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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谢清枫抱着被子睡得很不安稳。

      她的院子临着的隔壁家院子大概是主人回来了,昨夜一直传来不小的动静,不停有人来来去去,闹得本来就浅眠的谢清枫一夜没睡好。柳环托人去问了好几次,却是连门都没能进去,不巧谢岩昨夜又去军营了。谢清枫只好忍耐一晚,直到清晨隔壁才安静下来。方才嘱咐了柳环,让下人动作都小一些,她想安静补会儿觉。

      白天要入睡对于她来说不太容易,生物钟作祟,她不太能睡着,可不睡她这病歪歪的体质又乏累得很,只能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努力酝酿睡意。

      突然有叩门声响起,理所当然,不紧不慢,谢清枫刚酝酿出来的一点睡意又给赶跑了。她挺纳闷地想家里头谁有这个自觉跟她敲门?不等她开口叫人进来,外头那人已经推门而入,顺手又把门给合上了。

      她一脸困乏地扭头望去,见屏风后绕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年青人,其人一身黑色长袍,五官俊美,额间阔远显得宽厚,眉眼抬放却十分锋利。更又行止从容,可见贵气逼人。谢清枫在他脸上晃了一眼,立时僵住了。幸而那男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似乎也有些许慌乱,眉眼里的锐气消散许多。两厢静止片刻,谢清枫脑袋里冲击而起的轰鸣很快止息,高速运转的脑子得以空出一点冷静的余地,不至于当场露馅。

      然心底还是怕的,她张嘴想随谢大小姐喊一声阿兄,可一个“阿”字含在嘴里,怎么也发不了声,心肝慌乱得直发颤。

      那人便先张嘴,叫了她一声囡囡。

      谢清枫迅速把嘴里的话咽下去,她若是全照谢大小姐的脾性来行事,这一段不清不楚的情缘恐怕就此又要开始没完没了的纠缠了。谢小姐统共伶仃十来年的寿数,耗了十年在宫里,比大半辈子还要多出那么一截。谢小姐可能无怨无悔,可现在她是谢小姐,只想过清净安闲的日子,所以万不可能重蹈覆辙。

      脑子转了十八道弯,谢清枫问:“陛下不是要去行宫避暑,怎么跑到这般远的地方来了?”

      她似乎已经尽力显得自然了,然神态语气还是难以掩下疏离尴尬。皇帝怔住,好一会儿才嗓音低沉地答她:“…去行宫本就是掩人耳目的说辞,我一开始就是要到沧州来的。”谢清枫再次沉默,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陈时敏清阔的眉峰瞬间隆起,他们一块儿这许多年,何曾生疏至此过,恐怕便是初见那一次,也比现下亲密得多。

      “囡囡,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谢清枫立时知道自己说过了头,听起来怕是很有些欲盖弥彰的赌气和试探,赶忙战战兢兢地补救:“没,我不生气...我是说我已经不生气了。”

      陈时敏眼神微黯,缓步走到床边,在谢清枫戒备的目光里一拂下摆,在她床前坐下:“还说没有,现在是连阿兄都不肯叫了。”

      他一靠近,身体里本就嚣张跋扈的谢小姐的渴望便叫嚣着要冲破理智。谢清枫有小半月没感受过这么强大的意志,一颗心缓缓沉下去。她侧过身,往后挪了挪身子,笑得尴尬:“这不是于礼不合么。”

      “不合?你自小就是这么叫的,叫了十年了,怎么这才离了我几个月就不合了?”陈时敏面无表情,谢清枫除了知道他不高兴了,什么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来。

      “朕晓得你还是心里有怨。在你身受重伤时大婚实在毫无仁义,可…”

      话说到一半,陈时敏猛地卡住了。他垂下眼,两手握着膝盖,在谢清枫侧躺的视角能看见指骨发白,可见其握力之大。他似乎酝酿了很久,才极低声道:“都是朕的错,是朕不好。朕不逼你了。可…你不能再这么吓阿兄了,你这是在拿刀剜阿兄的心。”

      谢清枫愣了一下,这和她印象中的陈时敏出入太大了,回忆里,这位年轻的帝王向来张扬强势,傲气逼人。眼前的陈时敏却表现得十分冷淡克制。可尽管口口声声自称朕,但他方才说的每一个字里,都听出了无尽的后怕和歉疚。

      甚至于小心翼翼。

      对陈时敏这样一个皇帝来说,这姿态未免过分卑微了些。虽然他心里大概也很没底,这一低头生涩又艰难,想必自尊和情感相互拉扯得十分激烈。谢大小姐替他挡箭差点丧命这件事,还是刺激太大了。

      此时谢清枫的心也快跳出嗓子眼了,说老实话,她一直在承受剧烈的感情冲击,谢大小姐的记忆和情绪非常本能地在影响她,她必须非常努力,非常集中,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扑到眼前这个男人怀里大哭。她咬牙暗恨,心说你要死便给我死透了,若不是我半道接手,现在你就是烂在地里的一滩腐肉,哪来力气还能蹦跶!好容易我把这副身体调养到勉强能看的模样,你想跟老子玩过河拆桥?要脸不要!你若是有本事,就立马活过来跟你这皇帝哥哥谈情说爱,你今天若是活不过来,往后也休想在我脑子里作怪!

