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给你化过妆》五力

12、第十二章

　　达磊身子倚靠在门边，白大褂揉成一团抱在怀里。大概是刚刚在实验室里的疯狂耗尽了力气，他神态放松，略带懒散的打量着众人。由于身高的缘故，达磊微微仰着头，有些滑稽。他带着一丝倨傲，把视线停在辞岁身上，再也不移动半分了。

　　整个实验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大石头！”周海只觉得头痛，环顾四周，只能硬着头皮出声提醒。

　　达磊半点没有理睬他，还皱了皱眉，赶苍蝇似的甩甩手，示意他闭嘴。

　　辞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右手伸进口袋里，侧了侧身子，疑惑地回望过去。

　　“真像……”达磊低声呢喃。这一汪清澈的眼，看过来的时候透进人心底，像极了曾经那个在实验室里鲜妍明媚的人。

　　“辞岁姐姐是我和宋教授的客人，来宋教授的实验室参观参观，博士认为，有什么问题吗？”赵祯不紧不慢地问道。

　　“不不不，没什么问题……”达磊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他站在那儿微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转头扎进实验室里，把门关上了。

　　辞岁正有些错愕，一阵嗡嗡声响起，周海匆匆退到一侧接起手机，压低声音回复了几句后，走到赵祯身旁，轻声交代了几句。

　　“真是不巧，辞岁姐姐，家里有点事，再见。”赵祯眨了眨眼，食指中指并拢，压在少年粉润的唇上，刚送出了一个飞吻，就被周海拉着走了。

　　从始至终，宋平章一言不发。

　　见辞岁微微上前靠近了些，宋平章抬头往前走去，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点距离，边走边说：“耽误了不少时间，去冷冻室吧，跟我来。”

　　辞岁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背上莫名有些沉重，她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小实验室里，达磊隐在门后，侧着头透过落地玻璃紧紧盯着辞岁……

　　辞岁跟在宋平章身后，两边的实验室都在运转，灯光透过房间的落地玻璃，把走廊打得格外明亮。

　　辞岁对这条路线有些熟悉，仿佛是她在之前走过的那一条。路过一个小实验室时，辞岁下意识地望过去，里面依稀可见一个套着防护服的身影。她放慢了脚步，眯了眯眼，想看清对方的工牌，心里有一丝期待，又有些害怕。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辞岁回过神来，宋平章已经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

　　“宋平章，你怎么了？”

　　辞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从第一次的相遇再到后来莫名其妙的相处，她和宋平章之间，总是隔着什么。辞岁有些后悔听了江晚红的话，中了宋平章的邪。

　　这一段走廊空空荡荡，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宋平章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没事。”

　　宋平章说着，推开了冷冻室的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去套保暖外套，也没有提醒辞岁。

　　辞岁一进门就打了个哆嗦，一抬头，112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房间里。

　　她转了好几圈，才在名牌上找到周莹莹。

　　“这些遗体，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辞岁舒了口气，看似随意地问道。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辞岁没绷住，她走到宋平章跟前，就看到他紧抿的嘴唇，以及古怪的眼神。整个人看起来紧绷着，有些可怕。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些遗体，随你安排。”宋平章双眼直直盯在辞岁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什么问题？”

　　辞岁向前跨了半步，仰起脸，发丝轻轻扫在脸侧。

　　宋平章伸出手，一把抓住辞岁双臂，把她固定在一臂之外后，别过脸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辞岁一头雾水，听不懂宋平章在说什么。

　　“或者说，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宋平章喘了口气，艰难地说：“第一次见到你，你身上就有一种气息，让我我控制不住地想要你，想要亲近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以为这是一见钟情。但是今天，你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浓烈，这绝对不是人类费洛蒙能做到的。我忍得快要发疯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辞岁！只是辞岁！”

　　辞岁试图脱身，挣扎间右手压到宋平章的胸口，她痛呼一声，抬脚就去踩宋平章。

　　宋平章仿佛失去了痛觉，任辞岁踢打，他低下头，鼻尖凑近辞岁的右手，嗅了嗅，双眼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辞岁未及反应，便被他一手紧紧箍住，右手被他一把抓住，五指打开。

　　辞岁的右手掌心，有一个细小的血洞，伤口平整，还在缓慢地渗着血。

　　宋平章喉结滚动，凑了上去，双唇紧贴辞岁掌心，迫不及待地舔舐吸吮……

　　等宋平章平静下来，辞岁的手掌心的伤口已经扩大并且泛白。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宋平章眼底有一瞬的慌乱。他看着辞岁咬得破皮的嘴唇，想说的话太多，最终化成一句：“对不起……”

　　辞岁轻轻推开他，颤抖着抽回手，问他：“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宋平章忍不住舔了舔唇上残留的味道，回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会安排人把他们运到你们馆里。”说完自嘲一笑，伸手捏了捏眉心，边往外走边说：“我送你出去。”

　　辞岁微微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路无言。

　　“我还能送你回家吗？”

　　研究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刚走出大门，辞岁听到宋平章突然开口。

　　“再见。”

　　辞岁轻飘飘地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上出租车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摊在手掌心里细细端详。

　　那是一个圆锥型的金属吊坠，尖头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