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chapter 24 ...
-
这十八个马匪的头子叫做吕信,是个络腮大汉,擅使一把金背砍刀,马上功夫过人。他手段凶悍,性格残忍,是马匪中最为暴戾之人。更可怕的是他虽然外表五大三粗,但心思细腻,谨慎非常,带领兄弟躲过了无数次官府的围剿。
吕信屡次带人洗劫建州周边的村庄,只因他从不留活口,所以无人探得他的踪迹。韩缙的线人回禀,接下来吕信的目标很可能是一个叫葛家庄的小村落。
他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我不好奇他的消息来源,但不免心生疑惑。既然不留活口,我又如何潜入他们的村寨?
韩缙手下的线人神通广大,告诉我,吕信不知从何处劫掠了一个美人,十分怜惜,这次抢劫可能会留下活口带回去伺候这个美人。
他道:“姑娘身材瘦小,年纪也不大,有很大几率被他带回去。”
我唬了一跳,却听这个样貌平平的老头道:“老朽一生识人无数,干我们这行的最要紧便是一个眼力。姑娘别怕,我虽然替节度使大人卖命,却也知晓江湖规矩。何况大人对您这般器重,定也知道您的底细。”
我无意去纠正他,便嗯了一声带过。老头细细和我解释那十八个人的身家武功,其中三人本是草寇出身,其他都是半路落草。唯独这吕信,传闻是某个名门大派的弃徒。
他一手刀法狠辣决绝,颇有章法,不像自己摸索出来的,应有名师精心教导。
他提醒我道:“吕信狡诈多疑,为了试探姑娘说不准会出什么花招。姑娘千万不要被他表象所惑。”
我问道:“如果他不像你所言,没打算带人回去,我该如何?”
老头笑道:“姑娘身法过人,必然有法子能全身而退。”意思是,你自己赶快逃命吧。
===
眼睛被蒙住,无法辨别方向,但空气中的沙土味越来越重。我舔一舔干枯的嘴唇,踉踉跄跄地跑在一匹马身后。
一双手腕都被麻绳磨破出血,麻绳的另一端绑在马尾巴上。
“他娘的,带回来三个都死了,就剩这一个了。”
“你小子悠着点,再把这一个折腾死了,我看你怎么和大哥交代。”
“我呸,不就一个女人……”
只听一声挥鞭,马越跑越快,我不能显露轻功,只能靠一双脚尽力跑。但终究气力不继,脚下一个歪斜,摔倒在地。
马儿没有停下,它拖着我在黄沙上奔驰。
腰脊用力一扭,把自己翻了过来,好让沙石不能淹进口鼻。麻绳深深陷进了皮肉里,背后火辣辣地痛。
多日来他们只给过我喝过两次水,我筋疲力尽,惊鲵剑紧紧贴着后背,冰冷的触感提醒我万事有它。
忍着!不能前功尽弃!
我努力集中精神,想着如何把这五人大卸八块,方觉得疼痛舒缓些。
韩缙的计谋成功了,那伙马匪果真袭击了葛家村。吕信没有亲自来,来的是他五个兄弟,他们搜刮了村中钱财,第一次没有伤害人命。只是掳走了村中的女童。
我也在其列。
这五人中一人名为“汪大年”,他似乎对不能杀人有很大的怨气,一路上不停地骂骂咧咧。很不幸,他把这股怨气撒到从葛家村带走的三个女童身上。
除了我,其他两个女孩儿皆因受不住折磨,死在了半路。
其余四个人对此无动于衷,但看死的只剩我一个,偶尔还会“劝劝”汪大年。
两个女孩的尸首被他们抛在半路,一路上我都被蒙着眼睛。但抛尸的时候,汪大年揭下了我的蒙眼布,恐吓我道:“你敢不听话,她们两个就是你的下场!”
他笑得肆无忌惮,而我只记得,她们大睁着的双眼,里面浓浓的绝望和怨毒。
===
怪不得无人打探得到匪寨的所在——
我扶着石臼站起,所见皆是黄沙漫天,落日给沙漠涂上了一层红色,昏暗的天幕渐渐拉开。西风呼啸,给这久经风沙的城寨添上一股肃杀之气。
他们居然藏身在沙漠中。
“大哥!我们回来了!”汪大年喊道,从一处破屋中跑出许多衣衫褴褛的女人,他们五个兄弟一手揽一个,便朝城寨中央最大最齐整的房屋走去。
我吃了一惊,虽然这些女人骨瘦如柴,但也看得出面容姣好,伺候人是足够了。为什么这伙马匪还要带我回来?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一个身材干瘪年纪稍大的女人扯着我手腕上的麻绳,把我带到最大的房屋中。里面站了十八个大汉,女人们或站或趴,依偎在他们的身边,神情麻木。
在这群鲁钝的女人中,一个女孩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引人注目的原因不是她衣裳鲜亮且完好,而是她脸上的笑容。那种夹杂着好奇与天真的笑容,是被掳来的女人没有的。
她样貌最多秀气,因这少女的稚气或许还能被称赞一句可爱,绝及不上秦妙妙的清丽无双,也无高佳怡的妩媚多情。
她舒服自在地坐在一个单独的位置上,身边坐着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青年对她温言软语,十分爱护。
看来她就是传言中被吕信带来的压寨夫人了。
他们嬉闹了几句,我独自站在屋子中央,青年终于把目光投向我,我发现他的眼睛和顾云从一样,是淡淡的琥珀色。
他倨傲地问我:“你是室女吗?”
这一瞬间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天真少女双颊一红,对青年娇嗔道:“大师兄,你胡乱问些什么呀?”
青年道:“那群女人你嫌脏,这个可中意?反正是带来伺候你的人。”
少女蹦蹦跳跳地从椅上下来,来到我面前,她捻起我的头发,嗅一嗅,嗔道:“怎么这么臭啊。”她扭头对青年道:“师兄,我们先让她洗个澡好不好?”
我多日在沙漠中跋涉,满身风沙,自然好闻不到哪里去了。
少女对汪大年他们道:“你们这次出去,可有伤人性命?这位姐姐的家人,你们可有给人家银子?”
汪大年一改在我面前粗鲁淫.邪的作风,他老老实实的样子居然有几分忠厚,他讨好地朝少女笑道:“没杀,没杀,大嫂的命令我们怎么敢不从。”
少女闻言却怒道:“你怎么这样胡言乱语,谁是你大嫂!”我注意到,座上青年的手一下抓紧了扶椅。
汪大年忙道:“小的口误,口误,大……小姐不要生气!”
少女撇着嘴对我道:“姐姐,我叫尤方方,你叫什么?”
我连日不曾休息,又无食水,实在疲累至极,强撑着应付她:“江寄波。”她指了个女人扶住我,道:“带这位姐姐先去洗澡。”
奴隶看向了上方的青年,青年点了点头。沙漠中水源珍贵,吕信对她真是宠溺,她要给一个奴隶洗澡居然也由着她。
看在洗澡的份上,感谢她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