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帮我换个系统，谢谢》明夜白霜

140、第二十九章

　　“下午我去一下藤原家，你要一起吗？”凉介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将信用卡塞进皮夹，视线移向倚在沙发上的启介，自从知道千代“不小心”地让86的引擎报废了，这家伙就陷入了单方面跟千代闹别扭的状态，虽然当事人之一的千代对此毫不知情，但并不耽误启介不愿意见到她，
　　“不去，我下午去山上跑一圈，练一下手感。”凉介指尖在沙发背上敲出轻响，他答应了帝王队的复仇战，但赤城山的主场已经在逐渐交给启介，这个理由倒也正当，他眉峰微挑，点了点头，“那你帮我把东西搬到车上，我去拿昨天给她买的糕点。”
　　“啧——”启介盯着副驾上的烫金糕点盒咋舌，他知道绪美是家里辈分最小的，但都离家出走都还吃穿包揽成这样的，启介忍不住用指节叩了叩盒盖，“这哪是离家出走，分明是换个地方当大小姐。”
　　话有些刻薄，手上却利落地推开车门，他自然也觉得绪美该跑，要是这事儿给他遇到的话，他估计早八百年就跑得没影儿了，只是绪美这样跑了又没跑远，就有点像钓鱼时的拉扯，像是在等人来谈条件，尤其她背后还有那个算盘成精的藤原千代，就更是加深了他对自己揣测的笃信，
　　至于远在涩川的千代，不过是打了个喷嚏，就被绪美裹在羊绒毯里，端着茶杯像个小老太太一样缩在电视机柜前的桌子旁，青瓷茶杯里飘着焙茶的热气，屏幕上正放着画质模糊的赛车纪录片，只不过阿树的抱怨声倒比引擎轰鸣还要吵，
　　“为什么86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呀，千代你不知道，那天在湖边，帝王队的那两个家伙有多狂妄。”阿树攥着抱枕的手指泛白，膝盖上的汽车杂志被捏出褶皱，耳尖都涨得通红，
　　千代用茶勺搅动着杯底的茶叶，无奈地耸肩，“没办法呀，车子什么时候坏掉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阿树哥，能平安回来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运气不好嘛，而且赤城山的红日车队不是接下了他们的挑战吗？不会让他们嚣张太久的。”
　　“…哎，也是。”阿树的肩膀垮下来，下颌线绷得死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面，“可风头都被红日抢走了…而且，车子换了引擎，不就跟新车没两样了吗…”紧咬的下唇泛起失血的白，“我还是想让咱们秋名山的86亲自打败他们。”最后那句“真是不甘心”既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又像是满怀的不忿。
　　“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啦，”话是这么说，但这帮车手好像就是没办法忽略别人对自己的挑衅，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掉进相同的陷阱中，虽然也确实证明了86的强大，但也难以避免地会被更多的人挑战，阿树还是忍不住反驳，
　　“主要是那家伙太气人了，居然说86已经落后于时代什么的，啊，为什么那天偏偏是千代你开了86，还偏偏出了事情啊。”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哀叹，阿树的神色怨怼，千代也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车子寿命到了而已，跟千代没关系的。”拓海端着水壶走过来，壶嘴悬在杯口之上缓缓注水，温热的掌心按在阿树肩上。夕阳把他的轮廓烫成金边，逆光里阿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自语般的喃喃，“而且，或许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什么意思？”阿树愣了愣，没能理解拓海这没头没尾的话，回头看他，却撞得拓海手肘一歪，茶水溅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哥哥说的是，86现在坏掉的事实，可能也就是，那个人所谓，86落后于时代的证明，那辆车在硬件上，是有极限的。”千代瞥了眼墙上的石英钟，秒针咔嗒跳过一格，她起身时绒毯从膝头滑落，“不过，毕竟没有真正地比过，所以到底86是不是一定落后于时代，也不过是个自由心证的命题罢了。”
　　“那我觉得，86就是最强的。”阿树仰着脑袋，下巴翘得老高。“嗯，我也这么觉得，尤其在秋名山上。”千代笑着抬手一丢，绒毯精准罩住他的脑袋，“晚上做可丽饼作为赔罪好不好，都怪我，没有保护好86，”
　　“好耶！”阿树毫无掩饰的欢喜让千代甚至有一瞬间感觉，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借着这个由头来讹她的，但想了想，又还是觉得阿树应该没有这个脑子，只是过分单纯到喜怒全形于色罢了，而拓海则更是不客气地直说，“你是不是就是想吃可丽饼？”“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说我，”阿树一把扯下绒毯，跳起来去揪拓海的头发，拖鞋在地板上蹭出刺啦声。千代后退两步，唇角抿着无奈的笑——这两个幼稚鬼。
　　转回身来，掀开厨房的门帘，视线所及，本该掌勺的文太已经借着灶台上的煤气又点了一根烟，对着抽油烟机吞云吐雾，
　　“说了多少回了，厨房不是抽烟的地方，”千代肩头抵着门框，看着老爸像做贼似的嘬烟，满心无奈，自从她以自己锻炼身体作为交换，要求文太也跟着戒烟，就隔三岔五地逮到文太在厨房里这样偷偷抽烟，其实也没有很严苛，只是让他一天一包减到一天半包而已，但好像人就是会有那种逆反心理，如果不计算，可能一天抽不到一包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限量，这多出来的半包就好像有了无穷的吸引力，少抽一根都觉得自己亏大了，
　　“哎，知道了知道了，最后一口了。”文太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口烟气咽下，又吐出个烟圈，扇叶嗡嗡转着吞掉白雾，他捏着烟蒂精准投进垃圾桶，转身端下蒸笼——螃蟹的鲜香混着蒸汽漫出来。“行了行了，出去吧，”文太见千代还卡在门口，像是打算监工似的，有点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了好了，不抽了，出去吧，别妨碍我做饭。”说着铁锅架上灶眼时发出哐当巨响，明示着老头戒烟的烦躁，