      许是骂人管用,体内的情绪突然平复许多,她觉得自己又清醒冷静了一些。细想她虽然不承认自己是谢大小姐,可她又不得不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那就意味着她势必要正视并收拾好谢大小姐与皇帝的这一摊子不明不白的感情残局,避无可避。

      而眼前皇帝正紧迫地盯视着她,热烈坦诚的目光看的她又是一阵焦躁。她能给他什么回答?一个已婚的竹马哥哥这是想让她表什么态?

      余光里陈时敏的手探过来,指尖正要搭在她攥紧被角的手背上,谢清枫几乎是瞬间就把手缩回来,整个人弹起来都缩到床榻的另一边。

      她立刻就后悔了。

      陈时敏那一刻的脸色难看得谢清枫不敢去直视。

      “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时敏站起身,声线颤抖,眼眶都红了,似乎被打击得狠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谢清枫!”

      谢清枫缩在床脚,满手冷汗。她勉强冷静的心绪下自身的恐惧慌乱,和谢大小姐不合时宜的强烈情绪,竟不知不觉间已经快把她的理智击溃了。

      除了起身时带倒了凳子,陈时敏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他的双手隐在宽大的袖袍下,如同被他狠狠压抑的愤怒。

      “十年了,十年里除了这一件事,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十年我就对不住你这么一回,你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难不成还要同我恩断义绝,才算得你有骨气!?”

      皇帝又急又怒,数月来的压力,不安,身边人不可忽视的来去变换,此刻在伴他十年本该情谊深厚的这个妹妹跟前全都倾泻出来。

      “你可是长本事了?我都快认不得你了!你还是谢清枫么!”

      他或许只是气急之下的怒言,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却叫她心虚害怕得简直要肝胆俱裂。

      “你现在知道怕了,知道自己金贵了?你发脾气乱跑,胆大包天挡箭的时候怎么不怕?你现在不但晓得要怕,竟还怕上我了?在我身边待了十年!十年!你现在才怕,又管什么用!”

      她确实很怕,却不是皇帝嘴里那种怕。

      谢大小姐确是死了,但这具身体里的情绪和本能就像是一缕附在她身上的魂魄,时时刻刻干涉影响着她的意识和生活,甚至于她有强烈的预感,若是她不时时防范,就会有被同化成又一个谢大小姐的可能。关于皇帝的一切就像是这抹幽魂的养料,随时可能刺激它变得激烈,壮大,富有攻击性。

      她不清不楚地来到这个世界,各种意义上都算是已经失去了一切,她的本我,她的回忆,她的意识形态,是她仅剩的一切了。如果连这些都被剥夺,那么她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她的人格,就相当于被完全抹杀了。

      她怎么可能甘心,更不可能认命,所以一直努力地修生养息。直到现在,她做得都很好,但是皇帝的存在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见到他那一瞬间,意识里本能的冲动,让谢清枫对原主仅有的那一点理解同情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而且他对她也太亲密,太熟悉了,在她可见的谢小姐的记忆里,公允客观地说,这皇帝是个极其聪敏,极有远见,也不乏铁血手段的帝王。她不敢想象如果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而她目前从身到心,都无法和这位健硕而天才的皇帝抗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不给它膨胀的机会,这抹附骨之疽一般的魂魄也许就能彻底泯灭。所以她绝不能在这里认输,她绝不会回洛京,绝不会到皇帝身边去。

      也许是怕得过了,谢清枫感觉整个脑袋都懵了,她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再感知不到什么情绪了。这才敢直勾勾地看着男人俊美的面庞,轻轻地说:“是啊,十年了。阿兄。”

      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好让自己的身体和声音抖得不那么明显。

      “十年,我和阿兄同吃同住。我启蒙,识字,骑马,射箭,全是阿兄手把手教的。阿兄当我作亲人,比血脉亲情还要亲,我也把阿兄视作唯一的亲人,你是我唯一的阿兄。”

      “可阿兄啊,我这十年,有家不得回,有双亲却等于没有。宫里人当我是阿兄宠爱的一个小东西,大了或许你高兴,我便是皇后,你不高兴,也不妨碍我继续做个小宠物…”

