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一章 苍海（一） ...
-
那是一片宁静的海，水是苍白的色，泛不出生命的气息来，与其叫它海，不如说是个湖，可它并不那么令人生厌，那是片被青山和绿树包着的湖。水很清，却被一层雾气照着，远远的看不清底，就像一个死湖，但是它也因此神秘，这是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留有的印象。它叫苍海。是咯什洛最古老而又荒凉的一片了。关于它的传说也就希奇古怪。老人们说，苍海不是常人可以接近的，尤其是女孩子。可是若灵见过，她还想再去次那个地方，见见那片苍海。那是她，一直不变的愿望。
林依扬醒来的那天就在苍海边上，一个苗族的青年小心地抱着她，轻声地唤她“若灵，若灵。”她很喜欢他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温柔的声音。依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好象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她知道，他叫的人是她。
蓝若灵，那是她的名字。若铭喜欢直接叫她若灵。若铭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男人。他不是那种精致的俊美的人，但怎样看上去都有种吸引人的魅力。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身形修长得体，让人很有想依靠的感觉。再加上端正的眉目，一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让若灵觉得他身上有股阳光的味道，像太阳。他也确实是村里的太阳，无论是砍山打猎，他都是个中好手，寨里都是些粗汉子，读书识字的人不多，若铭却能背上几首诗词，平日里除了砍山，他还爱在山里采药，研究医理，村里人病了时有找他看好的。善良的他空下来常去给人看病，也因此受了很多人爱戴，走到哪都受欢迎，尤其是那群少女，像蝴蝶般翩翩围着他转。而若铭总是一笑了之。
若铭是个好哥哥，父母早早去世的这个家，都是若铭担着的，他总怕若灵吃不饱，过不好，拼了命的砍山狩猎养家。冬天夜里的时候，若灵常常喜欢躺在火篝边看着沉思的若铭。若铭说，他的责任在于这个家，在于她。她是他心底最疼的一块肉。他这样说着的时候，若灵就会傻傻地笑，那是她仅剩的记忆里最甜蜜的一段。
风，吹的吊角楼的银铃叮呤当啷地响，清脆的，很是好听。若灵倚着门槛，看着若铭跨出家门。今天又是出诊的日子，他要去山下一个姑娘家给她换药。
“哥，等等。”若灵叫住他，“扣子错位了。”她笑着上前帮若铭重扣了扣子，整了衣衫。
“谢谢，你真细心。”若铭不好意思地笑笑，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地望她，“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
若灵只觉得脸上一阵烧，若铭的手很暖，像他的笑容一样，暖到心里。檐角的银铃响的更欢了，她心里的小鹿伴着铃儿有节奏地跳，看着若铭远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好看弧度。
若铭不在家里有些冷清，不过若灵不觉得难过。刚才的情景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放，她哼着歌做起了糍耙，她要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缓解他一天的辛劳。糍耙在锅中飘出阵阵的香，噼啪的火苗跳得正旺。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丝毫没察觉有人进了屋。
当她跳着舞步转身去倒油酥茶的时候，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坏了，手里的杯盘掉了一地。“你……你是谁？”她害怕地退了好几步。
“我找若铭。”那胡子拉扎的人含糊地吐了几个字，老实不客气地抓了桌上的糍耙大嚼起来。他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只顾一个劲地用手把糍耙往嘴里塞，弄得满胡子的糯米粒。也不管警惕又害怕的若灵。
“你要吃的你拿去好了，走……走开！”若灵把食物往前一推，又退开了几步。
“若铭呢？”那人这才反应过来，一双眼骨碌碌地转。
“你是谁？你找他做什么？”若灵掩饰不了害怕，声音提高了好几倍。
“我是他父亲。”那胡子男抹了抹满嘴的糯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觉得有些失态。
“父亲？”若灵上下打量着这个满身补丁吊儿郎当的男人，对襟上的花色已磨的灰扑扑的，线头四处散落，领口和袖口都是油水污渍，活像个讨饭的乞丐。“我们没有父亲，我给你饭你出去吧！”若灵把糍耙塞在他手里，推他出门。
“我是说真的，我真是他父亲！”大胡子嚷嚷着不肯出去。
“我说了我们没有父亲，他早就死了！你再不出去我打你出去咯！”若灵说着去找扫把。
“哎哎哎！我说姑娘，你别这样啊！我真是他父亲，他不是你父亲生的，他是他妈和我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姓梁！不信蓝！你不信去问他！”大胡子继续扯着喉咙叫嚷着。
若灵不信，操着扫把赶他出门，“你个骗子！快给我出去！”
大胡子见说不过，抱了糍耙落荒而逃，边逃边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会回来找若铭的！”
看着那大胡子跑远了去，若灵才稍稍定了下神。她望着满地的狼籍呆呆地站了半天。“不要再想了。”若灵告诉自己。她甩开那些乱糟糟的念头，低头收拾碎盘子。只是耳膜像强力振击过一般，总是嗡嗡响个不停。“我是他父亲，他是私生子。”这话一直盘旋在脑中不去。神思恍惚间，一不留神，碎片割破了手指。鲜红的血从指间渗出，痛感刺醒了她。“这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她反复念着，让自己忘却刚才的一切。
风嘶嘶地灌到脖颈里，吹的人有些发抖，若灵跑过去关上了门窗，回到角落里静静地坐。这一坐不知坐了多久。
若铭回来的时候就看她这样傻坐着，叫了老半天都不应。若铭从袋里掏出个香袋在他眼前晃啊晃的，她才回过点神来。
“怎么了？哥哥不在寂寞了？”若铭哄道，“瞧，这是我刚在镇子上给你买的，可香了，戴着它保你睡的香甜，出入平安。”
若灵定眼望了他好一会，勉强挤出个笑容。若铭看她傻傻的，上前抱了抱她，却被她一把抓在怀里，紧紧地拽着不放。
“发生什么事了？”若铭觉得有点不对。
“哥，你是我哥么？”若灵放开他，看着他的眼问。
“是啊，我当然是你哥。”若铭答着，他不知道若灵怎么会问如此奇怪的问题。
“可是有人说你不是。”
“谁？”
“不知道。”若灵摇着头，把白天的事和盘托出。
“傻妹妹，别听人胡说八道了。我是你哥，永远都是。”他拍了拍若灵，轻吻了她的眉心。
他这样子的说，心里应该舒畅才是，可是怎么更觉得痛了呢？若灵挤着笑，骗过若铭睡下。她不想让他看穿她心事。此刻她才明白，她一直没把他当哥哥看。她可以么？可以去爱他么？不，他是哥哥啊！心就像被撕扯着，纠结地痛。
若铭深呼口气度到屋外，风很大，他擦了支火柴点燃了一支土匪烟，烟草很差，零星的火种顷刻被风吹灭了，就像是他。他捻掉了烟头，转身看着熟睡的若灵，她水灵的可爱，像朵初绽的莲花。可是，哎，他叹了口气：若灵啊！我确实不是你哥哥，大胡子真的是我父亲。可我怎么能告诉你呢？你无依无靠，没了我你去靠谁呢？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啊！
若灵好半天才迷糊地睡着，梦里依稀残存着若铭的温柔，只是有什么拉扯着她，让她远离那片温暖。手，紧抓着不想放，一种撕裂的痛蔓延全身，“若铭……若铭……”迷糊中她仍然叫着这个名字，若铭轻笑，握起她的小手撰在手心，“放心，我在。”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一章 苍海（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