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十五章 牡丹（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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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又倦了几日，将各式个新奇点心糕糖吃了个遍，将各类古玩物事瞧了个细，丹婷觉得腻了。文斌再也没出现过，她借口要出去散心，吵嚷着就溜去了后院。外头天色清明，空气里一阵花草的鲜香，她心情大好。“身子骨不舒展果然是不舒服，还是出来走走的好！”边说着边采下一朵牡丹，在手里玩转着。池中她的影很美，竟是人面花样红，醉影笑轻风。她越看越入迷，究自欣赏起来。这样的景色也让两个人看呆了眼，驻足远观起来。那便是新科状元朱子何和恰巧经过的舒文斌。
洛丹婷没有注意到目光焦灼，倒是丫鬟杜鹃的一声问安打断了她自赏芳容。她瞧得文斌红着脸低头迅速离去，正欲追赶，一抬头即撞见上前抱揖的朱子何。
“在下朱子何，有幸一睹小姐芳容，果真如听闻般沉鱼落雁，貌若天仙，适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小姐海涵！”
洛丹婷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礼，余光四处搜索文斌的影子，心里暗道：“这家伙跑得真快，怎么才一眨眼就不见了？”倒是不看眼前这人。
朱子何见丹婷眼神飘忽，又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野。“小姐？”他探问道。
“嗯？”洛丹婷心里有点不爽，她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人，衣着上冠冕堂皇，只是肥硕的身材穿上了显得臃肿，行事说话腔调虽是有样，就是不配那细迷的小眼，藏不住的贼笑，越看越讨人厌。“你遮到我了。”她不客气地回一句。
朱子何无奈欠了欠身。
“丹婷，怎么如此无礼？”洛严明走了上来，道，“这位是你未来的相公，当今新科朱子何。正好你们趁此认识认识。”
“相爷。”朱子何又恭敬地一揖，“在下今日贸然拜访，原想和贵公子切磋诗词，不想在此偶遇小姐。能攀得如此娇丽美人，乃在下三生之幸也。”
“呵呵，你过谦了。”洛严明抚须笑谈，心下很得意。“丹婷，你不是也会诗词吗？正好和子何一块去。年轻人嘛，要多走动走动。”
洛严明虽叫严明，却是个开明之人。他不喜什么女子不出闺阁不见男客之礼，大场面小场面总让女儿出面，也使得洛丹婷自小就诗书辞赋万事精通。
丹婷一皱眉，极不情愿，但又不敢忤逆父亲，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洛丹婷一路低着头步伐细碎地跟在朱子何身后，眼前这个人让她无话可说，她索性扮个淑女倒也无事。朱子何走走停停，想配合她步子和她搭话，她却总离得自己远远的。这样行到偏院中，也没再说上什么。
偏院是个清净优雅之处，曲径幽折深入林中，林中山石错乱，虽不是嶙峋，却也古怪，山石顶坡有一亭，见曰：闻香亭。拾级而上，乃见其小巧精致，八面玲珑。
一群王公贵族早已闲聚其中，赛酒作诗，引以为乐，都是洛丹醇的朋友。
“在下来迟了，各位请多包涵！”朱子何又是文质彬彬地抱揖行礼。
洛丹婷不满地撇了他一眼，当作没见。
“丹婷姐，你风寒刚好，怎么也来了？”丹醇见她现身于一众男子之中，关切地上前问道。
丹婷见得弟弟，想必文斌也在左右，并不答，眼角余光拼命扫那个熟悉的人儿起来。
冷不丁朱子何又蹿到眼前，替她答道：“是洛大人要她来的。”
丹婷白了他一眼，好事屡屡被他坏尽，心里极为不爽。
一旁的人都眨巴着眼看着她，谁的目光都不肯从她身上移开，她即使是一个白眼在他们看来也是这般迷人。这干人等中有不少提过亲的，也有巴望着不敢提的。如今，据说洛丞相看上了朱子何，他们都分外眼红。一众人相继推开朱子何向洛丹婷示意问好。
