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十五章 牡丹（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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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婷知道文斌爱读书，千方百计地帮他。四处奔走着给他找需要的书卷，时不时找机会调开丹醇，给他时间读书，闲时也常往来于旁院和他一起探讨学习。
在文斌眼里，丹婷不止是个美丽的富家小姐，她心地善良，待人热情。每看到她，总觉得很开心，但是他也渐渐觉得，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月，明亮地高挂当空，照着浓密的夜，没有一处可掩藏，文斌抱着书，倚在窗前苦读，良久，一个字都记不进，他气恼地扔下书。思绪像纠结的乱线，解不开，理还乱。白天的情景反复地在脑中盘旋：丹婷，和往日一般来看他，今天的她，分外美丽动人。一身红衣轻飘飘地挪步到眼前，衣上绣着的孔雀活脱脱地要跳出来，头上挽着的双髻上各插着一朵新摘下的红牡丹，双目尤似一弘清水，在他脸上转了几转，羞涩地低头轻语，说，她钦慕自己已久。
这话，让他心头一震，有被麻到的感觉，他颤抖，凝思，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样的女子，实属少有，多少人求也求不来，这样的女子，却会看上这样的他。他该高兴吧？是有点。可是……他犹豫再三，仍是不能接受她……
胸口闷得有点慌，拾起笔在纸上胡乱地涂，一卷丹青美人，竟是丹婷，他甩了笔，将画卷拧成了一团。
月，很亮，照得人心里透凉。她望着月，泪就不自觉地倾泻下来了。心头，像被深深地剜了一刀，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不缺美貌，不缺才气，不缺金钱，不缺地位，她什么都拥有，却换不来他的爱。自己到底错在哪？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如果可以，她宁愿舍弃自己所有，但……这就是命吗？该认命吗？洛丹婷这样想着，在她十八岁的第一夜，彻底失眠！
她萎靡不振了好一阵子，身体时好时坏，文斌一直躲着她，只有那个讨人厌的朱子何来过好多次，她都推托不见。
又是一个漫长的寒冬，她裹着貂皮在窗下倚望，丹园被一层厚重的冰冻得结结实实，往日的美艳也有凋零之时，一如她这般，没了阳光，失却了温暖，心也被冷冻了。她的泪滴落窗下，融了雪，露了一抹青绿来。原来还有生命存活着！那淡淡的绿，推开了紧锁的心门，一丝希望顺着融雪渗了出来。
“杜鹃，你瞧！还有存活着的！”
“小姐，草的生命是很旺盛的，不像花一样娇弱，它可以年复一年地再长出来！”
“人也可以做到的是么？”丹婷若有所思，“只要不放弃希望，什么都可以做到的是么？”
杜鹃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看她奇迹般地振奋起来，心里头也就松了口气。
洛丹婷心血来潮地学起了做菜。下人们都兢兢颤颤地看着小姐在厨房里搞个乌烟瘴气，大家越劝她放手，她越是来劲。杜鹃也拿小姐没办法，她一头端着不安的心瞒着老爷，一头手把手地教小姐，她知道小姐的脾气，若她想要做的被阻拦了，定没好果子吃。
文斌在书房苦读圣书早已忘了时间，自从小姐当面为他求了情后，丹醇就很少使唤他了，他留得更多的时间静心看书。
不知从哪飘来了香味，他才觉得肚子早瘪得慌了，舒文斌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很诱人的味道。他正想出去看看，有人跨进了门槛。
他惊讶地看着她——洛丹婷，这些日子以来常现于眼前的女子，常挥之不去的女子，此刻确然站在他面前。她手里端着个案几，摆满了各式精致的小菜，香味就是从那儿传来。
“肚子饿了吗？我煮了些小菜来给你，尝尝吧？”她笑吟吟地说。
“啊？嗯！”文斌受宠若惊，呆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丹婷把案几搁在炕上，摆好碗筷，拖着文斌坐下。菜式很多，有八宝野鸭、佛手金卷、奶汁鱼片、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粉蒸狮子头。
文斌仍旧是一脸不可置信。
“今天是你生日，我特地做的。我可学了很久哦！你快吃吃看，好不好吃？”丹婷将筷子塞在他手里。
文斌客气地谢过她，尝了一口粉蒸狮子头。轻轻咬下鲜美的味道就霸占了味蕾，一股馨香之味瞬间在嘴里融化开，美味极了！他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菜，这一口下去欲罢不能，竟顾不得形象。三口两口大吃起来。
丹婷看着他吃得那么香，心里乐开了花，杜鹃所言有理，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得先管住他的胃。泯灭了的希望又重新燃起。
又是一年春天，离殿试的日子近了。按规矩，文斌要从乡试考起，丹婷却依着她宰相千金的身份，卖通考官，给了舒文斌一个参试的机会。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日看着文斌念书，他念着倦怠对自己丧失信心的时候她不断在旁边鼓励他。文斌面上对她客气尊敬，心里还是和她保持着距离，那一道鸿沟，怎么也无法跨越。
朱子何来府里也越发勤快了，他总是和父亲商量着什么，瞒着不让她知道。他也很客气地来看她，每次都是珠宝绫罗一大堆，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心里那颗不安的种子一天天萌芽盛展起来，丹婷没有想到，一切会来得如此地快。洛丞相平日里从不管她起居日程，这些天居然样样查看了起来，他跨进她门槛的那刻，丹婷就知道会有什么事了。
“丹婷。”果然，洛严明很严肃地看着她，“子何的提亲我已经接受了，下个月的此时便是吉日，你做下准备吧，你娘把你的嫁衣都做好了。”
丹婷看着随同送来的嫁衣，红得似血，满满地要滴落下来，上头仍是牡丹，只是华贵的金镶得很沉重，竟没了往日的娇艳。她的指尖延着细纹一路抚摸过去，为何如此沉重？为何？指尖在颤抖，不小心，金丝划破了手指，一丝和嫁衣一般的鲜红渗了出来，钻心地痛，她抬起头，让将要溢出的泪强行倒流回去。父亲的话是不容违背的。
洛家日渐忙碌了起来，洛神庄里里外外张灯结彩，谁都说，朱子何捡了块宝了，下任的丞相人选非他莫属，奉承阿谀的人们蝗拥而来。也有的想来巴结丞相来的，这门亲事，宴请的皇家子弟朝臣高官不计其数，一但沾上个边，日后好日子都不用愁。谁都是笑嘻嘻的一个脸。只有丹婷愁着。
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任下人们围着她转，面前的牡丹像是霜日里遭了寒冻，怎么也开不起来了。
舒文斌几次走过那，看着她忧伤的脸，那愁绪也在他眉间冻结，却无力，解开。
他们没有再说过话，就这样挨到了大婚那一天。
丹婷也不知道怎么了，丢了魂似的，像一个木偶般任人抬进花轿。心头……早已万念俱灰，怎样，也便无所谓了吧？
她看着他，离去的时候，他的神情如此漠然，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没有记得她一次，她在他面前，不过是一张白纸，连个微笑或者眼泪都不曾留下，就这样了，该结束了，她已经离开她应该拥有的幸福了。
他看着她，神情呆滞地进了花轿，盖头盖起的那一刹那，就像隔开了几万重山，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再也见不到了。他所做的，不过是这样看着她离去罢了，也该结束了，她已经走向她应该拥有的幸福了。
这样想着，让所有的苦痛都埋没在唢呐声中，走了，走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十五章 牡丹（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