蔚也只好将埋怨的话吞了下去,转而说:“就这里了,我记得这儿有个山洞的。”
山洞不大,容下两个人却是绰绰有余。颜蔚找了圈也没找到有什么干树枝可以拿来生火的,气恼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冷得直打哆嗦。
“你都不冷吗?”颜蔚牙齿打架,说话也不利落。
“在下不冷。”
颜蔚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想自己一向自诩身强体壮,此刻反倒不如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寒衣了,更丢脸的是,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把衣服脱了吧。”
“啊?什么?”颜蔚着实吓了一大跳,紧张地看着白寒衣走过来。不知是不是洞中光线昏暗的缘故,白寒衣的脸啊眼睛啊嘴巴啊,都像散发着魔力似的。颜蔚随着他的靠近,心跳也不由加速,脑子就一个念头在晃,虽然都是男人,不过好象也听说过两个男人也可以……,于是结结巴巴地问:“脱……脱衣服……干什么……”
白寒衣边替他脱边解释道:“衣服都湿透了,还穿在身上自然会觉得冷。”
听他说得这么正经,颜蔚暗地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刚才邪恶的想法。就在他僵在那里,通红着脸,任由对方褪去了自己的衣服,刚要说声谢谢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身体就覆盖了上来。
“呃……啊……”颜蔚张大了嘴,想问什么,但舌头像打结了一样,只能发出几个单音节的词。
“这样可以更暖和些。”
颜蔚僵直了背脊,不知所措,手握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握紧,伸手回抱他也不是,推开他也不是。
“好些了么?”
“呃……恩……”颜蔚艰难地点了点头,心里头一次庆幸幸好白寒衣是个瞎子,不然让他看见了自己现在脸红到滴血的样子,自己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以前那个人教的方法,他那么问的,自己那么答的,一模一样的对话。也是在这样一个山洞里,两个少年赤裸着相拥。那样子的温度,竟让他觉得分外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被那人教训,怎么可以一点都不担心,饥寒交迫的,死在了山上怎么办?
后来他想,大概是当时被他抱着的缘故。因为后来的他,睡得都极浅,易被惊醒。
时间又静静地流过,向前又像往后倒回。外面的雨势未减,没半点要停的意思。山洞里安静的出奇,象与外面是两个世界一样,听得到呼吸声、心跳声,也不知是谁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今天你也救我一回了,从此我们两清,以后别再老拿我当恩人,我不习惯。”
“那……”
“当朋友啊。”颜蔚扬高了音调,说得理所当然。“当是你朋友才救你的,不然摆个一千两在我面前我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
“哦。”白寒衣应了一声,像是在思考什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开口,“你是晴阳的师弟,自然是白某的朋友。”
其实他没说,因为你像极了那个人……从说话到脾气,说不定连神情都是相似的……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你医术极好,又没半点武功,况且你以为南宫久无的寿宴是无名小卒都可以混进去的么?在下实在想不出除了神医钟南山和他的高徒外,还有第三人?而恰好,在下与钟前辈还算相熟。”白寒衣笑了笑,又说:“总是听晴阳提起你,没想到我们会这样遇到。”
“他能有什么好话!”颜蔚撇撇嘴,嘟哝道。
说起风楼的人,白寒衣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他说你痴迷于医术,将来的成就定高于他和钟前辈。”
“哼,你不用骗我,他哪会这么说。”可语调还是轻易泄露了他的沾沾自喜。
又沉静了会儿,颜蔚先开口道:“不如说些你的事来听听。”
“我的事?”
“对啊,比如你爹你娘你的武功,我的底细你都知道得那么清楚,我再怎么样也该知道你的,不然多不公平。”
“我的事……”白寒衣低喃道,许久都没有回应,当颜蔚都打算放弃的时候,才听他开口。
“爹是个很直的人,说话啊做事啊都很爽朗,但用娘的话说,其实就是少根筋。娘的脾气很好,心地也好,平时总是笑着的模样,做的梅花糕也极其好吃,每次我都能吃三块,其实我能全都吃完,但我想,留些给他。”
说到这里,白寒衣扬起了嘴角,颜蔚第一次觉得,他笑起来真是好看。
“爹偷偷跟我们说过,娘要是发火那就是天下间最恐怖的事了。”
白寒衣又停住不讲了,颜蔚正听着兴起,忍不住催促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都死了,我在水里下了药,放了仇人进来……一场火,什么的烧得干干净净的……”
风轻云淡地说,像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颜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不信,面前的人分明是如此的温和,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白寒衣可能也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惧意,于是放开了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倒更像是说给那个人听的。
又在出神之际,突然感觉到一个更热的热源贴了上来,自己竟被对方揽进了怀里。
“江湖上的人谁的手是干净的,不杀人的人就会被别人杀,总之,反正,以后你要杀的人我都通通再救回来就是了,保管下了地狱阎王也罚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