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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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儿童福利院前几年刚升为本市唯一一家收养孤残儿童的国办儿童福利机构，历史悠久，前身是大约两百年前的育婴堂。那么多孤儿院起起落落，剩下的就这么一家维持着口碑，也因此，送过来的孩子特别的多。
重新粉刷过的外墙色彩鲜艳，印象中的小树苗已经在两道旁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大树，就连四周的空气也比印象中的清新不少，辞岁挽着江晚红，手里提着一个果篮，上面象征性地扎了根丝带。
恰逢开放日，有老师带着学生志愿者组团来看孩子们，隔着老远就能听见笑闹声。
有个老人站在门边和门卫聊着天，他大约一米五六的个头，衣衫朴素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发丝梳理得整整齐齐，一身打扮显得精神矍铄。
“院长！”江晚红大喊一声，拖着辞岁向前跑去。
那老人听到有人叫他，转过头来，嘴边的笑纹更深了。他嗓音洪亮，笑骂道：“臭丫头，跑什么，有狗撵你啊？”
这是城中儿童福利院的院长，江国庆。虽然个子不高，人也精瘦，他站在那儿，却自有一番气势。
说起来，城中福利院里的孩子都姓江，除了辞岁。不晓得是随了他的姓还是其他原因。
江晚红和辞岁跟着江院长进门，门卫在一边乐呵呵地说：“闺女又来看你了啊……”
“那是……”江院长直了直微驼的背，眯了眯细长的眼，皱纹在眼角挤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江晚红才出生就被送到了这里，她自认是土生土长的城中人，那时城中儿童福利院还被人称为孤儿院，只是个民办机构，资金人手处处短缺，孩子又多，每日少不了争抢打架。这样一个略带灰色的童年养成了她泼辣的性子，牢牢地护住了自己以及后来的辞岁。
右侧有几个孩子好奇地打量江院长带来的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在触及江晚红的眼神后，都噤声散开了。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最擅长察言观色，江晚红很好地利用这一点传递了信息：吵死了。
到了办公室，辞岁随手把水果篮放到桌上，也不客气，自己抽出椅子，和江晚红一起坐了下来。
“喏，这是你们爱喝的。”
江院长给两人递了蜜桃味的水，坐到了对面的沙发椅上，整个人陷了下去。沙发椅脚边的地上，摆着一整箱的蜜桃饮料。
“正好渴了。”
江晚红说说笑笑，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要说这个蜜桃味的水，算起来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辞岁刚来福利院，一声不吭，不适应这个环境，胃口不好，整个人都蔫蔫的，每天呆呆坐着，只有江晚红一直陪着她。两个半大的孩子在闹哄哄的环境中互相依靠。
正好有个老师到城中福利院送温暖，他带的物资里就有箱蜜桃味的饮料。江晚红挤进孩子堆里半天才抱了两瓶出来。辞岁看到饮料包装两眼都放光了，自己吭哧吭哧拧开瓶盖咕嘟嘟喝了好几大口。
“我最喜欢喝这个了！”
周围的护工阿姨只觉得好笑，真是个孩子。
那个老师在门外听说了也跟着笑：“喜欢就好！”
之后的每个月，城中福利院都能收到一箱蜜桃水，靠着江晚红，辞岁回回都能过一把嘴瘾。
江院长双手交握，状似无意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辞岁看看江晚红，又看看江院长，孩子气地笑着说：“想家了……”
“唉……”
江院长叹一声，拖着调子，哀怨道：“你们年轻人，就不爱说实话。”
他顿了顿，又转了语气：“我跟你们讲，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慌。记住了，万事有我在这里兜着。”
辞岁和江晚红只是笑，也不接话。
年幼时，她们深恶这个灰蒙蒙的地方，恨不能长出翅膀离开这里，长大后再回来，又觉得在这里才心安，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位老人吧。
“辞岁，要不你出去转转吧，这里变了很多，你还没见过呢。我在这里等你。”江晚红提议。
江院长抬起浓密的眉毛看了她一眼，带了几分诧异。他见江晚红一脸坚持，也附和道：“说起来，新来的生活老师刚毕业，和你是一个系统编制的，这儿和以前不一样了，去好好看看，欢迎你提意见呵。”
辞岁连声答应，抓起没喝完的蜜桃水，起身走了出去。
不光房子扩建了，孩子也更多了。几个穿着拖鞋的孩子一路飞奔，从辞岁身边擦过，大声念着墙上志愿者拉出来拍照用的横幅：“送温暖，献爱心！”
前方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吹气球，负责分发气球的学生在给孩子气球的同时献出一个拥抱，一有孩子赖在她怀里不肯放手，后面的孩子就急的叽叽喳喳催促开了。
“咔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辞岁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洗得有些发毛了，两鬓微霜，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为了找一个好看的角度，也不管脏不脏，整个人都俯卧在地上。
