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星海》文礼

20、被替代的人

　　后来，阿尔杰被调任为要人警卫，保护基地内一个重要的人物。不过他也只负责最外围的警备，在担任要人警卫的这五年间，他甚至一次也没见过这个神秘的保护对象。
　　与他有着相同职务的警卫们也跟阿尔杰一样，对自己保护的人一无所知。他们只负责守在一所庄园外，等到保护对象的车队从庄园开出来时，骑着满载武器的军用摩托围在车队四周，连那个保护对象究竟在哪辆车上都不知道。
　　在这5年间，这位保护对象一共遇到了不下30次袭击，大多都靠着外围的警卫将事件摆平，伤亡人数也不少，不过也不断有新人如当时的阿尔杰一样补充进来。
　　少数几次袭击波及到了车队，守在车辆内的警卫比外围警卫更加专业，每次都能摆平袭击，不让保护对象受到伤害。
　　到2040年，登船前昔，基地内有资格登船的成员编制被彻底打乱，几乎是随机地送到了不同的飞船上。在阿尔杰冬眠醒来后，身边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后来倒是出现了一个，却是仅有一面之缘的罗伊。
　　听完阿尔杰的叙述，罗伊定下了心神，按阿尔杰的说法，他最有可能的身份便是基地内联邦学院的学生。
　　那些学生年龄参差不齐，最小的只有12、3岁，最大的看有26、7岁。如果罗伊在那几年里待在基地内，他只可能是以学生的身份，毕竟在2028年前，罗伊只是华盛顿大学的一个普通学生而已。
　　他不可能参与研究、不可能成为政党人员、不可能成为士兵、更不可能突然当上学院的老师。不过他怎么会在那里？学院选择学生的标准是什么？在那里他又学了些什么？这些目前仍然一无所知。
　　他或许也像其他学生那样在广场上肆无忌惮地讨论过各种问题，也曾参与过某个小团体，也会像那些疯疯癫癫的学生一样跑到广场上说些胡话。只是他看起来并没有被警卫拖回去，而是遇到了和他聊天的阿尔杰。
　　可惜的是阿尔杰只见过他一次，就被调去做了要人警卫。关于自己的事，阿尔杰也只有那短短五分钟可谈。
　　现在，有几个问题不得不先搞清楚，罗伊问道，“你还记得你登船的时候，海神号上一共有多少人吗？”
　　人口一直是困扰他的一个巨大的疑问，只是阿尔杰的回答却并没有参考性。
　　“所谓登船，只是把装好人的冬眠舱批量运送进去而已。我们都是港口冬眠区进入冬眠舱，然后再由机械把冬眠舱送到各飞船。冬眠也是一批批进行的，和我同一批的都是基地内要人警卫的外围成员，基地的人是最早进入飞船的，之后实际有多少人登船就不知道了。”
　　这个疑问从阿尔杰的角度解答不了，不过经过这一番谈话，罗伊从苏醒到现在遇到的五大疑问也有了一定解释。
　　一是自己对陌生环境的淡定态度，既然自己曾是末日计划基地的一员，自然不会对飞船和目前的处境感到陌生，说不定自己还曾参与了末日计划的一部分。二是自己的记忆，目前并没有找回记忆，也不知从何下手，但阿尔杰脑海中的这块记忆碎片却帮了他大忙，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
　　剩下的三个问题虽然并未得到解答，却是环环相扣。
　　人口问题，以当时正腐和地球的资源环境来讲，要造出足够几百万人逃离地球的飞船是绝不可能的，实际飞船数量不会超过20艘。并且飞船绝不能按设计好的最大承载量来装载人口，毕竟在宇宙中人类还面临繁衍问题，飞船必需为繁衍所带来的新人口预留席位。
　　只是现在看来这预留的席位多得太过分，最大的可能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极大地影响到了飞船装载的实际人口。
　　性别比例问题，初始设计不可能让性别比例有如此大的偏差，这个偏差值与人口实际装载值一样，极有可能是受到同样的问题影响而最终导致了这个结果。
　　宣传片疑似被剪辑问题，如果前面关于导致人口和性别比例的设想为真，原来设计好的宣传片必需在事件发生后加以修改，否则极有可能因此事件引起人类的恐慌。
　　其他问题也有可能和假想中的那场影响人口问题的大事件相关，如飞船上的政厅和舰桥的高层，特别是政厅目前的高层都并非地球时代的官员，甚至连那些旧时代的官员们的去向也一无所知。
