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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红豆年糕碗 ...

  •   年关将至,于社畜们而言是最后一波冲刺式的工作加班,于以爱染国俊为代表的短刀们而言是一系列节日庆祝热闹玩耍的开始。毕竟到了2205年,世界大同,中西合璧也使得人类轻松享乐和放飞自我的日子越来越多了。中原地区的双十一紧接着欧美地区的感恩节黑五,新上任的本丸财政大臣博多藤四郎算了算数十振刀剁手后的余额正庆幸还有十七万小判逃过一劫,圣诞节的大红袜子们就已经悬挂了一屋檐,里面全是写作向圣诞老人读作向审神者许愿礼物的纸条子。

      博多差点没给气得战线崩坏,挥舞着小算盘立逼长谷部开一出紧急军议大会。

      “太过分了!”带着红框眼镜的财迷短刀指着在那一串风格各异款式不一的红袜子,有的打着可爱的蝴蝶结,有的装饰着松球和红果,还有的相当敷衍地拿了一条不知道是谁穿破了一个洞的旧袜子挂上了。

      小夜左文字透过打开的障子门看向那些随风摇摆的袜子们,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歌仙好几天前就在念叨这不风雅,我们日本刀不能学夷人光天化日地往外挂足袋。”

      御手杵摇头无奈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叫咱们本丸没有西洋人那种壁炉啊,之前我想挂火塘上还被烛台切说会着火的。”

      “厨房不放易燃易爆物品是常识吧。”烛台切道,“可惜和壁炉差不多功能的熏笼有限,全挂上就没法儿取暖了。”

      “重点是在哪儿挂圣诞袜吗!?”博多忍无可忍,悲愤地一拍桌子,将一架白板挪了过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

      和明石国行还有药研藤四郎一样作为本丸的眼镜担当,但博多的镜片反光,闪出来的都是纽约华尔街证券交易所的红绿曲线。而此时这些跌涨收支皆被他具象化,关乎每一振刀剑的伙食问题。

      “综上所述,就这样的花钱速度,跨年夜别说荞麦面和御节料理,我们连香松拌饭都吃不起了!”

      这就事情大条了!一众化形前除了渴饮敌血就是供奉武家的名刀名剑,除了烛台切和和泉守这样善(特)于(别)理(抠)财(门)的,对于金钱那是相当没有概念。也就是来到本丸开始自己当家做主了才发现原来柴米油盐也挺贵的,而且也不是那么好打理。

      经济一词在他们这里也不仅限于普通的水电煤气费还有琳琅繁琐的大宗生活用品,和历史修正主义者们的战争同时考验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们的后勤能力,就像现世两百多年前代表各国军政角逐能力的航母和核武器,都是以强劲的国力资源为后盾精心铸就的。吃不饱饭怎么上战场?同理,资源符纸御守马匹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连本丸所处的这个异次元空间也非审神者一人之力就能维持的,每拓宽和修整一次结界建设范围就得氪金出血。

      距离本丸在更新维护费用上被鸦穿小鞋还没多久,所以烛台切对于上一次和百里夭夭的秘密行动仍记忆犹新。因为怕引起骚动慌乱,所以直到现在,有关于时之政府研发部门的消息还仅限于当时出任务的一人六刀中。回来后没多久,新到的邸报有了政府官员鸦被审判入狱的通告,有关此人的罪行被描述得罄竹难书,天理不容。贪腐,渎职,和索贿都算是里面比较轻的了,他还涉嫌私通时间溯行军,严重扰乱幕府元和年间历史,尤其是恐吓时之政府工作人员,威胁时空管理局最高安全这项就比较令人玩味了。

      对比起真刀实体实验轻飘飘的一笔带过,烛台切冷笑,这些人果然还是更在乎自己如今的地位吧。

      回想起夭夭的每一项决策,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历史究竟如何吧。毕竟连她的死亡都是一起时空管理局的工作失误,说不定最想扭转历史改变过去的,就是她自己呢。那为什么又要那么努力地战斗?为什么不惜背上道德的谴责执行碎刀任务也要获得御守,保障他们这些本和她无关的刀剑男士们在战场上的安全?

      烛台切捏了捏自己衬衫口袋里那个新得到的御守。夭夭一向是按照到来本丸的先后顺序分发御守的,毕竟价格不菲,她又不像别的审神者那样可以从现世提取2205年的流通货币,所以论资排辈,上周他才领到属于自己的御守。相比较而言,那些更为稀有的四花五花刀剑因为显形晚,反而还没轮上。

      严苛到近乎残酷地执行着她自己定下的准则,可又会一时情热打破那些樊笼桎梏,人类都是这样的吗?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直到所有刀剑一声惊呼才把烛台切拉回了神,而底下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兼桑的头发冬天没有丝O绮的发膜保养是不行的!”堀川国广苦着张脸,“这个不能省,我宁可掏自己的私房钱补上。”

