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易逝(水浒)》清水酹月

7、谣言乱

　　宋江见派去随从回来，问道，“如何？”

　　随从拱手道：“张清头领已将红袍收下，哥哥放心。”随后，宋江挥挥手让其退下。

　　宋江转头问一旁的花荣，疑惑道，“花荣贤弟，你为什么不亲自将红袍送与张清兄弟，何必如此麻烦？”

　　花荣答道：“哥哥，若不经你的手送出，他怎么肯收呢？”

　　花荣心知若是自己再送一件红袍，张清定是不收，就算勉强收下也会千方百计的还回来，只好出此下策。张清此时还不知晓，那件便是花荣最珍贵的红袍，仅穿过一次而已。

　　宋江无奈摇摇头，道，“第一次见你如此……”正说着，军师走进屋来，宋江便立即缄口不言。吴用见没有一个侍从，不知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机密之事。

　　“你们两位在商讨什么要事呢？”吴用开口问道。

　　花荣抢道：“军师哥哥，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小弟还有事，先告辞了。”花荣拱手告退。

　　吴用是如何机敏，怎会被花荣的一句话搪塞过去，笑问宋江，“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宋江忙摆出平时正气凛然的样子，道，“花荣贤弟，已经说了，就是聊天而已，莫要多心。”

　　吴用轻哼一声，不屑道，“我会不知道你心里所想，又看上了哪个少年才俊啊？是不是张清兄弟？刚还看到你派人送他一件红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江一副冤屈的样子，解释道，“你在说些什么呀？张清兄弟，才上梁山人生地不熟，我作为一寨之主，聊表关心而已。唉……”

　　“哼，那你就继续慢慢的关心寨里的兄弟们，怕到时布匹不够了。小生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告辞。”吴用准备拂袖而去，却被宋江紧紧拽住。

　　“好了，我告诉你吧，事情是这样的……”宋江将花荣拜托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吴用，“现在你知道了吧，别乱想了，某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不早说，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鬼知道，哼……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可我怎么听说，花荣贤弟与张清恶战了一场，还有人挂了彩，还有……”吴用将听来的事情告知宋江，宋江一时瞠目结舌。

　　“怎么会这样？不是真的吧，哪里传来的谣言？”宋江不信花荣会被……

　　吴用最初听到时也是惊讶非常，可看不惯宋江一份怜惜扼腕的表情，道，“怎么舍不得？这话是从小七嘴里传出来的，说他亲眼所见。”

　　宋江不禁深叹一声，摇头道，“可惜啊，花荣贤弟好歹也是……”

　　吴用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轻声道，“可惜什么？”

　　宋江连忙摆手，矢口否认，但还是听到房间传来凄惨的叫声……

　　张清被董平拉着到关胜将军所住的院子，只见关胜、呼延灼、索超、黄信、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单延圭、魏定国、凌振、龚旺、丁得孙一概降将都已到，唯缺秦明。

　　张清入座后，本以为霹雳火迟会儿便到，却始终没有动静，众兄弟却已经打开酒坛准备吃酒。

　　张清对一旁的董平低声道：“怎么不用等秦将军了吗？”

　　董平嘴角微撇，道，“他是花荣的小舅子，宋江哥哥的嫡系，跟咱们不是一类人，请他做甚？”董平碍于镇三山黄信在座，也不敢大声说。

　　张清此刻明白了，这梁山虽然说五湖四海来的皆是兄弟，但实则也分派系，自己自然算不上是嫡系，确确实实是降将中的一员。张清这样想着虽然心中不快，但也感到自己没有那么孤独了。

　　张清倒满一海碗的酒，站起身举起碗，道，“小弟之前在东昌府多有得罪，还请各位哥哥海涵，莫记恨小弟。我先干为敬！”说罢，豪气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引得阵阵叫好。

　　“张清兄弟说的哪里话，那时各为其主，怪不得你。既然现在大家都上了梁山，都是自家兄弟了，我也干了。”关胜左捋长髯，也喝尽碗中酒。

　　“关将军说得对，哪里分的那么清楚。来，都监哥哥，咱们也干一碗。”董平拉起黄信一起吃酒。

　　众人你一碗我一碗，不久院中的酒坛就凌乱的四处散落。喝到尽兴时，酒碗都被撇到一边，众人抱起酒坛开始喝。酒过三巡，众人都已四仰八叉，一些副将已经不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黄信摇摇晃晃的走到张清身边，被酒坛绊到，幸好张清扶住他，黄信打了一个酒嗝，邪魅的笑道，“张清兄弟，我听说你英雄了，把花荣那个神箭手打得满地滚，嗝……还有，骑在他身上，嗝……厉害啊，哈哈，真为我们降将派长脸了。”

