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斯顿旧事》东南疯

19、第十九章

　　我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儿，整个人处于比较狂躁的状态。
　　晚上，我站在客厅朝街道的床边，往外看去。
　　路灯下的行人比较少，连过往的车辆都算不上多。
　　这也很正常，普雷斯顿本来就不属于人口密集型城市。
　　我呼了一口气，躲在暗处的小鬼，你爱看多久看多久，你爱拍多少拍多少，那又如何？
　　是，我是少不了一块肉，然而仍旧摆脱不去那种被人窥探的憋闷和愤怒。
　　李韦，李韦，我跟自己说，你就这样被人乱了阵脚？
　　你到底在为什么生气？
　　学校悚然的海报，被人监视的困局，还是同诺兰之间闹的不愉快？
　　胸口团着一口气，这口气憋在那里，每天都摆脱不了，每天都缠绕在生活的每个细节和线索里。
　　我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月前买的香烟，骆驼的烟丝味道有些重，但这正是我现在需要的。
　　我需要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灰白的眼圈向外吐去。
　　天空又飘起了细丝一般的毛毛细雨，轻飘飘的，密集的，无处不在的。
　　我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远处，将视线收回来时，楼下的灯柱边站着一个人。
　　他打着一把黑色的打伞，而在我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和身体，伞下仅仅露出一双黑色铮亮的皮鞋。
　　那人站在那里不动，伞也是把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但是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呢？
　　他仿佛是一个符号，一团影子，即使别人看不清楚面貌，都会天然的远离。
　　一个没有打伞的路人，路过他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过去，拉高了衣领低下头匆匆而过。
　　跟行人比起来，打伞的男人显得十分镇定，他似乎在等什么。
　　黑伞微微动了一下，朝我的方向，伞下露出那人黑色贴身西装的身姿，以及他白皙的下巴，慢慢的，又露出一双暗色的薄唇。
　　他的唇角勾了勾，很快就把伞垂下，又变成了一团让人看不清的影子。
　　我的胸口快速起伏着，拳头紧紧跩着，那个挑衅的笑容！
　　我转身冲到门口，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打开门往外跑去。
　　等我冲到公寓门口的时候，路灯下已经空无一人。
　　他怎么可以跑得这么快？
　　我看了看左边和右边，他刚才脚尖站立的方向是朝着左边的，于是我向左边跑去。
　　风刮着我的脸庞和耳朵，雨丝粘到我的脸上，急促的呼吸声传到我自己的耳朵里。
　　刚跑过一个巷口，我倒退回来，一道黑色的身影往巷子深处走去。
　　我大喊一声：“你他妈给我站住！”
　　那人微微顿了一秒钟，随即又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去，即将消失在巷内的阴影处。
　　我迈开脚步冲过去，随即脑后猛烈的疼痛，遭到重击，然后便不省人事。

　　当我渐渐恢复了一点点意识的时候，脑后胀痛，嘴巴干渴异常，简直像沙漠里落难的人几天没喝过水一样。
　　我吞了两口口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头顶上是水泥天花板，身下也是硬邦邦的，我往下一看，果然是石板床。
　　环顾望去，几个糙男人在旁边三三两两的聊天。
　　他们穿着简陋，有的穿着脏兮兮的背心，有的干脆光着膀子，基本上各个都是肌肉发达的壮汉。
　　他们不以为意的撇了我一眼，然后仍旧自己聊自己的。
　　我挣扎地坐了起来，往后靠在石墙上，抚着自己的胸口喘气。
　　“嘿，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从我的右手边传来，石床边上蹲着一个穿着灰不拉几背心的男青年。
　　他的嘴边咬了根稻草，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见我没回话，他随即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背，双手插在麻木裤装的口袋里。
　　男青年深棕色头发，肤色比白色稍微深一点点，但还不到黄种人的肤色。
　　他跳上石船，蹲在我刚才睡过的地方，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怪不得我渴得想要喝自己的血。
　　他努了努嘴巴，说道：“嘿，我叫詹姆斯。我已经看过你的伤了，没什么事儿，消肿就好了。”
　　我真怀疑他的说辞，现在我都出来回不过神，头晕目眩的跟被人揍过一顿似的。
　　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略表谢意。
　　詹姆斯这个名字跟他街头混混的形象差距太大，我姑且把这当做他的艺名。
　　“詹姆斯，我们这是在哪里？”
　　“哪里？嘿嘿，你很快就知道了。”
　　的确很快，半个小时不到的样子，石房的铁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冷漠地喊了一声：“吃饭的时间到了。”
　　然后石房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要说这里是监禁的地方，气氛又不像，所有的人表现得都很自然，没有紧迫或者是害怕的样子。
　　好似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然而要说在这里生活，石房内并没有任何的生活设施，牙刷水杯杯子等等什么都没有。
　　这里好像是什么地方的地下室，有些潮湿，设备陈旧。
　　我们从一条通道走近一间宽阔的房间，这里熙熙攘攘的，每个人都端着一个实盘，八人一桌的坐在石桌边聊天吃饭。
　　詹姆斯见我行动稍微有些困难，帮我领了盘饭菜，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
　　“噢耶，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将一只脚踩到我身边的空位上。
　　詹姆斯站了起来，喝到：“杰森，你要是想征服谁，请到擂台上，在这里捣乱，你就不怕？”
　　杰森转了转自己胳膊，眼睛眯起来，道：“詹姆斯，你这只没有胆量的瘦猴，连基本的幽默感都不懂。”
　　詹姆斯油油地笑了一下，站起来捏起拳头道：“大猩猩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头脑简单罢了，被人当枪使还高兴着。”
　　杰森要揍詹姆斯，现场的人鼓掌吹口哨起哄着，一片混乱。
　　但是杰森很快被人拦住了。
　　那人指了指上面的方向。
　　我朝那人指的方向望去，右上方还有个小二层，只是空高比较矮，加上室内的光线比较暗，进来的人很少注意到那边。
　　二楼暗处那坐着一个人，带着灰色的英伦帽子，帽子往下压。
　　他翘着腿，双手十指交叉的放在大腿上。
　　在这个混乱的草莽一般的环境里，唯独他一个着装优雅，静默不语。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黑色西装的保镖，保镖双手在身前握住，一人倾身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话，他抬起左手轻微的挥动了两下，保镖点了点头，又站了回去。
　　全场人都渐渐安静下来，都坐会自己的桌上，开始吃饭聊天，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杰森朝詹姆斯吐了一口口水，道：“混蛋，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作者有话说

　　我又回来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