      她说着,一滴硕大的泪珠猝不及防地从左脸颊滑落。谢清枫冷静地想,这或许是谢大小姐的眼泪了。

      这话说得太重,也许有些过分了。但十年前这件事情发生的本质,其实不外如是。

      看来不是不明白,还能活得这样潇洒痛快,也不错了。

      谢清枫垂垂眼,眸光落寞,继续她的独立人格生存大业。

      “家里人把我看做送出去保全家平安的质子。我阿父阿母堂堂侯府的侯爷侯夫人,为了我这不争气的不孝女,再未生养孩子。可我如今,连他们长什么样都记不得。”

      话一句句说出口,谢清枫觉得自己渐渐找回了知觉,她如今没有什么害怕或者难过的情绪了,只内心深处余下一点空荡的悲凉。

      “我如今,算是什么呢?”

      “阿兄,你从侯府抱走我的时候也才十岁,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年轻的帝王僵硬地站在原地,艰涩地从喉头挤出一点声音:“你…你一直怨我…”

      他以前总训她静不下心,不好好读书,却不知他教过的没教过的有多少已经被她记在心里。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当年他的困境,他的并不算隐秘的手段和目的,她肯定很早就懂了。

      谢清枫一笑:“我自小没心没肺,只消有个人肯哄我宠我,再是嫡亲的爹娘,过不了几日也都忘到脑后了。再说,四岁不到的小娃娃,哪里知道怨呢?”

      “可等我大到懂得什么是怨了…”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又要怎么去怨我身边最亲近,最爱重的阿兄呢?”

      他的心情起伏颇大,不知该悲还是该喜。逢此大变,她终究是看得更清楚明白,于是也被逼着…长大了。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阿兄有没有对不住我,我不清楚。可囡囡能给阿兄的,已经全给了。便是阿兄觉得还有哪里不妥,囡囡也什么都不剩,什么也没有了。”

      懵懵懂懂活了十几年,谢大小姐已经把能给她阿兄的都掏干净了,爱情,亲情,友情,相伴的时光,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最后这条命。

      日光渐亮,和暖的光线透过纸窗朦胧地笼罩了这一方小小的内室。

      陈时敏对上她安静的,莫名还带些安抚的眼神,郁结于心长达数月之久的那口怒气,终于泄得干净,余下胸中一片空荡。

      谢清枫坐的床脚正是面东的,光撒在她脸上有些刺眼,眼帘半垂下来,更瞧不清背着光的皇帝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只高大的一道影子静静落在手边。

      那影子微微一动,谢清枫觉得他好像不死心地想说什么,这时外头传来短兵相接的刺耳响声,不过两息之间,就有前后两声闷哼同重物倒地的声音,房门被粗暴地推开,谢岩热气腾腾地跨进来,在阳光里冒着满头的水汽,三两步绕到屏风后,先是看了一眼谢清枫,再单膝着地,闷声行礼:“臣谢岩拜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

      谢清枫一见到谢岩,什么冷静自持都没了,半边身子一卸力瘫在床栏上,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舅舅。

      谢岩显是从演武场上匆匆忙忙下来的,身上穿的还是昨日出门时的衣裳,里衣都给汗水浸透了,这时跪在地上面若寒霜。陈时敏看看他,再回头看谢清枫,有一瞬神色微黯。他合着袖口将右手放到腹前,眨眼间就是一国之君的高雅稳重姿态。

      皇帝威严缓慢地说:“你如今是乐不思蜀了。”

      谢清枫垂着眼不说话。

      事到如今,要她回那劳什子的洛京皇宫,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看来是不回去了。”

      陈时敏淡声道,笑意浅薄。

      谢清枫望了谢岩一眼安安心,觉得是时候收尾了:“陛下若不嫌弃,阿兄还是囡囡的阿兄。若陛下觉得不妥,那也不打紧。囡囡现如今还有舅舅呢。”

      后一句是变相的抱大腿和给大腿走关系了。

      陈时敏依旧只笑笑,下颚微抬:“谢将军,起吧。”

      “谢陛下。”

      谢岩起来了,站在那不卑不亢的一副模样,也不动弹,仿若一尊坚硬的石碑,直戳戳立在谢清枫和皇帝之间,一副皇帝不走我也不走的架势。

      谢清枫瞥一眼周身空气都变得冰冷的明显话没说完的年轻皇帝,再看看八风不动丝毫不觉得冷的舅舅,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岩刚才闯进来时她如释重负的反应又不对了。

      “那个…舅舅,您先去换身衣服吧。我也还没洗漱呢,晚些时候去中堂吃早点。”

      谢岩走前在皇帝身后瞥出极其不信任的一眼,谢清枫都觉得幸亏皇帝没看见。

      虽然打定主意要一次把烂摊子收拾干净,然谢岩一出门她就又开始心慌了。

      皇帝还维持着威严睥睨的姿态,目光重又全落到她身上。谢清枫想了想,抱着被子爬回床头,故作镇定实则提心吊胆地拍拍床沿。

      皇帝立了一会儿,竟真的慢慢在她拍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提起勇气,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嗫嚅唇瓣问:“她...好么?”