　　张清岂会听不出黄信弦外之音，酒醒了几分，拍桌怒道，“是谁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打得花荣那什么啊……是谁说的？！”

　　董平听到张清嚷嚷，忙来劝说，“怎么了啊？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是阮小七那儿传出来的。”

　　“好，我知道了。几位慢慢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张清转身便走，董平本想拉住他，怎奈急酒上头，一个没站稳跌在黄信身上，没有拦住张清。

　　黄信拍拍董平，晕晕道，“董一撞，咱们继续喝……”

　　董平呢喃道：“好……”可手举到一半便垂了下去……

　　张清自是没有像董平那般狂饮，再听说此事已被气醒。张清听说那阮小七与南山酒店的旱地忽律朱贵交好，他经常去那里送鱼，有时还会待上一宿，张清便没去阮小七驻守的西北水寨，直奔南山酒店……

　　张清刚下马，也顾不得拴上，一脚踹开木门，怒道，“阮头领可在？”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高挑男子上来迎接，里面的桌子还坐着花荣。怎能料到两个人竟会不约而同的来到南山酒店，看来都是为了谣言一事来找阮小七。

　　“今天真不知是刮什么风了？梁山的两位神射手都到我这个小店里来了，蓬荜生辉啊。来，张清兄弟请坐。”朱贵将张清引到花荣那桌，命小二再添副碗筷，再上些好酒。

　　张清见花荣脸色也不好看，想必也知道了那件事。

　　“不用了！”张清、花荣竟异口同声的说道。

　　朱贵不禁掩口而笑，玩笑道，“两位还真是默契啊！”

　　花荣假咳两声，道，“掌柜的，莫要再这里拖延了，让阮小七出来说个明白。否则，下次让我见了他……哼，让他变成箭鱼……”

　　张清把玩着手中的石子，玩味道，“要是让我见了他，不是箭鱼，是鱼篓，哼。”

　　躲在客房的阮小七听到这两句话，不禁咽下几口口水，想赶快逃走，却没料到就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发出一点声响。

　　张清和花荣立刻冲进那房间，只见阮小七想从窗户逃走。张清的石子、花荣的神箭同时发出，幸好阮小七未站稳跌翻出去，只是被擦破了些皮儿，朱贵轻抚胸口，放下悬着的心。

　　花荣再次举起弓，大喊道，“阮小七，你若再敢跑，下一箭就射穿你的心！让你也趴着站不起来！”只见，一支箭正射在阮小七的脚边，只差分毫。

　　而就在此时，阮小七还是摔倒在地，原来张清未说话便飞出一颗石子，重重的打在阮小七的大腿上。朱贵只好命人将受伤的阮小七扶了回来，阮小七却还撅着嘴，咬牙切齿的嘟囔着……

　　“你们两个人也太小气了，我不就是随便一说，哼，”阮小七说完，变得很委屈，对朱贵说，“掌柜的，他们太狠了，好痛啊！”说完，向朱贵的身上靠，却被朱贵“厌恶”的推开。

　　“什么？！你随便一说，这寨里的弟兄们怎么看我们，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张清拍桌怒道。

　　花荣叹了一口气，示意张清坐下，对阮小七道，“阮头领，你这可不是一次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管住你这张嘴？不知是不是掌柜的蒙汗药放多了，把小七弄傻了？”

　　朱贵听完有丝不悦，道，“不知花将军此话何意？”

　　“花某还望掌柜的以后管好你家小七，莫要让他胡言乱语。”花荣星眸瞥向一旁的阮小七。

　　“哼，谁会管他？你们二位想怎样处置，自便吧。”朱贵备手坦然道。

　　“不要啊，掌柜的……”阮小七紧紧地拽住朱贵的衣袖不肯放手。

　　“好啊，既然如此，阮头领我们出去较量一下吧，哈哈。”张清不怀好意的笑道。阮小七知道自己岂是张清的对手，不肯随他而去。

　　“张清兄弟，稍安勿躁，”花荣转而对阮小七道，“看来阮头领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了？”阮小七忙忙点头。花荣继续道：“那好，劳烦你现在就去一家一家的解释，直到没有人再误会，没有人再冷嘲热讽，还有以后不许再乱说话。”

　　阮小七瞧瞧朱贵，朱贵却别过头，阮小七只好叹气后，一瘸一拐的走出南山酒店，踏上辟谣之路……

　　张清却哼道：“这不是太便宜他了？”

　　花荣心平气和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要斤斤计较。想来这次小七也得到了教训，以后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好了，此事也算解决了，二位也消消气，吃些本店的手艺，”朱贵又低头呢喃道，“阮小七，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张清与花荣听到后，会意一笑，看来朱贵可以替他们出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