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上一辈子下一世第二章 ...
-
“首先，新材料对于经济是有助益的，比如光纤。光纤的发明让信息同步成为可能，从而给全球的经济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次，新材料本身也将是一个庞大的市场，就像是计算机技术，生化科学，谁能抢占这个市场，谁就一定能挖到第一桶金。”
姚琴在成宇文的面前侃侃而谈，《新材料，新经济》的命题构思叙述得头头是道。成宇文坐在她的对面，一只手撑着头，看上去像是极其认真地在听，其实他经常走神。他控制不住自己，眼前这个女孩的面容分明是陌生的，可她的眼睛，她的话语，甚至她为了强调，不时点一下头的小动作，成宇文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不会错的，他找到她了……
姚琴越说越快，成宇文知道，姚琴一定很喜欢这个命题，她说得高兴了就总会这样赶着说。从前，碰到这种时候，成宇文就喜欢靠在床上，一声不吭地听她说。有时他也会觉得奇怪，那次和李元霸较力受伤，他的状况很不好。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心里总像是有一团火，撩拨得他只是心慌，一阵阵地发冷。谁在他身边他都觉得烦乱，要有人多说一句话，他就几乎要压不住地吼叫。可只有她，她总喜欢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东一句西一句瞎扯，听她唧唧喳喳地叨咕，他的心绪竟似渐渐平静下来。后来，她告诉他，她那样没话找话地陪着他，只是怕病中的他烦闷。那时，她只不过把他当作朋友，就能用这样的心对他，那是连他父亲都没有给过他的温暖。
忽然，成宇文猛然意识到，她住了嘴，成宇文收回纷乱的思绪，瞧了她一眼，她的嘴抿得紧紧的，右手的食指像是不耐心地扣着桌面，一双眼睛故意往一边转着不看他。成宇文目光闪烁，好像是一丝迅速划过的笑意。她生气了呢……
成宇文站起身，淡然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一些相关的材料，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把整理好的实验数据给你。今天我还有事，明天如果有空，我会再过来。”
成宇文说完了这话，快步走了出去，只把姚琴一个人扔在接待室里发呆。姚琴本来已经失望了，看成宇文的反应，他分明就是对这课题不感兴趣。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那样干脆地说愿意帮她，甚至愿意提供一直对外保密的实验数据，这实在是让她又惊又喜。
成宇文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校门，出租也没叫，就这样闷着头不辨方向地往前走。说是有事，其实他今天下午安排的就是复华高校的任务，实验室那边自有小胡照顾着。他这么急匆匆地跑出来，只是因为……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狂喜，期待，爱……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哪一样占了上风。诸般感情在他的心里盘旋回荡，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之感。
路边有几家酒吧，为了招揽生意已经开始营业了。几个人嚷嚷着进去喝一杯。成宇文微微驻足看了看，又继续往前走，他从不习惯用酒来作为宣泄的媒介，前世不，今生也一样。
他只是回到了研究中心的大楼，把小胡赶回家去休息，自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小胡走时，对成工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从没见过哪一个工程师是肯亲自做这种单调机械的测试实验的，而成工竟突然出现在实验室，让他回去休息，自己接下了这个实验。
若说小胡下班回家时已是够吃惊了，那么他第二天来时就简直是震惊了。一个晚上，成宇文一共检测了八十三种分子构造，小胡知道，那基本上是一分钟也没有休息过了。
成宇文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实验，把实验室交给小胡，他自己去了盥洗室。
拧开水龙头，掬起冷水扑在脸上，轻舒了口气，晕眩的感觉才略退了些。又发烧了，成宇文扫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略显青白的脸色，这并不意外，虽然他长大后就很少再像小时候那样发烧，但昨天那般情绪异变，再加上通宵无眠……昨晚，他大概是发狂了，好像要把自己埋在实验里才能勉强控制住情绪……
他抽了一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前世他痛恨这样的发烧，因为每一次发烧都好像要把他的精神，他的力量，甚至他的生命都灼烧尽，可今生，从儿时起，每一次发烧都会伴随着一个清晰的梦，梦里他会看到一双活泼泼地闪动着的眼睛，甚至还会听到战马的嘶鸣，渐渐地，他开始期待发烧，期待做那些梦。伴随着父母对他体弱多病的忧虑，他把这一个个梦境拼凑到了一起，原来前世，他姓宇文，名成都。
他回到办公室，没顾上休息，就赶着查资料，整理实验数据。并不是所有的新材料都有经济价值，他把材料归了类，编上号，再把找到的资料一一对应，整理好。一直到中午时分，他才把这些都干完，饭也没吃，出了门就钻进了一辆出租，向复华高校去了。
“宇文！”
他刚要走向办公大楼，一个生脆的声音在半途把他拦住了。
“你……你真的来了？……”姚琴一脸惊喜，像是还不敢相信似的，余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犹豫。
“我说过我会来。”成宇文对这个时空还有一点不适应的，便是现代人似乎越来越不重视诺言了。说来也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就可以随时更改的东西，还有谁会为了一个约定而排除万难，用尽全力呢？
姚琴注意到成宇文手里厚厚的档案袋，早已抑不住面上的欣喜，当先冲入了实验室。
