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之侧》云吞凉凉

15、第十四章

　　十四、
　　江义纵使心性再稳、天资再高，也不过是个七岁孩童。电光火石之间并未来得及反应，但他随即发现，自己的手掌还紧紧捏在江望晨的手中。
　　舅舅在护着自己！
　　江义的手立时更紧了几分。
　　江望晨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大声道：“别怕，抓紧了！”话音未落，二人便已坠下一丈有余。千万条鳞色黑蓝发亮的蜃蛇早对修士血肉食髓知味，知道这一大一小皆可入口，层层叠叠相互依仗，如海浪一般倒卷而来！耳畔蛇嘶声声，足下白骨皑皑，江望晨心中大震，原来风平浪静的幻象之下，竟是这样恐怖！
　　纵然远观灵兽和亲身上前有天壤之别，这一瞬江望晨也不得不沉心静气，将自己的恐惧压在心底，硬着头皮行动。
　　体内灵流自奇经八脉往周身穴道，但丹田莲花之心却仍旧无法触动。无奈之下，他低喝一声，指尖凝出浅浅青云，引江义飞身而起。
　　江家其余修士在幻境之上，自然不知下方如何。傅江雨、张星易二人急忙传音入密道：“家主，情况如何？”
　　江望晨自觉融合期之能仍可支撑，道：“不要下来，烦二位先生照顾其他人。幽雪宗四人还有几人在上？”
　　傅、张二人心中感慨，忽而急道：“三人……不，两人！有人往那边去了，家主小心！”
　　说话间，幽雪宗修士惯用的烈烈罡风，自黄衫、褐衫两名修士掌中轰出。
　　这一套功法唤做《先天罡风拳》，乃是小清境千年前幽雪宗宗主所创的独门秘诀，弟子同习者愈多则功法愈强。但时年幽雪宗门人丁寥落，数年后更因宗主飞升，下任宗主资质欠佳，一连数代之后渐渐流落成散修门派。但数年前三长老自宗门秘藏中归整出《太清药经》、《苍冥毒卷》之后，幽雪宗又在短短十几年间跃升成为散修中数一数二的大宗，其弟子、门徒比起早已式微的江家，要近多出几倍。虽说弟子资质比不上世家大族，大多是四、五灵根，但千人之中，总有一两个地灵根、三灵根的修士。幽雪宗四仙便是这一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他们四名融合后期的修士合练《先天罡风拳》，集力竟可与金丹期的长老缠斗一炷香之久，可见此功厉害无比。
　　江望晨此时已然心念与四周之景融合，二人拳风所至看得清楚，抱着江义晃身躲过。
　　只听耳旁爆响，身侧惊风，山壁已被轰开一人高的大洞！
　　但这洞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山壁击碎的破口，里头却模模糊糊透出三条平坦石径。
　　不是幻象！
　　黄衫、褐衫修士随即追上二人，见了石洞先是一愣、又是一惊。但立时透出狂喜神色，看待江望晨与江义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只听二人喝道：“师妹！师弟！”
　　女修与另一名男修正与傅江雨、张星易斗得难解难分，两方各祭出本命仙器，金光四射缠在一处。猛一听见师兄相召，二人知道必有要事，立时弃了江家一众修士，直扑江望晨、江义而去！
　　江望晨也不傻，知道这石洞必有蹊跷。他脑中一转，便想到江义本应当在此经历的种种机缘，而在错综复杂的小路尽头似乎就有秘宝！或许此回真的太巧，将原本从前进入的仙家遗迹改变为后方洞开。但无论如何，这初期法宝虽比不得日后中世界、大世界半分，但都是江义求仙问道的之基，若无这些机缘，他未来修炼不是成了无本之木？若江望晨自己不清楚也就罢了，但，只要还有半分印象，他就得试着让江义继续顺利往天尊之路上走！
　　江望晨不是如何高尚的人，但这几年来也确实对江家众人有些感情。他知道自己丹田之气驳杂，护不得他们数十年。唯有江义……他已让天尊的少年经历产生了变化，但他绝不希望自己让江义成为天尊的未来出现更多未知！
　　看着手中的九宫百炼笛，江望晨心头冒出一个大胆想法。他咬牙领着江义先行进入洞中，传音入密道：“江义，一会若听到舅舅笛音，你便一同击鼓。”
　　江义目光坚定，道：“知道了，舅舅。”
　　江望晨又道：“我不知此法究竟成不成，若这四人着实拦不住，我再唤傅、张二位先生下来。你便趁此机会，小心往远处跑，那里或许有……总之，你去便知道了。”
　　江义虽不知江望晨究竟何意，但也听出他让自己先走的意思，心中难免微酸。只当实力太弱，舅舅怕自己遭受牵连，故急急唤了逃开。但弃至亲恩人于不顾，又岂是做人之理？
　　江望晨不知江义心中所想，对傅江雨、张星易传音道：“稍作阻拦，以山岩造出一道斜坡，直连渊底。唤其余七位开光期修士先将四位小同修领去安全之处。”
　　家主传音，二人虽心中疑惑，却也立即行动。幽雪宗四人只当傅、张二修士欲以移山动土之术助江望晨一臂之力，皆大笑道：“我等所修罡风连寒铁也可破开，何惧你这区区岩土！”何况他们早已听说江家如今大不如前，家主不过心动初期，修为平平。灵兽塔之会数届以来，竟未有一次击败旁人，回回垫底。这样凄惨的小型家族，如何是如日中天的幽雪宗之敌？而区区一个心动初期的家主，又怎是幽雪宗罡风拳法传人的对手！
　　“哈哈哈！师妹，师弟，且虽我来！”
　　幽雪宗四修士身形一动，也已追上江望晨二人。
　　在微寒洞中，四人、二人相对而立。
　　褐衫修士笑道：“江家主，我等本不想伤你性命。”
　　江望晨忽而变了一副面孔，与在族人面前的冷静自持仿若两人，笑嘻嘻道：“说的好像你真能似的。”
　　江义：“……舅舅？”
　　这幽雪宗四人都已是融合后期，合练拳法之后，便有心动期之能，因而也不怕江望晨。何况还有门派中所赐中阶秘宝，自认拿下一大一小并非难事。但未曾想到，这江家家主一到山洞之后，就像变了个人，说起话来异常招人恼火。
　　“如何不能？哼，江家主，也未免太过小看我等！”那黄衫修士虽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渐渐被他撩动心绪。
　　“我就是小看你们四人，你奈我何？”
　　“你！”女修更是先前便耐不住性子的，此时已从身后祭出一把灵剑！
　　“来呀，师弟师妹，今日我们便给这大家家主瞧瞧幽雪宗之能！”褐衫修士大呼之下，四柄寒光点点的灵剑高悬在后。
　　“嘿嘿，懒得瞧。”
　　便在此时，江望晨猛一拽江义，传音道：“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