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十五章 牡丹（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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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园中，春天的风抚起了碧池涟漪，她顾影自怜的样子，还默然在心中。池中，她的影对着他笑，伸手欲前，却碎了。只留下残花孤影。
“等等，花？花开了？”舒文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是牡丹花，它迎风而立，娇艳如初。
文斌突然想起什么，拔开腿就冲了出去。
花轿一路颠簸晃悠着前进，洛丹婷呆坐在轿中一语不发。忽然咯噔了一下，轿子停了下来。轿外叮当之声乍起。
丹婷扯了头巾，掀起帘子来看，却见刀光闪闪，一伙蒙面黑衣人杀将上来。外面的轿夫仆众已经逃杀的七七八八，朱子何被一剑刺得臂膀，从马上摔了下来。杜鹃在轿边早吓成一团，瑟瑟地躲着。丹婷正要出去，一到白光斜里刺来，凤冠上玉珠零落，青丝被斩去了半边，丹婷一个腿软跪了下来，长剑待要再刺，被什么挡了回去，叮当剑声起落，晓是有什么人来相助。
“小姐！”杜鹃吓着掀开帘子拉了她，“小姐快逃！”
她没有再犹疑，跟着杜鹃下了轿子。
那替挡着的背影很是熟悉，他挥剑有力，舞得还有点样子，丹婷虽不是很懂，但见他将黑衣人逼退了开去，心里也稍稍安了一些。
“快走！”他说。
丹婷颤抖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他没错！他来救她了，舒文斌，他来了！
“小姐！”杜鹃看着她，很是焦急，丹婷回过神来。此刻，还是退开了好。她相信他，相信他可以撑得过这关，而自己，不要拖累了他才好。
她和杜鹃拼了命地跑，见没有人再追来了，才停下缓口气。
天开始黑沉了下来，要下雨了，杜鹃看了看前方，地平线的尽头，有一个避处。随即拉了丹婷向那处行去。
那是一所破庙，尘土纷扬，很久没有人住了，庙中有座残破的佛像，闭目凝坐着。丹婷拜了拜，摆好蒲团歇息下来。
刚才的变故来的太快，都容不及细想，现下里心还在扑通地跳。杜鹃也是一副惊恐未定的样子，两只手不约而同互握在一起，两人都想从对方身上寻求些安慰。这究竟是为何？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丹婷心里一百个心思。
有脚步声近了，沉重的，走得很慢。丹婷惊得跳起来，拉起杜鹃就往佛像身后躲。有人跨进了寺庙，他也不看是不是有人，拉过蒲团就坐，气喘得很重，俨然已经受伤。
丹婷小心探头观望，这一看吓了一跳，竟是舒文斌。
“文斌！”她冲了出去，“你怎样了？”
文斌抬头呆望她，随即欣慰地笑：“小姐！您没事吧？”
丹婷摇了摇头，看着瘦弱的文斌，没想到他居然救了自己，在这样的时刻。喉头有些温热，他身上划破了好些个口子，血正缓缓地流出来，丹婷顾不得自己，扯下衣裳替他包扎了起来。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闪雷劈将下来，如巨斧临头，丹婷一个哆嗦，钻到了文斌怀中。文斌瞧着怀中娇弱的女子，裙角污泥班驳，脸上粉尘遮抹了胭脂，双目满是惊吓不安，她不再是昔日那个娇屋里的金凤凰，高高在上，却更像一个要人照顾的小鸟，让人疼惜。他感受到她的需要，轻轻抱紧了她。丹婷不好意思地瞧了瞧文斌，男女有别，她低着羞红了的脸，搓搓双臂坐起身来。
雨，不见停的意思，滂沱着撞击着地面，为屋里的宁静而焦急。三人相顾而对，不知从何说起。
“文斌……”
“小姐……”
两人打破沉默同时开口。
“你先说。”又是一起抢白，四目相对，一下子尴尬，索性低头又闷下去。
“文斌，你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吗？爹爹他们有没有怎样？”丹婷见文斌让着她，就说下去。