在复华高校简单，但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成宇文打开了档案袋，逐一给姚琴讲解着各种新材料的研究和功用，也包括一些研究中心从未向公众公开的尚处在研发阶段的新材料。姚琴学得很快，不时向成宇文提问，她的问题总是击中要害，但无论这些问题怎样刁钻，怎样难回答，成宇文总是耐心地讲解，只要不涉及研究中心的研究机密，他是毫无保留，倾囊而授。
一连讲了好几个小时，天都有些朦胧的灰暗了，两人还是意犹未尽。听的人知道这些第一手资料有多珍贵，自然学得认真，而讲的人看见面前那双闪动着欣喜的眼睛，就总想要多讲一些，多讲一些，好看着那眼里的光越来越盛，越来越亮，直映得她整张脸都有了不寻常的光彩。
“等等，先说到这里吧！”姚琴忽然打断了成宇文。
成宇文从一大叠资料中抬起头，竟隐隐感到几分不舍。
姚琴正望着他，眉头一扬，再配上她含笑的唇和闪动的眼睛，七分调皮，三分娇俏，成宇文情不自禁地滞了呼吸，隐在文件夹下的手已不觉攒紧了，手心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姚琴忽地站起来，一下拿掉成宇文手里的资料，轻轻拉了拉成宇文滚烫的手，笑道：“跟我来！”
成宇文素来寡言少语，可此刻，他不说话却绝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他已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茫茫然地跟着姚琴迈步。
姚琴把成宇文带到了复华高校的学生中心，这是一幢三层楼高的独立小楼，底下是休息室，其余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吃，是复华的学生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姚琴径直把成宇文带到了研究生休息区，这里比本科生的地盘多了几张沙发。
姚琴让成宇文坐，自己却无意坐下。成宇文没有听她的，目光一扫，瞧见一旁有窗口在卖饮料和小吃，便要过去买。不料姚琴动作敏捷，唰地拦在成宇文的面前：
“你坐下！不要你动！”
成宇文瞧见姚琴微微嘟起的小嘴，蹙起的眉头，和挤成了三角形的小眼睛，他明明知道她这怒意是故意假装的，但每次只要她一发怒，不管真假，他都不忍心再反驳了。
成宇文坐了下来。
姚琴开心了，面上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咧开嘴噗嗤一笑，扭头就跑。
“你去哪里？”成宇文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姚琴头也不回，匆忙地应了一声：“你等着就是啦！”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儿。
不一会儿，成宇文瞧见姚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手一杯咖啡，因为烫，她用餐巾纸包在纸杯外，这么一来，她拿杯子的时候就不得不动用了每一根手指头，还剩了一个纸袋没法子拿，她就叼在了嘴里。
看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咖啡杯，脚下颤颤巍巍，唯恐那咖啡泼出来，成宇文早已站了起来，想要迎上去。忽听姚琴嘴里叼着个纸袋，一脸惶急地冲他叨叨，话又说不清，瞧她的样子像是否定。成宇文收住了步子，站在沙发前，瞧着姚琴一副抖抖索索的模样，终于走到了近前。叼着纸袋子的嘴还没动，那一双眼睛已在向他求援了。成宇文二话没说，一手一个接过了姚琴手里的咖啡，姚琴原先用来垫着手的纸巾滑落到地上，成宇文毫不在意地以手掌贴着纸杯，稳稳地把两杯咖啡端到了桌上。
姚琴终于腾出了手，把嘴里的纸袋拿了下来，纸袋的边缘都湿了，她苦着脸咂嘴，舌头一吐一吐的，样子很滑稽。
“味道怎么样？”成宇文挑了挑眉，语气淡淡的，好像问的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一杯是卡布奇诺，有点苦的，一杯是摩卡，有点甜的，你喜欢什么你自己……”姚琴话说到一半，忽然醒悟过来，成宇文的目光分明是瞧着那个纸袋，唇边依稀还隐着一抹笑。
“不好！！”姚琴红了脸，发狠似地蹦出了这两个字。低头又瞧了瞧边上已湿得有些残破的纸袋，脸越发红了，指了指纸带上的口水渍，讪讪地小声道：“你……你不介意吧……”
成宇文终于还是忍不住牵了牵嘴角，他赶紧伸手拿过纸袋，撕开，捡起一个小羊角面包就吃起来。这一番动作至少可以让人不怎么注意他的面部表情吧……
姚琴高兴了，伸手拉过咖啡杯，把上头的塑料盖子掀开，底下是厚厚的一层奶油，缩了缩脖子，心虚似地偷瞧了一眼成宇文：“我要了奶油的……你……你不节食吧？”姚琴打量着成宇文运动员似的健硕身材，这话说出来到底是少了些底气。她对这些甜的油的脂肪高的……反正就是胖人的东西从来都是抗拒不了的，可她怎么就没想到可能别人会需要保持身材呢……
成宇文神色未动，可一声低笑却像是从胸腔里漫出来的，怎么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忍不住想笑呢……
“没关系。”成宇文默了好久，才总算能较为稳定地说出这三个字，一边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奶油的润滑和卡布奇诺微苦的独特味道融合，这滋味，似乎很熟悉……
姚琴放心了，拿了一把小勺子，轻轻地拨着咖啡上的奶油，再一口送到嘴里，她总喜欢像这样先把奶油给享受了，“我本来不想买咖啡的，我喜欢冰巧克力！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喝一杯呢！”
成宇文没有答话，只用目光表示了他的疑问。
“你昨天没睡吧……工作很忙吗？”姚琴看着成宇文，她虽然常犯迟钝，可也注意到了成宇文微有些发青的脸色，和眼底偶尔压不住的一丝疲惫，“你那么忙，还来帮我，真是太谢谢你了……”姚琴低着头，轻柔的话语里，除了感谢、感动，分明还有几分疼惜。
成宇文轻轻阖上了眼睛，眼里蕴了湿润的清凉，可他的心却已被暖意包裹。是的……这就是让他追寻了两世的女孩……即使他与她毫无关系，她也会为他难过，为他心疼……
这一世，不会再有别人了……他是第一个找到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上一辈子下一世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