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舞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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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夜格外地清冷，皎洁的月光铺满了窗格，洒落在地上，印出她淡淡的影。她坐在窗台前，呆呆地凝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熟悉的眉眼却有着陌生的神采。“到底哪个才是自己？林依扬还是莫清媚？是梦是幻亦或真实？”她不明白，思绪总有片空白。她的指间摸过眉心转上眼角，再而辗转上唇，“这是我吗？”她这样问着自己，“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抬头看那明月，明月也没有答案。
有着记忆的那刻脑子里就只剩下那一船一歌了，漂泊的小船晃悠悠地摇向远方，那个没有岸的方向。剩下的满是他的影、他的音。
当她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的时候，她没有那么惊讶。她知他非凡绝伦，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只是忘不了他，忘不了那深邃而又温柔的眼。所以哪怕再见一次，只要一次，她都可以赴汤蹈火，她要在他面前，让他重视自己！可是真正的那刻到来呢？她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的话回旋耳边。她好想冲动地认了，然后随着他，不顾一切。可是她不能！
“为什么我不能？”当年她也这么反抗过，“为什么我不能说我见过皇上？为什么我不能承认我爱他？”
可是她还是忍了，娘说得对，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个人根本不能带给自己幸福，更何况，那段尘封的往事，是注定要永远被埋藏的。那是永不可透露的皇室的机密！
微风散开了眼前的云雾，记忆又在那刻复苏了起来。
宣治23年，华夏风云突变。先帝驾蹦，王叔篡位谋权。先帝七皇子先后战死，只剩□□弱多病在异地修养的八皇子和刚满月的九公主。当年的清媚只是个渔家的贫穷女子，一个女儿家，心里装不下什么国家大事，只是世道沦落是谁都有切肤之痛的。父亲因为战争丧了命，母亲长病在家，她便开起了渡船，撑篙渡客，听着那些船客说事，也知道几分。船客们说那七皇子的英勇战绩，说那王叔奸臣的阴险狡诈，也说那多病的八皇子好运捡了条狗命。战争越烈，逃亡的人越多，说法也就越多。
然而事实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那一年，她在岸边救了个饿晕的男子，他似是几天没进食了，端起她的糙米粥狼吞了七碗。只身一人的他无处可去，清媚便收留了他，虽说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是不妥，但家里也缺男丁，恢复了精神的他倒也壮实，少说也能帮着家里干些活计。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清媚只求能安生地过日子。只是他像是娇贵人家出生的，干不来半点粗活，常常搞个手忙脚乱。清媚也无半点埋怨，平淡的日子因他的出现而多了许多波澜，反倒有趣的紧了。每每看着他满意地吞咽着自己做的野菜粥，清媚就觉得这日子幸福了。时而久之，甚至让她对生活有了新的憧憬。而他也从不提起过去的半点，像是失了忆似的，只报上个叫做尧蓠的名字。清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过去，这年头流离失所的人太多，谁都有段痛苦的往事，见多了，不怪。
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不平凡了，不仅仅是名字，尧蓠。他可以若无地过着清苦的日子，一块干菜都可以让他眉眼生花。他总是温柔地笑着，对着她，凉了会细心地给她披件衣。他总是一副万事不惧的样子，让怕打雷的清媚蜷在他宽阔的臂膀中，让她觉得塌实，觉得安心。很久没有安心的感觉了，自从爹走后。有他在的日子，她可以安稳香甜地睡过每一夜。
但是宁静的日子总是不能持久的，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年代。若不是那个宦官出现，清媚或许还可以多奢望些。只是，平静的打破是异常的容易的，那宦官不知得了什么消息，竟摸到她家，对着尧蓠说了些莫名的话。一切就像变了的似了，尧蓠的眼中有了深沉，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每每入夜，总看到他在那边沉思，像是有无穷无尽地愁苦。她不知道这之中的纠葛，却可以感同身受，像是猜到了他的心一般，知道他心中满怀的宏图，满腔的愤慨和揪心的疼痛，他每痛一次，她就感觉比他更痛一回，仿佛她的心已经和他连成了一片。她也不明白为何会这般，会为了这个叫尧蓠的男子纠结了心肠。那些夜，她失眠了，常呆呆地望着月亮一坐就到天亮。尧蓠也不曾睡好，只是背对着她，宽阔的背如墙，隔着两个人的寂寞。
清媚知道这一切终将要走到尽头。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说要去遥远的东头，他要清媚为他撑着这最后一程船。
清媚没有多说，她知道他的心志在远方。她会为他撑着这程路，送他驶往心中那片广阔的土地。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她知他没有害怕和退缩，她知他可以勇敢面对前方，她也知，自己小小的肚肠不是他该留恋的地方。她只能为他撑起这一路的船，只是这一路，却没有永久。她想，或许这样也该知足了。
船头，风悠悠地吹着，他眺望远方，锁眉，深思。船尾，水缓缓地流着，她望着他的影，执篙，撑船。船头船尾各怀心思。风起了，凉搜搜直往脖子里钻，他回头，褪下自己的衣，轻轻地为她罩上，温柔地看她，“起风了，很冷。”他说。眼里有种湿湿的感觉，她强忍着，骗自己那是风沙进了眼，一路竟是无话。或许，有太多的话哽在了心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那船还在水中静静地飘。
岸，总有个头。他没有再回头，留下句“谢谢”，便只剩下渐渐模糊的影了。她紧了紧身上的他的衣，唯有那淡淡的体温，仍驻留着，在她心中……
“如果能一直为你撑船那该多好？你心中的船又将驶向何方？”心中盘旋着这般意念，她沉沉地睡去了。晚风撩拨起她的发丝，拨开她眉心的结，也许……也许梦中会有美好的明天。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舞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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