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指间的幸福》十千竹

9、第八章 秘园

　　林依扬已经跑出去三天了，杳无音讯，苏澈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只顾自己闲闲地晃荡着，偶尔穿梭于酒吧家里之间。林父酒醒后就自顾自回去了，苏澈也没说什么。一切大事小事仿佛和他不着边际。

　　“老板，就这样让她在外面好吗？”赵闲秦一边忙活着手里一边担心地看着苏澈，这些天不同以往，倒不是说少了人手忙不过来，只是没有老板在身边的依扬让他分外忧心。

　　苏澈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旧吊扇一个劲地看，仿佛那吱呀吱呀东西什么时候掉下来在地板上砸个洞比依扬的失踪更重要。

　　“赵闲秦，空了把那个吊扇修一下，它好像很想砸人的样子。”他丢下句话，插着裤袋吹着口哨往里屋去了。

　　“老……老板！”赵闲秦一脸的茫然，他转头向刘永义使眼色求助，收到的也只是漠然的眼神。“哎，怎么这样啊！”他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怎么我又来到这了？”依扬看着面前破旧的小屋，耷拉着的木制门牌上在风里摇曳着，看似随时可以落地。她看了眼门牌，腐蚀般的木板上雕着缠绕着藤蔓的酒杯，黑呼呼的图案深深地嵌在了木头里，已经融为一体了。图案上的四个字被刮花了，只剩下几笔残破，勉强可以辨认，那上面写着“有缘人”。

　　她没再看第二眼，转身正欲走开，衣袋里的一阵振动让她停了脚步，她摸索着口袋掏出个震耳欲聋滴滴叫着的东西，是她的手机，她几乎忘了身上有这么个东西存在。这些天她流连于市，湮没在嘈杂人群中的她只是空气，让她半点存在感都没有，她也没想过自己应该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没有价值，没有目标，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更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在意她的人，可这手机却提醒了她。

　　这第一个打手机给她的人会是谁？她看着那个奇怪的名字“You know who”，眉心皱了皱。

　　“喂？怎么老半天才接电话啊！”依扬打开话机，静静地听着话筒里聒噪的声音，“喂？说话啊！你在听吗？”那声音继续聒噪着。

　　“你很吵耶！”好半天，依扬回了句话，随即又挂断了电话。

　　“哇！还是那么凶！”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回响在耳边，依扬回头看见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是苏澈，“外面很冷耶！”他缩了缩颈，“不进来么？”

　　经他这么一说，依扬才感觉到了冷，风吹进脖子中让麻木的自己有了点感觉，屋里有灯光射出来，吵闹的人声，欢笑的声音。她看着他的眼，清澈的无比真挚的眼神，“欢迎回来！”他说。心里有点东西在膨胀，这是依扬第一次有的感觉，有点暖暖的。

　　人生是纠缠的线，逃不开错乱的结。这是开始？亦或早已开始？依扬不得而知。她迈进门后的刹那，她认定了，她的存在感，她的价值，她的归宿，或许只有这个地方。

　　几日不见依扬，赵闲秦居然如此激动，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抓着依扬的手，嘴里不停地叽咕叨念着，活像个七老八十的罗嗦老太婆。依扬被他逗的眼泪都喷了出来。刘永义更是让依扬有些受宠若惊。他难得地从账台后面走了出来，递上一杯热茶到依扬手里，即便脸上还是扑克脸一张，也足以填补依扬失落的心。一屋的酒客看到此景，也纷纷投以关注的目光。

　　“你这些天都去哪了？叫人担也担心死了。”赵闲秦不顾众人的目光，拉着依扬的手道。
　　依扬看了看四周，尴尬的笑。

　　“好了，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还不快去干活，小赵？客人们都等着呢！”老板苏澈一本正经地开始发表他的不满。

　　“是。”小赵忙缩了手奔回去忙碌了，“等下关店了我们好好谈谈。”他蹦的三尺来高，高兴地不成样。

　　依扬点点头，看了苏澈一眼，也准备进屋换衣服。

　　“你跟我来。”苏澈示意依扬跟他进里屋。

　　依扬有些疑惑，但也只得跟着去了。

　　居依扬所知，里屋除了间小酒窖只有个更衣室，却没想到更衣室墙上的那面镜子竟然是道暗门。暗门后是条长长的走廊，曲折迂回，深不见底，四壁涂着暗黄的涂料，倒是很新，不像门面那般残破，地上铺着大红的地毯，延着走廊蔓延开去，四壁挂着的烛台式壁灯给走廊盖上了层昏黄的暖色调，衬着走廊边各式古铜色的大门，让光线昏暗到迷离，有种错入古堡的感觉。依扬从来没有想到这破酒吧后面会有这么大个空间，她讶异地四下打量，眼前的那个背影在光中忽明忽暗，神秘的面纱又加重了层。

　　苏澈推开扇门，眼前豁然开朗。门后是个宽敞的房间，四面镶着席地的镜子，却不像舞蹈房。地上仍是大片的红地毯，不同的是这地毯踩上去格外的轻和柔软，苏澈说那是用鸟羽织就的。房间的中央挂着大型的水晶灯，璀璨的灯火映在镜面中，折射出迷人的光彩。房间里除了白色的贵妃椅和一具长方的茶几，没有其他的家具，显得格外地空旷。

　　“你在这里休息下吧？”苏澈回头道，“洗个澡，精神会好很多。”