　　如果罗伊猜得没错，那个大事件应该是地球时代末期或飞船时代初期的一场人类社会大洗牌。
　　只是这场大洗牌却在飞船时代的历史中消失了，恐怕是由当政人员刻意从记录中抹去，以免造成后续者们的恐慌与一些连锁效果。
　　另外，在那场大洗牌中，现今留在飞船上的4千人口中是否全部都没有参与？或者一些参与者仍潜伏在人群中，为了某些特殊的目的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
　　目前信息太少，根本无法理清所有疑问。不过在得到了解答后，罗伊这才放松下来，刚才几乎要歇斯底里的情绪烟消云散，重新恢复了平静。
　　“谢谢你，阿尔杰，”罗伊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你和我一样，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阿尔杰说，“不过，我愿意相信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你。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基地里的那个罗伊，我们就会成为敌人。”
　　敌人……与阿尔杰这种男人为敌，罗伊怕是只有等死的份。
　　“去吃点东西吧，”阿尔杰对罗伊说，“你该多吃点，你太瘦了，就算没有体质强化，你每天的用脑量也很消耗体力。”
　　罗伊叫上了斐迪南，和阿尔杰三人一同去餐厅吃饭。飞船上各区域都有不同的餐厅，政厅广场这边餐厅的甜点最受斐迪南喜爱，所以罗伊和斐迪南基本都在这里用餐。
　　斐迪南和阿尔杰不时会在这里碰到一些熟人，罗伊认识的人少，不过由于他的到来，竟意外地为餐厅招来了一群女性。
　　自从认识萨拉后，这个活泼的摇滚女孩便时常带着同伴到这个餐厅来吃饭。今天萨拉穿着她最喜欢的牛仔短裤和一件各种颜色拼接的T恤，见到罗伊就带着美慧和另外两个女孩过来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
　　“你跑哪去了？这几天都没在餐厅见到你，通讯器也经常关机！”萨拉有些不满，不过能看出见到罗伊她很高兴，“听说你受伤了，还是舰桥那的人干的？你可真倒霉，先是被比尔找茬，现在又是舰桥。”
　　倒霉……盖文还叫他幸运小子呢！
　　“就是胳膊划破个小口子而已，”罗伊笑着把水果让给萨拉，“过几天就可以重新去工作了。”
　　“巴泽尔那家伙是故意整你吧？居然把你派去当舰桥联络官，要我说你就该到我们这边来当联络官，比起那个总是色眯眯的凯利，我们更欢迎你来，常驻也没关系哦！”
　　和萨拉一起的一个金发女孩打趣地说，“是你更欢迎他来吧？到时候就该轮到你色眯眯地看罗伊联络官了~”
　　“闭嘴珍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护卫队的派克整天眉来眼去的事！”萨拉倒是一点都不害羞，继续勾搭罗伊，“我是说真的，我可以去跟莫莉说说，比起那个色大叔，莫莉也更喜欢你呢！”
　　她当然喜欢，罗伊心想，她可是把自己当冤大头呢。
　　“罗伊不能去，”斐迪南嘟喃着说，“你们那还有个比尔呢。”
　　“比尔算个屁，”珍妮把胸部贴到斐迪南手臂上，一只手还胡乱地扒拉着他的头发，“有萨拉和美慧在，比尔哪还敢动他？医生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罗伊一起过来呗~”
　　斐迪南脸都要滴出血来了，一个劲往罗伊身边躲，眼神还悄悄瞄了瞄美慧。不过人家美慧可是默默地在一边吃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比尔那小子，也确实是个问题啊，”萨拉并不认同珍妮的话，而是忧虑地皱起眉，“虽然庭审上的话是莫莉授意的，但那小子从禁闭室出来后就一直鬼鬼祟祟地，不知道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你最好小心点。”