      一期一振倒是挺给自己弟弟捧场地,非常配合道:“粟田口刀派裁减点心花销没有问题的,包丁前几天牙疼,刚好从源头上给他控制了。”

      “好在我们三条派还有些茶砖,今年冬天让三日月稍微凑活下应该没问题……吧……”石切丸和岩融互相交流了个眼神,有些迟疑道。

      “次郎也该戒酒了。”太郎太刀想起大太刀房间里常年酒气绕梁不绝,到处都是首饰华服胭脂水粉,与其说是沾染了人间烟火气息更像是从天上堕落成了天上人间,便沉重地点头附议。

      看到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博多满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宣布从今天起直到平安夜,本丸开始实行穷酸式计划经济。

      “稍等,”一直安静地听着同僚们发言的蜻蛉切忽然抬手,“打刀们今天都缺席了。”

      因为自己的珍藏发胶和古龙水什么的一向是和公家开销分开结算的,所以烛台切在这场大裁减中算是safe,也就有耐心地解释道:“长谷部君带第二番队远征去了,山姥切君刚从江户城内回来,正在和第一番队的短刀们手入中。”

      “今早的占卜,我记得是不宜出行吧?”青江瞥了一眼石切丸,忽然道。

      烛台切苦笑,“谁知道呢?但确实是败北了,夭夭不得不请求别的本丸前往支援。”

      青江捧起怀里的金刀装,将脸贴上去舒服地蹭了蹭,“好久没经历过这种事了,这么突然的一下,会疼的吧。希望长谷部君的远征队伍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石切丸重重地咳嗽,“注意你的措辞!还有,咱们本来就已经在破产的边缘了,这种时候求不毒奶。”

      败北的滋味,山姥切国广已经有好久没品尝过了,哪怕本丸建立之初编队还七零八落的时候,配合以夭夭的全局掌控能力,他也能单骑讨伐了时溯军。但随着战线拉长,越是深入敌方,身为普通的二花打刀,他也越发感到了力不从心。

      以前哪怕是和太刀大太刀出阵,他也毫不逊色,甚至仗着身为初始刀所积累的丰厚实战经验冠绝四队。他是新刀之祖堀川国广最杰出的作品,就是仿品,也有仿品的尊严和出色的实力,是夭夭手下独一无二的战斗力。可随着时之政府极化修行的开展,在脱胎换骨了的同僚面前,这份骄傲又能维持多久呢?

      重伤昏迷的山姥切又回到了那个梦境,在无数双手中转赠,流传,使用,人人赞叹这把刀的锋利,也遗憾再精美也终究不是那把传说中的备前长船长义。

      咬牙忍了,他确实不是,再多的赞美最后也会缀上这么一句,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啊!那么多名刀名剑,想要就自己去争夺去攫取,何必让堀川国广锻造出自己这样不伦不类的仿品呢?呵,人类求而不得的虚荣,所以才去寻求替身,好慰藉那人有我无的不甘。

      厌倦了那些听不完的转折语,山姥切拉低了兜帽,转过身去,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梦中的场景光陆怪离,不仅有他身为刀剑时的认知,还有化为人形后的记忆。忽然有战火纷飞的血色一闪而过,他直觉地顺着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方向走去。分明是金戈铁马的交战,然而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也不绝于耳,也是惋惜,也是遗憾,更有幸灾乐祸自鸣得意的揣测和评价。

      “喏,就是那个百里家的姐儿,今年上头选拔又被刷了。”

      “这都第三次了吧?记得她周岁时,金陵那边前来祝贺的几个名门当家还赞过她天资出众,连灵力觉醒得都比百里家历代先祖都要早哩。”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呗。不过她娘也是有本事,硬走关系把她塞进了姜先生门下。要我说就这么绝户人家,以后注定吃不上香火,还争什么争,趁这会子名声没被落选糟蹋尽寻个老实人嫁了才是正经。”

      “那不知道得便宜哪家哥儿了,百里家别的不说,光那片祖坟,风水宝地啊,多值钱。”

      山姥切挑眉,他听不懂这个语言,但敏感地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环顾四周,分明是没有人的,然而再次转身,七嘴八舌的嗡嗡闲话还是戳着脊梁骨地让他非常不爽。

      脚下的路越走越泥泞,血迹蜿蜒蛇行而来,甚至浸湿了他的鞋袜裤脚。场景似曾相识,心头开始莫名地焦躁起来,快去,不然,要来不及了。于是他跑了起来,连披风的兜帽因为这忽然一下掉了下来也顾不得了,身体里有什么在拼命催促,胸腔满溢了疯狂,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利刃出鞘,视线的尽头那个再熟稔不过的纤瘦身影举起了三尺青锋,他目眦欲裂,嘶吼着想要阻止,但混着糜腐腥气的寒风灌进嘴中,生生将他的声音扼杀在喉咙中。

      不要!