“小姐，我正想跟你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庄里也不知道怎么样。劝小姐不要贸然回去，那太过危险，万一贼子在岂不糟糕？我虽会几招，却不是高手，勉强能保个命，洛神庄有四大护卫在，若是庄中有事，护卫们会保全老爷，小姐回去的话老爷还要多担个心，先要保得小姐安全才是。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少爷，少爷身在外头，若能尽快赶回是最好的。我看我们趁着夜色回去比较好，老爷的安危确实令人担心，。”
“嗯。”
洛家大院里死寂一般地静，只听得到洛严明抬着方步踱来踱去，他双眉紧锁，脸色发白，洛夫人一边站着小声哭泣，唯恐惊了他怒，仆众们更是低着头整齐地列队在院中，随时听候发落。
前时迎亲的队伍回来，说是小姐遇了匪贼，音讯全无，子何自己落跑了。洛严明又是焦急又是伤心，派了人四下里去寻找丹婷的下落，到此刻都没有消息。
查探事件的赵捕头半晌才回来，他和老爷在屋子里密谈了半个时辰，外面的人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洛严明是心里有点数的，只是变故来得快，未等丹婷嫁过去便殃及了。本以为朱子何的背景能靠上些，谁晓得朱尚书是个靠贿赂当上官的窝囊种，一出了事保了儿子就开溜了，也不管媳妇和亲家。这事是谁弄得还不清楚，只知道有人贪丞相之位，屡次撬洛严明的边未逞。若洛家这回和朱家攀了亲，权势更大就无法绊倒了。所以趁此坏了这门亲事。
洛严明气得吹胡子，本想讨好的亲家也真的因为女儿的受难而无法再续，被人正中下怀还说不出口。想着胸口闷得就要爆炸。不过无论如何，女儿的安危是要紧，他又派了大批人手趁夜去搜，人虽多却不敢申张旗鼓，他不想让别家知道洛家出了这么大事，非但脸面尽无，还会有更多事掺杂着来。
入夜了，严明遣了所有人独自坐在院中，面前牡丹摇曳，他却没有半点心思欣赏，只呆看着，这是女儿最喜欢的花，她常常呆在此处赏花，此时的女儿，一想到，老泪纵横。
月光下，他的泪晶莹闪烁。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好像一夜老了十几岁，鬓白了的发，愁容深深。
她看着他，心都破碎了，那个她一直向往崇敬的人，她的父亲大人，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爹！”她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忘了才受过的伤痛，心头的阴影。
老人顿了下，迟疑着抬头，双目从换撒到有了神采，久久积压的情绪如山洪暴发，心头颤得站也站不稳了。
丹婷扑到他怀里，看着他担惊受怕又欣喜万分的脸，伸手抚去他的泪水。这个她陌生又熟悉的父亲啊！
“你没事吧？孩子？我瞧瞧！”洛严明托起她的脸，眯着老眼借着月光仔细地察看她。
丹婷使劲摇了摇头。“爹，女儿再也不离开您了。”说着便泪流满面。
听到外面声响，家里人都冲了出来。
洛夫人抱着女儿大哭起来，几个人抱成一团。
洛家迎亲被袭的事终于还是闹了个满城风雨，人们都在议论着，虽说有惊无险，但始终是颜面无存，洛家和朱家的亲事也就这么断了。洛严明为了这事天天在生气。别人背后都说洛严明为了兵权才和朱家结盟，更有人说他有造反之意，是皇帝铲了他。
皇帝那闲言碎语更多了，日渐地，皇帝也越发对其失缺信任，很多事都交了别人或亲自处理。
文斌因为救了小姐，从仆从变了主子，洛严明去了他书童的身份，认他做了个干儿子。丹婷跟他提文斌要去参加殿试的事，洛严明非但不反对，还很是赞同，时不时来提点他一下。丹婷高兴极了，因此跑得更勤。
文斌这些日子很用功，两耳不闻窗外事，小姐在身边他也不瞧几眼。洛丹婷呆得久了有些无趣，又不好吵他，静静走了开去。她跟着杜鹃学做菜，手艺突飞猛进，文斌每次都吃得啧啧有味。只是一谈到感情，两人还是热络不来，文斌老躲着她，以进取为借口，让她心里失落得很。
殿试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丹婷想着文斌高中的样子，心中有那么丝希望，只要他得了身份地位，便会接纳她。想着想着就噗哧笑出来。
杜鹃知道小姐的心思，也盼望文斌能高中个状元，安了这一家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十五章 牡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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