　　“……”千代发梢扫过肩头，转身往玄关走。对着老爸总不能像对待拓海似的那么严苛，她拎起帆布包，“我去买淡奶油和糖，要带什么？”“没有，”文太下意识应着，随即从厨房探出头，“等等，带点嫩姜和黄酒。”“好。”千代应下出门，回来时却正遇见凉介过来，
　　纯白的FC轻巧碾过院角碎石子，他从车里出来，手里还拎着“百年老店”的纸袋，绪美接过来时指尖被烫得缩了缩——是还冒着热气的鲷鱼烧。
　　“……”这种回娘家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千代甩了甩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走进屋将文太要的东西放在厨房，又出来给绪美帮忙接过包往楼上拿，十个包里有九包衣服，不知道是对她们家有什么误解，还是绪美单纯怕冷，绪美将换季的衣服收拾好又大包小包地搬下来塞进车里，一来一回，明明不算太热的天气，硬是给她累得额头上一片亮晶晶的，千代看着也有点心疼，接过她手里最后一包衣服放到凉介车里，赶紧拉住绪美的胳膊，“好啦，剩下的下次再搬，”说着另一只手对着凉介也招了招。
　　“先吃饭，”一句话把众人都聚集过来，虽然这一桌子的人员配置瞧着有些古怪，但莫名地，倒还一片和乐，雪白的瓷盘里堆着红膏饱满的蒸螃蟹，旁边的姜醋汁在热气蒸腾中也散发着浓郁的气味，
　　“启介怎么没来？他也生我气？”千代用蟹□□戳着米饭，凉介眼帘垂着，“他说要备赛。”“哦？”她拖长语调，指尖在蟹壳上划出浅痕，“那替我跟他说加油，可别输了哦。”凉介抬眼时，正撞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揶揄，显然她还是更倾向那个赌气的答案。
　　“启介的话，没问题的。”拓海嘴里塞着米饭还含混不清，阿树和千代的眼神在半空中撞出无声的问号，“哥哥你说什么？”千代故作耳聋，又问了一遍，
　　“我说启介在赤城山不会输。”拓海把竹筷在碗沿磕出轻响，但这话来得稀奇，且不说拓海平素跟启介的关系如何，就算以目前两个人所处的位置来看，他对启介这种没来由的信任就还挺莫名其妙的，千代眉峰拧成川字——拓海什么时候跟启介这么熟了？她盯着少年低头拆蟹腿的侧脸，连事不关己的绪美都看得清到她眼里的探究。“那家伙自尊心高得要命，”拓海指尖在蟹腿肉上划出浅痕，“主场怎么可能输。”
　　说得很对，但为什么是你替他说话？千代撇撇嘴，看着拓海手里完美裂开的蟹壳，唇角轻颤，却最终还是把话都咽下了肚，
　　“……”千代把728为她收集的录像带塞进凉介手里，跟着他挪到门廊，直到凉介都坐上车，“你再不问，我就走了。”她看着凉介有些戏谑的眼神，在肚子里滚了一整晚的困惑果然还是不吐不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她不知情的事，这简直是对她的挑衅，
　　“启介跟拓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坐在车里的凉介略略仰起头，抬眼瞥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是有些懵，眼睛都大了一圈，显出一点罕有的纯真来，甚至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只是那话却说得没有半分余地，“你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单纯控制欲发作，觉得自己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后者，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千代叹了口气，攥着车门框的泛白指节缓缓松开，“我会试着控制一下的。”话是这么说，但凉介也知道她不会收敛，只是扫了一眼二楼拓海房间亮着的窗子，又看向千代，对方正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没有底线的人吗…”她顿了顿，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前科，决定不再多说什么，后退半步，食指戳向院门外的柏油路，语气有些恼羞成怒的凶悍，“行行，赶紧走。”
　　是夜，千代还是借着给阿树送宵夜的理由，去了加油站，凉介只是提醒她不要做出窥探人隐私的事情，但没说不能直接问，她也是实在耐不住，便守着拓海在外面，一边监督他吃完可丽饼，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提到，
　　“你跟启介，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有很好吗？”大概这就是理解偏差，拓海歪了歪脑袋，显然不太赞同千代的程度描述，他咬着可丽饼边缘含糊道，“唔，要说的话，应该是绪美跟家里吵架之后吧，”另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便当盒盖上的凸起花纹，眉头微皱思考着，
　　“他有打电话来问绪美的情况，一次是老爸转给我的，还有一次是我接的，唔，哦，还有你出车祸之后，他有打电话过来问你，”拓海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千代拖长语调，尾音里裹着犹疑不定的揣测，“问我？他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么会关心我，真是可疑，不会是…”她还想再问，加油站的门“叮铃”一声响，阿树跌跌撞撞地抱着个纸箱子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脚下还艰难地踢了一个看起来也不轻的箱子，一步一挪，显得很是吃力，
　　“千代！拓海！”他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求助似的看向她，“还好你还没走，店长说这个是明天要用的宣传物料，要拿到…”
　　千代眼睛倏地一闪，没等阿树说完就伸出手，半拿半抢过拓海手里的空便当盒，“哎呀！我差点忘了，绪美还在家等我给她检查作业呢。”她后退半步，不待两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出好几米开外，
　　“交给哥哥你啦，我先走咯——”秋夜之中风声呼啸，越发听不清她尾音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