　　嚼了几口蔬菜，萨拉又突然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啊！你又没有体质强化，跑都跑不掉！要不我来保护你好了！嘿，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女性护卫队的队员哦，单挑两三个派克不成问题！”
　　珍妮笑道，“你能单挑派克？派克的格斗术可是盖文队长亲自教的！”
　　“我也学过拳击啊！”
　　“不必，”沉默吃饭的阿尔杰突然出声，“我会保护他。”
　　正在说笑的萨拉和珍妮被小吓了一跳，本来她们都把一言不发的阿尔杰当背景板，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跟美慧一样冷冰冰的人居然会来插话。而且这人也太分不清场合了吧！显然是萨拉在跟罗伊套近乎，他来插一脚做什么？
　　不过阿尔杰的气场太强，女孩们尴尬地笑了几下，然后就不出声了。罗伊替他解围道，“谢谢你，萨拉，不过昨天盖文队长让阿尔杰单独保护我，我想比尔不会这么不识趣的。”
　　“那就好，”萨拉倒是看得开，马上又恢复了话唠本质，“对了你们听说了吗？以前那个著名的剧作家弗兰克今天在网上发消息说要招集人手组织话剧演出呢，他还专门跑到我们这边来做演讲，说什么人类文明不能就此没落之类的……”
　　罗伊微笑着听萨拉讲话，斐迪南正红着耳朵躲珍妮软绵绵的胸器，阿尔杰和美慧依然面无表情地安静吃饭，就像一群原本便十分要好的朋友的日常。
　　不过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正在远处盯着他们。
　　迪夫想着，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他的。
　　就在不久前，餐厅里与罗伊一起吃饭一起玩闹的人，本来就是他。他是罗伊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引导一无所知的罗伊熟悉了飞船上的新世界，是他教会罗伊使用飞船内的各种设施，是他帮助罗伊在飞船上有了一席之地，是他第一个向罗伊告白……
　　罗伊明明已经开始接受他了，可为什么现在待在罗伊身边的却是别人？！
　　第一次看到阿尔杰站在罗伊门口时，他就很讨厌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对外界的威胁，迪夫当时就想把他彻底赶出自己的领地。
　　不过阿尔杰救了罗伊，迪夫需要维持他的风度，他不会过多与阿尔杰计较，毕竟温润文雅的罗伊看起来就和阿尔杰是两个世界的人，迪夫当时心里想着，他们不会有交集的，于是他便人为地乎略了感受到的威胁。
　　然而事情就像是脱离了轨道，阿尔杰再次救了罗伊，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为什么在罗伊面临危险的时候总是这个男人出现在罗伊身边？！为什么罗伊与这个男人越来越近，却与自己越来越远？！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会突然崩溃，甚至做出因嫉妒而想要杀了罗伊的蠢事？！
　　就连自己的朋友斐迪南也劝自己远离罗伊，说他并不适合待在罗伊身边！他不适合，阿尔杰就适合？呵呵，没错，阿尔杰是护卫队第二人，那天封闭区域里发生的事，如果待在罗伊身边的人换成自己，他并没有十成的自信能比阿尔杰做得更好。
　　理智已经得出了结论，但感情却无法接受。就在今天，他亲眼看见罗伊将阿尔杰让进屋内，罗伊明明看到了自己，却在下一瞬间转过视线关上了门。迪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紧闭在自己眼前的房门。他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按门铃，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罗伊面前。
　　现在，他的位置已经彻底被阿尔杰取代了，对于罗伊来说，比起自己，阿尔杰更有用处吧？可笑的是自己竟根本没办法反击，因为能够保护罗伊的人，是阿尔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