　　“这里？洗澡？”依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对，这里。”苏澈说着轻推了落地镜，那镜面左右缓缓滑开，后面显现出个巨大的衣柜来，衣柜里整齐地挂着上百套服饰，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样样齐全。比起明星的衣帽间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前的不可置信还没让依扬缓过神来，苏澈又推开了另一面落地镜，这次的镜子后面是个舒适的浴室。浴室中央是个若大的可以媲美小型游泳池的按摩浴缸，整个浴缸漆面呈金色，宛若安置着一只巨型金盆。依扬走近细看，金盆边放着两个大花篮，一个篮里装有各式沐浴露、浴盐、香精油，另一个则是满篮的玫瑰花瓣。浴霸暖红色的灯光衬得瓷砖上金色的花纹，金色和橘色的光芒缭乱了眼，满满地罩笼了整个浴室，看上去温暖且奢华。

　　“好好享用吧！”苏澈挑了套衣服放在门口，关上了落地镜门，门后那墙的一整面还是面落地镜，合起来是如此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是移门。依扬脱了鞋，站在雪白的绒毯上，这绒毯比外面的羽毛毯更细腻，应该是羽的头绒织造的，光脚踩在上面，脚底顿时就暖和了。依扬蹲下身，把手伸进金盆里，水就哗哗地泻了下来，犹如四道小瀑布般从盆边四个精雕的龙头的嘴里飞流直下。

　　这里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依扬也没心思细想，劳累了三天了，也没什么吃，现在的她整个人筋骨酸痛，只想休息。她把自己蜷在水里，金色的水包裹着从头到脚，撒上一把玫瑰花瓣，懒懒地躺在里面，亲吻那香气，暖暖地舒到心里。在这里沉醉下去吧，什么都可以不去想了。依扬把身体越埋越深，整个头都快浸到了水里。

　　“别泡太久哦！我要带你去看个更有意思的东西。”门口有个不适时宜的声音。

　　“搞什么鬼？”依扬一头从水中钻出，脑袋清醒了几分，身体也轻盈了不少，她披上苏澈摆在门口的轻蚕丝睡衣，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苏澈一早就站在门口了，他甩开条大毛巾盖在依扬头上，胡乱地帮她擦干头发。

　　“什么呀！”依扬不知道他为什么无端献殷勤，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

　　“呶！”苏澈说着指了指前方，“你看了就知道。保证让你心情好起来。”

　　依扬顺势看过去，落地镜的大门又敞开了扇，眼前是一番别样景色。

　　那是一个种满花草的温室，四面是圆拱型玻璃的顶，里面的植物高大茂盛，不像是个小花园，倒有点热带种植园的味道。虽说现在应该是晚上了，但花园里很亮，没有人工照明，却跟白天没什么两样。花园里尽是些依扬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有绿叶茂盛的，有群花斗艳的，有瓜果满树的，最多的是种滕蔓状的植物，四处盘绕在竹架和玻璃顶上。滕蔓的一头有些已经开出了小花，一种花上夹杂着红、黄和粉三种颜色，花瓣是多层的波浪状，像极了波西米亚姑娘的裙子，奇艳无比。

　　“它叫萨特维斯，是我从南美印地安部落里发现的植物，它适宜在热带雨林中生长。”苏澈说。“这花只开一夜，一夜过后即谢。”

　　依扬看着这奇特的植物，花中沁出醉人的芳香，迷醉的味道来源于花心，是那藏于层叠花瓣中的花蕾，神秘而迷人。顺着藤望去，不远处有个嫩黄色形状怪异的小东西挂在枝头，微微闪着光芒，依扬好奇的走近。

　　“这是什么？好神奇！”依扬轻轻捧起它，它外表完全像个小人，有头有脸，甚至有精致的五官，它的皮摸上去像婴儿柔嫩的肌肤，光滑水润有色泽，下半身隐隐泛红，整个闻上去奇香无比，比起花香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果实，三年生长一次，现在它还没熟，通常要等五年才熟，熟的时候色泽会成鲜红色，很艳丽。”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兴趣？”依扬深深地吸了口这香味，很醇很浓郁，就像似曾相似的某种酒，让全身的筋骨都酥醉了。

　　“人嘛！总要找点事情做做。”苏澈边说着边往园子深处走去，“信不信，种这个可以抛却烦恼哦！”

　　依扬的专注停留在果实上，把玩的手迟迟不肯放开，见苏澈走远了，才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走走吧！”苏澈继续道，“你会了解那种感受的。”

　　两个人漫步走到了园心亭，那是个漂亮的亭子，白玉石构造的圆形穹顶上镶着格式闪亮的珠宝，白色的廊柱和飞翘的檐角上裹着银色的龙纹，门和柱子是古罗马式的，却揉入了现代派的风格，夹着席地玻璃，是暖房中的暖房。在一众绿色的植物环绕下，这小亭子格外的显眼、特别。打开亭门，里面仍旧放着一个白色雕花的贵妃椅，一席白色的绒毯拖到地上，暖暖地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设计的，漂亮吧？”苏澈十分得意，“白色是纯洁的象征，透明的玻璃则能照应你的心境。心情不好的时候在这里睡一会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睡？”依扬听着他说，顿觉有睡意慢慢的浮现，心中的疲、累、倦仿佛一下子爆发出来，全身无力，“真的……真的好累呢！”她说着蜷倒在贵妃椅边，呼呼大睡起来。

　　苏澈抱起她，给她盖好绒毯，一抹笑意浮现在脸上，“怎样？我的萨特维斯很香吧？你曾经喝的可是我用它泡的十年醇酒哦！热浴过的人，它的酒精芳香会钻入到每一个毛孔中去，是最好的香芬疗法了。你就好好沉醉在它醉人的酒精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