丹婷面部轻抽，边假笑着边退开了去。
洛丹醇见场面有些混乱了，高声清了清嗓子，宣布继续对酒作诗。
朱子何欲讨丹婷欢心，立马接口，出了一题：“以春为题，诗中要含丹婷二字。”
这话一出，响应的人倒是不少。
朱子何先作一首：
“亭台春光盛，
丹园花香醇，
心有诚诚意，
摘春献佳人。”
这不过是强凑的一首，众人心下不服，想了半天，都觉得对不上，只得罚酒。丹婷想了想，这也不难，笑着接道：
“青枝绿叶翠满楼，
百花娉婷丹香流。
芙蓉生在春江上，
嫁与春风不见愁。”
一首吟毕，众人皆声称好。
轮到丹醇了，他面有难色，沉吟半天，瞥眼示意文斌，文斌轻点个头，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丹醇信口道来。
“雁门禅客吟春亭，牡丹独逞花中英。
双成腻脸偎云屏，百般姿态因风生。
延年不敢歌倾城，朝云暮雨愁娉婷。
蕊繁蚁脚黏不行，甜迷蜂醉飞无声。
庐山根脚含精灵，发妍吐秀丛君庭。
湓江太守多闲情，栏朱绕绛留轻盈。
潺潺绿醴当风倾，平头奴子啾银笙。
红葩艳艳交童星，左文右武怜君荣，白铜鞮上惭清明。”
（1）引自《远公亭牡丹》见注释
这一首将牡丹的美誉赞到极至。其余人等甘拜下风，纷纷夸赞洛丹醇文采好。只有丹婷心里清楚，这都是文斌的功劳，因而越发钦佩他了。
从此往后，丹婷没事就去洛醇那，可跑了许多次，却没见到舒文斌，丹醇也不在。杜鹃说文斌和少爷一起出城去了，也不晓得去干些什么。
那一日，她闲来无事，一个人晃悠着到了旁院。这是一个极为幽静的地方，院子不过四方大，一堵石墙隔着正院，树荫浓密遮了半个门廊，是以从前没注意到。院内种着一小块菜地，几颗白菜头整齐地排在那，土壤都细细翻过了，看样子是个很勤劳细心的人种的。跨过菜地就是一个小屋，没有牌匾，没有雕饰，自然、小巧、朴素，和自家的大屋恢弘磅礴之势大相径庭，但却很干净。不知主人是谁，不敢擅闯，轻敲门板却无人应。“莫非主人出去了？”
她试探着跨进。小屋一尘不染，左右分成三间，正中的是一个小小厅堂，一几二椅一壶茶，壁上挂着几幅秀雅的字画，丹婷凑上前细细地看，画的是牡丹，傲然绽放，百态生姿。旁有题诗，均是歌颂牡丹之词，满含怜花之意。末了题名：涵山居士。却猜不出是谁。
左首是一间卧室，也只有简单的一床一椅一席棉被，再无其他多余物事了。丹婷越看越好奇，提步地往右间走去。才走近门口，就有一股清香传来，是油墨书香，很舒心的味道，定是这儒雅主人的书房了。
进得门内却吓一跳，这屋中有人，正伏案读书，聚精会神得竟没注意到丹婷的贸然闯入。再瞧一眼，心里扑通了起来，是文斌！舒文斌！真的是他！
丹婷悄悄地走到他面前，他手里一卷残破了半边的书卷，上头的文字已模糊不清，他却很认真地看着。
丹婷为自己的冒失感到羞愧，不想打扰他，退步正要离开，他才抬起头来。
“小姐？”他有些慌张，随手丢下的书掉在了地上。
丹婷俯身拾起，冰冷的手指触到了温热，两个指尖碰在一快。两人都不好意思地缩了缩，丹婷拾了书交与他手中。
“小姐怎么会到这儿来？”他说。
“我不过无意中走过，原来这是你的屋子。”两人攀谈了起来。
“很简陋的地方，让小姐见笑了。”他拉过椅子砌上茶。
原来洛丞相怜他身世，就给了他小院，让他安生住下来。因为时常陪伴少爷，这里也不常住，打点却是很勤的。
“你在读什么书？”丹婷问。
“诗经。傅士说，诗书礼仪乃做人根本，所以常读，细读。”他羞涩地答。
“你这么好的文才，不去参加试举实在太可惜了。”
“我不过是个书童，没这个福分。”
“什么福分不福分的？照我说，什么都是争取来的。别担心，我会帮你。”
他呆呆地看着丹婷，她果然和一般女子不同，一抹淡然的笑一句平常的话都让他觉得暖心。
他笑了，丹婷第一次看他笑，他笑起来更加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十五章 牡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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