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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她竟然泣不成声,忍不住就痛哭起来。薅草哗啦啦地一阵响,竟然是李德全寻来了,急急地扯她,“小祖宗,你竟跑得这样远,是要要我的命么?”
她这才惊觉天已这样的黑,李德全亲自来寻,莫不是惊动了皇帝,她匆匆跟随着往宿营之地去,不由自主地就喘了上了,只揪着胸口不能说话,到了营外便看见篝火边上密密匝匝全是人,俱都一动不动地立着,一声咳喘不闻,正中一人穿着明黄翻领的大氅不是皇帝是谁?心里一慌,遥遥地便跪了下去,那篝火闪动映出半天的红来,皇帝的脸色却看不清楚,听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淡淡地说,“他们说你病了,朕没想到竟这样重,下去歇息吧。”
自来了新人,苏绣和凝华便专职做茶水上的差事,正在帐中拆交子玩,听见帐门一掀,婷婷袅袅进来一人,却是皇帝身边寸步不离的秋瑛,笑意盈盈地进来轻轻巧巧地福了一福,“两位姐姐好!皇上这几日总说口渴,我到姐姐这里讨点尖贝给他兑茶。”
苏绣和凝华如何不知道她来的本意,心里腻烦,脸上却极亲热的,“既是皇上要的,哪里敢劳烦妹妹亲自来拿?可巧刚刚李谙达叫人要了送去给兰珠,我与妹妹开包新的!”一面与她拿了尖贝,用丝绢包好。
“兰珠姐姐在京的时候也只略有点喘,只不过一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这一路到承德去可怎么受得住?”
“她原说来不了,可李谙达不让。你瞧皇上这不是就要听她吹箫了么?”苏绣轻轻一笑,似乎是不经意地说,“你们汉军旗下的就是有法子讨皇帝喜欢!呦,瞧我这嘴没遮拦的,她怎么和妹妹你比,原来不过就是裕太妃前头一个抱猫的丫头罢了。妹妹如今可是皇上离不了的人呢!“
“姐姐说笑了,没有姐姐们指点,秋瑛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出来这一会了,再不回去谙达该骂了。”
“有空便来说话。”苏绣和凝华一直送到帐外,看她去了才各自撇嘴一笑,这样沉不住气,却成的了什么事呢!
她本就来自江南,一手极细致的苏绣很是看得过去,塞外虽冷,但毕竟不像宫里憋闷,修养了几日若曦竟然就好了起来,略略能帮着做些事情。芳苓看她这样弱却总抢过她手上的活计让她歇息。这一日却匆匆拿了件月白的箭袖来让她补,她摊开一看月白的府绸面料上细细地用金线隐隐约约地绣得全是龙纹,分明是御衣!再看那袖子上的破口足有半尺来长,边上斑斑点点似乎就是血迹,不由得心里就惊慌起来。抬眼看芳苓脸上也是苍白的,“说是皇帝在木兰围场受惊了。我并不晓得什么情形。”说着眼圈一红似乎就要掉下泪来,若曦这才想到芳苓与皇上身边的郝东来好要,皇帝出这样的事情,郝东来却不知怎样,不由得替她伤心。
芳苓毕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略一失态立刻便恢复了过来,只把那箭袖推在她手里,“李谙达说并没有大碍的。只这衣裳谙达指你快些补好,皇上今晚就要呢!”
衣裳破损成这样即使是缝补了终究要看出痕迹的,却不知皇帝为什么一定要要?若曦看那裂口着实吓人,一边去觅金线一边心里扑扑只跳,只觉得手指似乎都僵直得做不好活计,将将按那裂口的经纬顺序用丝线将那裂口密密补上,只原来衣裳上那五爪金龙早撕得稀烂,说不得只能描下形状来拆了重绣,略略移动位置将将将那织补的痕迹掩住,又觅那彩线在那龙爪下挑绣了几朵彩云,支起酸软的脖颈却发现天已有些黯淡,不觉就要晚了。
芳苓送了晚饭来,拿起那箭袖去看,“你手真巧,拿远了看是看不出来了。“
若曦看那饽饽油腻,一口也不想吃,只是叹气,“你不要安慰我,这样的破损总不能不留痕迹,我哪里做过这样的活来?李谙达既然指定了我做,自然是我到皇帝行辕复命。”
“你自好好歇息,我本来就是要去的。”芳苓咬了咬嘴唇,低低地说。
若曦知道是她要找机会去见郝东来,秋狩并不同于宫里,没有旨意她们一步也不能靠近皇帝的行在的。正要将衣服交到她手上,却听见帐篷的毡门一挑,探进来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小喜子给各位姐姐请安。”扎手扎脚居然真要行起礼来,小喜子是保定刚刚选进来的小太监只十叁岁,女孩儿似的清秀,并没有什么实际差事只跟在李德全身边打杂。和各个房里的宫女太监都是极熟悉的。看他这样芳苓就笑,“什么风却把你这小猴崽子吹来了。”
“自然是好风!好风!”说着就把一张纸慢吞吞地自怀里掏了出来,“姐姐看我来如何不赏碗茶喝?”
芳苓已是看出那纸上依稀是郝东来的字迹,劈手夺了过去,随手就将桌上的果脯抛了过去,急急看那信,这才想起自己并不识字,红着脸将那信交给若曦,若曦笑着接过那信,果然字字都像刚刚描红的孩子,一张极好的薛涛笺上却不过寥寥数字,却是“我不要紧。不要担心。”
芳苓顿时脸红起来,笑着骂“郝东来他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石,却要这样卖弄。”
小喜子嘻嘻笑着嚼那果脯,“可不好这么说,郝侍卫的字却是皇帝指着教的呢!今儿他立了救驾的大功好日子在后头呢!”
“你却如何知道?”芳苓轻轻一个耳刮子打过去,小喜子跳着避开,“我如何不知道?今儿个却是我与皇上背着箭努匣子呢?你不打我我就好好和你们说。”说罢便跳到帐篷中间唾沫横飞第口说手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