      祭。

      灭。

      封。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国广,该醒了。”

      他疲惫地睁眼,像是大病了一场,湿漉漉的头发紧贴脸颊。碧色的瞳孔散了好久才重新聚焦,这才注意到额头被人以食中二指抵着,轻柔绵长的灵力缓缓灌入,一点一点地舒缓着他紧绷许久的神经。

      “我……”甫一开口,声音沙哑得连山姥切自己都怔住了。

      手入室里只他和夭夭,短刀们想来已经离开了,连长期驻扎这里的药研都不在。逐渐收敛起的心神助他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回的本丸,两把高速枪才打了个照面就将身为队长的自己一前一后通了个对穿,若非五虎退和今剑及时援手,他大概就要成为本丸第一个被迫使用御守保命的刀剑男士了。即便如此,昏迷前他还是模糊地听到了悠长的狐鸣,那大概是狐之助在向夭夭求助吧。

      “你刚才被魇住了。”夭夭简短地解释,然后将他扶了起来,靠坐床头。山姥切的本体已经完全修好了,现在她只是要确认一下付丧神的□□是否也在同步愈合。

      胸口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时不时地还会在洁白的纱布上渗出斑斑红印,但比刚从传送阵抬回来时那混合了肋骨碎片与脏器血块的巨大窟窿而言简直是再令人心安不过。夭夭长吁一口气,虽然亲手将打刀本体修复得焕然一新,碎刀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但果然还是得肉眼瞅着他身上的伤不那么狰狞可怖了才能放心。

      耳边冷不防传来山姥切的低迷嗓音,“今后,大概会是极化短刀的战场了吧。无论是延享那里的时溯军,还是演练场。”

      “是啊,高练度的极化短刀队伍简直是新的演练场大魔王,如今就算是大太刀全员出列也很难全身而退了。”夭夭给他重新换了药,将刚才噩梦中汗湿掉的绷带也跟着换了。

      因为是十八九岁青少年的样貌身形,山姥切并没有像和泉守或同田贯那样纠结起伏的雄健肌肉,一露胳膊胸膛就叫人联想到山脉起伏层峦叠嶂这两词儿,但他的骨肉是真的很匀称,就像他的本体带给夭夭的感觉,那种如同被风洞超高流速反复抛光打磨出来的俊挺线条,锋锐,流畅。

      “药研藤四郎。”

      “嗯?”夭夭没听清山姥切刚刚吐出来的名字。

      山姥切猛地抬头,正对着夭夭的眼睛,用连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声音咬牙道:“他已经极化了,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所以第一番队队长什么的,不要再期待我了。”

      一口气说完,他狠狠闭上了眼睛,话是他放出来的,这会子闭上眼睛又是想逃避什么呢?

      还是不甘心!

      但夭夭只是哦了一声,顺手端起病床床头上放了挺久的白底青花碗,瓷勺搅了搅,舀起,一把捅进山姥切嘴里。软糯糯的一团差点把他噎着,捂着嘴巴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尝到甜腻得发齁的豆沙味儿。

      夭夭闲看他呛得满脸通红,嘴边还有没擦掉的红豆沙痕迹,懒懒道:“光忠特制病患慰劳品,冬天也快到了,他总念叨该煮红豆年糕汤了。”

      “太甜了。”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虽然不挑食,但对葱花和甜食比较苦手的他闷闷道。

      “我也是这么觉的,但冬天如果缺了它就跟这个季节没过似的,和冰糖葫芦烤地瓜烤板栗一样,四季之末没它不行。”夭夭继续搅着碗里已经凉掉了的甜汤,喝了一勺,然后被舌尖的甜味腻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烛台切斩掉的那个家臣其实是卖糖的吧。”

      所以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她笑盈盈地说道。

      也许开始只是一堆食物,这个那个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人挑食偏食,还有人会过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它们烙印在人们生活上心灵上的痕迹越来越重,特殊的意义就此被赋予,于是渐渐的,它们就不再只是食物了,而是一种无可替代的羁绊。

      伤好后,山姥切国广除了会去新的战场踩一遍带来作战情报以外,便和其他满级了的打刀太刀一起进入荣养状态。他不再是队伍中的中坚战力,却依旧陪在她左右,近侍轮班亦是如此。

      冬夜里一灯如燃豆,她怀抱手炉,伏案奋笔疾书,从山姥切手中拿来归档整理好的资料报告撰写成长长的论文分析,签字盖章,再递给他筛选提炼,或上交政府,或下发本丸各队队长和军议代表。

      岁月静好啊,来拜访本丸的新任研发部门主管,竹内奈奈子看到她和山姥切的相处模式后由衷感慨道。

      她是来回礼的,为了祝贺类似半个前辈的奈奈子升迁,夭夭硬是在博多实行财政缩减政策时送出了一株价格感人的长须灵参。为这事儿,堂堂本丸之主连年节新衣都置办不得了,甚至还被大字报指名点姓地批评了一番,不过再看所有刀剑男士的圣诞礼物也跟着缩水,比如采购单里莺丸的宇治玉露硬是变成了一瓶伊藤园。

      但这天看到好些年没见的奈奈子,夭夭还是觉得这株参送得确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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