      小小的一方内室,空气都凝滞了。

      谢清枫几乎是数着心跳熬过每一秒,一双掌心滚烫的大手伸过来,覆在她手上,慢慢握紧她不自觉颤抖的冰冷指尖。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和这个男人的亲密才是这句身体习以为常的常态,只要能制住那点下意识的,本能的反应,接触他其实不难。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缓缓响起:“北郡夏家的嫡长女,温柔端方,聪慧稳重,德行堪配国母之位。”

      事态可控,谢清枫迅速冷静下来。

      “太后同祖太后母嬷可还满意?”

      “皆赞她孝顺大方,母后很满意。母嬷也觉得尚可,只是总私下问你,心里挂念你。”

      瘦弱的女孩似乎松了口气,缓缓放松僵硬的肩膀:“我做了只小纸鸢,阿兄回去替我捎给祖太后母嬷,跟她说我很好,不要挂念。”

      皇帝紧盯着她露出来的那一点笑意,轻声应好。

      这是数月来他见到的第一抹她的笑容。尽管不是为他,也足以让他欣慰。她平时对着他的那些理所当然的小脾气和放纵,在这一点笑里全都回来了。

      只可惜那点愉悦很快就消散无踪,转成一股凝肃的审视,她认真而肃穆地问:“阿兄同她,可处的好?”

      陈时敏的目光落在她小巧白净的脸庞,突然复杂起来,他突兀地再一次问她:“你不回来了,是吗?”

      他实在敏锐极了,谢清枫的心又提起来一些。

      她只好笑笑地望着他:“做不成阿兄的发妻,继续做阿兄的囡囡也很好。左右我本来也不是非要做皇后不可。做不做皇后,阿兄都是阿兄。”

      陈时敏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把她拥进怀里,低声道:“囡囡怎么突然就长大了,阿兄快不认得你了。”

      谢清枫心脏一阵狂跳。陈时敏的怀抱没有谢岩那么宽阔坚硬。谢岩身上是皂角同他本人特有的浑厚气息混杂的味道,宽厚阳刚,非常令人安心。陈时敏怀里却有沉郁绵长的一种木香,隔得远时不觉得,埋在他怀中瞬间觉出令她有些头昏的沉醉,极其霸道。她埋在他怀里,还是很顽固地问:“阿兄同她处的好不好?”

      陈时敏叹气抚着她细软泛黄的一头长毛,“尚可。”

      她把头抬起来看他的眼睛,乌黑的瞳仁里清清楚楚三个大字:听不懂。

      他只好把她按回去:“懂礼数,知进退,可尽其职,也算安静温顺,处起来尚可。”

      谢清枫几乎立刻觉得这位皇后可怜了。皇帝绝不会甘心受世家大族制衡,就算要从中挑选皇后,也绝不会如世家所愿,他必定挑一名不沾钱权,偏远而素有清名的中流世家。这么一位听起来温柔娴静又端正大方的女子,也不知在宫中如何如履薄冰。

      话说回来,她自己如今也自身难保,实在没有资格去可怜不相干的人。

      怀里还有好兄长要哄,她友好地拍拍对方的肩背:“处得来就好,要伴阿兄一辈子的人,我不希望阿兄委屈了...阿兄既处得来,也不要委屈人家嫂嫂,人家也是天降横祸...”

      皇帝黑着脸把她拔开:“才说你长大了,这张嘴倒是仍旧好气人。什么天降横祸,一国之后的荣宠落在她头上,还委屈了她?”

      “话又不能这么说,人家本来是父母掌上明珠,婚假上大可挑个顺眼的夫婿。到时候想回娘家就回娘家,过得不痛快了还能和夫婿动手干架,大不了和离,不晓得多自在。可做了阿兄的皇后,再是风光荣耀,她受气了是能跟你吵架,还是能同你和离?恐怕抱怨都不敢同你说。”

      皇帝捏住她的小细胳膊,颇有些咬牙切齿:“人都没见过,这小胳膊肘倒是拐得挺快。信上怎么不这么口齿伶俐,多写两个字?就报个平安,字还写得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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