辞岁低头俯视他半晌，终于想起来了。
“蜜桃水！”
这位就是那个给福利院送蜜桃水的老师，辞岁想着，就这么叫了出来。
“我这么大年纪了，叫这个名字可不合适啊。辞岁，还是叫我老何吧。”
老何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辞岁有些疑惑。
“爱喝蜜桃水的小姑娘，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老何边把相机装进包里，边看着她手上的蜜桃饮料说，显然心情极好。
老何总是很能找到合适的话题，不管辞岁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辞岁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愉快的交谈了。
“你们年轻人心要宽，想太多就容易心思重，我的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
“辞岁！”
江晚红扯着大嗓门喊她，辞岁没听清老何后面说了什么。她朝江晚红应了一声，转过头对老何说：“我要回去了，老何，很高兴见到你。”
辞岁跨出一步，又回过头对老何挥挥手，道：“你一定是一个好父亲。”
说完快步离开了。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家，辞岁感觉到那种让人轻松愉悦的气息依然在身侧缭绕，久久不散。
她打开手机，连上网络，手机嗡嗡嗡地震动着，一条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看，一个电话打来进来。
辞岁刚接通，那边的的声音开了扬声器似的直透耳膜。
“姐！你到底去哪儿了？出事了！”陈明喜急得嗓子都哑了。
能出什么大事？辞岁不解：“怎么了？”
“那个０３１号！她爸妈又来了，就在大厅闹起来了。”徐东的声音在一边慢悠悠地响起。
辞岁倒是不急，不论什么事情，终归有解决办法，她冷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午的事儿，打你电话一直关机，这会儿都下班回家了。”徐东接过电话，能听到陈明喜在一边跳脚。
他把手机凑近了，接着说道：“你别听他乱说，老王把人带到办公室，已经谈妥了。我去了趟研究所拿了个罐子，０３１号已经安置在纪念堂了。”
一听没什么事儿了，辞岁想着，大概就是一份检讨书的事，她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扣工资！
听到电话那边的响动，辞岁思绪跑偏了，脱口而出：“都下班了你俩还在一块儿啊？”
徐东嘿嘿一笑，道：“哥俩儿好啊，你来不？”
辞岁笑着婉拒了。末了，还是很认真地向徐东和陈明喜道了谢，倒是把那两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挂了电话，辞岁歪在沙发上，定定心心地刷起了未读信息。
“你在哪儿？”
“今天准备去哪儿？”
“到家了吗？”
……
今天过得很顺利，心情愉悦之下，辞岁咧嘴一笑，摆出一副施舍的表情，回复了四个字附加一个表情。
“我到家了╭（╯＾╰）╮。”
另一头的宋平章看着短信久久不言。他的面前，摆着助理刚送来的一份检测报告，送检物是宋平章从口腔提取出来的、含有辞岁血液的混合物。
报告下方是机打的几个红色大字：注意，疑似检出ＢＨ物质。
地下细细密密地备注着几行小字，宋平章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去看的心思。他满脑子想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好像有什么谜团被他一刀捅破了。
不同于以往突破研究的喜悦，他半点儿也不觉得欣喜。脑海中一片乱麻，找不到头绪。母亲冷漠美艳的脸和辞岁温柔恬淡的面孔在眼前交织浮现，这一切化作一根尖细的针，不断地戳着他的神经，一阵一阵的刺痛从太阳穴传来，快把他逼疯了。
然而他坐在那里，面上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宋平章承认，这一点，显然是来自母亲的基因作祟。
助理埋头扒拉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突然问宋平章：“宋教授，送检物是哪里来的？”
宋平章闻言往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机滑落在腿上，喉结滚动，他的声音还算平稳：“我可能在实验室没做好防护，不小心接触到了上次用来实验的提取物，所以做个检测看看。”
助理在他身旁一边记录，一边小声建议道：“也可能是样板受到污染了，安全起见，宋教授可以再测一遍确认一下。”
宋平章不再言语，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助理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听到关门声，宋平章猛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把检测报告丢进碎纸机，眼不错的盯着，直到纸张被搅碎。
他丢掉眼镜，大跨步走到门后，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双手穿过头发，垂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