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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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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此刻心绪也难再平静,他原打算趁夜色突出谷去,寻找出益州之路,如今萧三与皇帝如此,怕是自己一走,萧三就要对皇上发难,总得说服得她在此守护皇帝才是。萧三走得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却只以为她是任性负气,久久听不见她的声音,却不免担心,离了这火堆,她怕不要着了凉?
倒是赵祯觉着萧三神色不对,不禁开口,“萧姑娘哪里去了?”
展昭回头,正好见萧三转过洞口,心觉不妙,便唤了一声,萧三却头也不回地径直向洞外走去,展昭不料她竟然这样任性,不由得惊怒交加,再顾不得在皇帝面前失了体统,追过去只扯住她的胳膊,生生将她扯了回来,猛然撞见她眼神,那样冷然,仿佛看见陌生人一般,不禁一愕,胸中一阵气血翻腾,却是无计可施,无语可言,再顾不得君前失仪,略回头向赵祯请罪,“请皇上见谅!“扯了萧三胳膊要到一边说话,萧三却按住他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不肯移步,低垂着眼帘,不冷不淡地开口,“展大人要说什么?”
展昭被她噎得不由得动怒,“事有轻重缓急,你究竟要胡闹什么?”
萧三原以为绝了念想便不会心痛,此刻被他一吼,便似又被他很戳了一下似的,不由得痛得眩晕起来,再不能坚持,眼前发黑,人慢慢地就顺着岩壁滑倒。展昭一愣,连忙扶住她,萧三被他一摇晃,眼前渐渐清明起来,看见他关切地看着自己,竟然忍不住眼中涌上泪来,强忍住了,径直盯住展昭的眼睛,偏偏要在嘴角幽幽然扯出一抹笑来,“我怎么胡闹?展大人,你不过是想我帮你看着皇帝,好让你出去搬救兵。可是萧三有事情要办,恕不奉陪了。”
展昭看她明明是笑,却笑得如此凄然,心里竟似被刀子戳刺一般锥痛难忍,她的血海深仇他如何会不管?如何能不管?如何总要说这样的话教他难受,再忍不住责备,“胡说!你如今这样出去,只是送死!”
萧三突然抬起眼睛极快地看他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如蝶,竟然似要把他看进眼睛里一样,慢慢偏开了脸,嘴角笑意更深,倒似他说得竟是个笑话,眼睛已转向了别处,嘴里轻轻答道,“是。”却推开展昭扶她的手,径自依着岩壁,慢慢地向外走去。
展昭惊怒交加,手上一紧向回一扯,她整个人便向他倒了过来,额头猛然靠在他湿透的胸膛上,竟然火一样的撩人。展昭不由得扶住了她,“怎么这样热?”顾不得避讳,伸手触她额头,果然火烫火烫的,当下压下火气,“烧得这样厉害,还不坐下?”
萧三冰凉的手却抵在他的胸膛之上,将他推开,只是抬起眼来看他,便叫他觉得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巨网包裹一样,再不敢碰触于她,只听她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来,“萧三断不敢再纠缠展大人。也请展大人不要耽误了萧三。”
展昭跨步拦在她面前, “不许走!”却不敢再伸手拉她,只是拦在她身前,只见她摇摇欲坠,偏偏勉强支撑着,纤细的手指摁在石壁之上,那样用力,指节都泛出淡淡的清白色,再伸手要扶她,却又被她挡开,不由得焦急起来,“如何又要任性,你还记得,展某对天发过誓来,必定与你找到凶手,报仇雪恨。”
萧三想起那日情形,眼中不禁涌上泪来,又想起那日所在之人,江家已遭石峥灭门,白玉堂和金无机却也身死侯府,唯有自己和展昭在此,更是伤心欲绝,呜咽之声已到喉间却生生被她忍住了。这样的血海深仇,哪里能够再等?微微抬头,却见展昭回顾皇帝方向,知道他再如何看重自己,都不及那皇帝的安危重要,若不是需要人守护那混帐皇帝,自己走便走了,哪里会来阻拦自己,转过脸来看他,竟然轻声笑出声来,“找这个皇帝是展大人第一位的事情,既然找到了,哪里还得空管我的事情?”
展昭见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不觉叹气。知道她烧得如此厉害,怕此刻说得都是胡话,不愿与她纠缠,扯了她胳膊就往回走,只听她喃喃低语,“展大人,白五爷他们真的死了吗?”听到她又提白玉堂,心中也是痛不可当,回头看她,只见她脸上浅浅微笑,一只莹白如玉的小手缓缓伸到他眼前,“展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一只小小的燕子形状暗器,金光灿烂,比平时白玉堂所用的金燕镖要小,却坠着两颗光华润泽的夜明珠,正是白玉堂那晚说要用来让她买药的,她竟然还留在身边,眼前那苍白的笑颜顿时和白玉堂意气风发的面容重合,原来她对白玉堂。。。。。。,原来如此,她怀里替白玉堂藏着玉梨春的好酒,甘心冒险引开追兵让自己救白玉堂脱险,他就该知道的,原来如此,他早该知道的。展昭只觉得一阵的恍惚,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手上那金燕镖所吸引,心底里深沉的惊痛如今终于被她揭开,原来是因为听了白玉堂的死讯,她才如此。。。。。。。只见萧三笑着捻起那镖,喃喃低语,“他们是为我而死的,好歹我得给他们收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