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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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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0点的时候,有电话进来,陈驿接得飞快:“新年快乐。”
可是声音不对,是吴小蔚:“你在等电话吗?”
他说:“不是不是。”
“我在K歌,你来吗?反正也是一个人,怪寂寞的。”
他又说:“不去了,你们玩吧。”
吴小蔚在电话里声音幽幽的:“陈驿,你变了,我真遗憾,不是因为我。”
他放下电话沉思,很期望能够找点事情做,可是上网看电视看书,统统没有心情,最后躺在床上望着手机发呆,怔忡于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变成这副模样,把那个觉得高不可攀的和自己两个世界的女人刻在了心里。
过几分钟,又有电话进来,他看一下号码,是父母,问他好不好,问于影和他联系没有,说到最后变成老生常谈:“你们都不小了,结了婚又不在一起,什么时候才能有孙子。”
他对父亲说:“您自己注意身体,我们俩很好,于影在香港出差,生孩子的事情我们会考虑。”
挂了电话,还是寂寥,一室的冷清。
实在无聊,就联系死党:“凑数打牌吧。”
一拍即合,仿佛时空的隧道被打通了,就那么转眼,来了几个,凑在一起,刚好在单身汉的家里造长城。
云雾缭绕,不过可以暂别那些清冷时光,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三筒五筒,发财北风,五万八万,一条红中。
手机因为没电在卧室里低低的叫,终于关机。
阳光再现的时候,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几个男人茫然的转身,女子出现在门口,裹着厚羽绒衫,一脸的莫名。
陈驿站起来,去接她手里的东西:“怎么突然来了?不告诉我一声,你看……”
有哥们开口:“陈驿,还金屋藏娇呢!弟妹,我们也差不多了,就走。”撸了桌子上的散钱,陆续退场。
于影默默地开窗,然后走进卧室,不多说话。
他讪讪地跟进去,表情颇不自然:“昨晚,等你电话,后来实在无聊,不像这样冷冷清清,所以……”
她靠在床上,看着他,笑容很虚弱:“昨晚参加一个派对,后来赶飞机,倒是我忘了。”又说,“我要睡一会儿,等下叫我。”
陈驿担心着,去摸她的额头:“发烧了?没有啊,挺好的。”
她把被子拉上来只留下眼睛,声音很轻:“我可能,怀孕了。”
重磅炸弹!
种种情绪忽然之间就涌上来,或者是不致信多一些的,参杂着一些复杂的喜悦和激动,一点点地担心和畏惧,有些束手束脚,他坐在床沿,看她,终于只是把被子掖好:“你先休息,下午去医院检查一下。”
带上门,轻轻的,到阳台上看见外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很小的雪,上海的雪并不多见,元旦的时候更不多,往往都还要晚些,过年前,才会纷纷扰扰地应应景,连年暖冬,可遇不可求。
他掏出烟来,3字头的软中华,放在嘴里,又摸不到打火机,于是重新拿下来,一揉,往窗外扔去——本来就不是嗜好,揣在兜里,更多时候,为了交际。
闷闷地,在房间里转几个圈,门铃响起来,便去开门,有一个哥们落了东西:“陈驿,那女人……”
他做个噤声的手势:“我老婆。”
来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这也不说一声?”
他蓦的感觉到心里的一些东西:这婚姻是确实存在的,但是这婚姻是不被肯定的。
做了排骨粥,趁她喝的时候试探:“孩子……”
她抬起头来:“我想应该是不错的,用试纸验过了。”
“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也是昨天才想起来那个没来。”女人独有的敏感忽然让于影放下勺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被问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没什么,觉得有些突然。”
她的声音发沉:“你要相信我,我比你更觉得突然。”
他就想要解释,急急地:“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
她盯着他:“我没有想,我觉得没什么可想的。”
也不算是冷战,虽然陈驿觉得有些战战兢兢,只是下午载着她去了医院,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在某个温柔的探索的夜,金凤玉露已经相逢。
后来就坐在假期的医院的空荡荡的大厅里,两夫妻,拿着化验单,他蹲在她面前,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抬头与她对视:“我想,我不能让你继续飞来飞去了。”
于影那时候把手指搁在他的眉骨上,答他:“我喜欢男孩子有这样的眉毛。”
他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如果是你这样漂亮的女儿,我岂不要很担心?”
趁着假期,好好休息。
很一致的没有告诉双方的父母,说不清为什么,两个人都不想说,只是陈驿把于影像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见她上网,匆忙阻止:“差不多可以了。”
那时候她其实正在联系HR,提出要调到上海的分部,人力部的经理与她是同一年进的公司,只是劝她:“以你现在的成绩,去上海太可惜。”
她于是说好好考虑,没想到不多久接到上司杨的电话:“开什么玩笑?Yvonne,你怎么跟HR那边乱说话?”
她穿着防辐射的围裙,拿着手机,趴在阳台上,老老实实地作答:“我怀孕了,我想安定一些。”
那边有很长的停顿,间歇倒似乎就行走在光速,那叹息传来:“我以为你的婚姻是假象。”
直线想要依照自己的心情往前延伸,无奈空间是扭曲的,所以平行线也许相交。
晚上躺在一起的两人凭空多了相依为命,于影随手调着电视,陈驿侧过身面向她:“有没有想过将来?”
她摇摇头:“一直都是冒冒失地不停往前走,其实也并不见得知道前面是什么。”
“你已经足够的好。”
“是因为握在手里的东西,就会怕失去,但生活逼着人还要不断抓住更多,于是外人就看见你手里的东西很多,就说好。”
他点点头,拥着她:“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让你和孩子都过得很好。”然后又惴惴的,“会不会觉得嫁错了?”
她摇摇头:“第一晚,你或许喝醉了,我却没有。”
然后就是肉麻而温情的话,天地之间,就这样一个唯一,仿佛往前能够穿越时空隧道,看到50年之后的苍苍。
可是跳跃的点没有开启,一分一秒,过下去。
天一亮,就遭遇真相,总公司不同意她的要求,还要马上回去接一个item,天上人间,很长的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