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哥哥》九月初三

4、小庄稼睡觉

　　那天回到家的时候，丁怀远没舍得让小东西做轮椅，全程抱着上了电梯，又抱着进了屋子，抱着洗了澡，再抱回房间，垫好了垫子，解了支架，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小东西洗了澡，精神好了一些，眼皮有点肿，眼睛却晶亮晶亮的。
　　“哥，我要PAD！”丁怀谷说着，冲他哥一笑，看的丁怀远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今天累了，别玩了，早点睡。”
　　“不嘛！”小东西噘着嘴，我想看电影，昨天只看了一半。
　　“睡觉吧，听话！”丁怀远伸手揉了一把小东西的脑袋。
　　“不嘛！你给我拿！”丁怀谷皱着眉头，像是有些着急。
　　“不早了！”丁怀远板了板面孔，声音硬了不少。
　　“我不要！”小东西一边喊，一遍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试图坐起来：“我自己拿.........”
　　“你.............”丁怀远无奈：“下午折腾的还不够嘛？”
　　小东西所有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玩偶一样靠在垫子上，喃喃自语：“折腾......”
　　“我的意思是............”丁怀远语塞。
　　“我也不想折腾......我不想！！！！”小东西说着，涨红了脸，把胳膊轻轻地网上抬了一下：“只能到这里，只能到这里........”他侧过头看着丁怀远，哽咽道：“我真的已经很用力了，我控制不住它.....哥哥，对不起。”

　　没事就知道TM给我放大招！丁怀远咬着牙，心里愤愤的想：TM就仗着老子看不得你哭！就仗着我舍不得你！
　　算了，认命吧。
　　丁怀远拿过PAD，放在小东西身前，又重新帮他摆好了靠垫。虽然气势早就不见了，但是语气还是硬硬的：“只准玩儿半小时！”
　　小东西没理他，也没看平板。
　　“听见没？”丁怀远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小东西反映很快，瞬间抬起头，气鼓鼓的，眼神里满是倔强：“没听见！”
　　哟呵！能耐见长啊！丁怀远好气又好笑。
　　“跟我犟是不是？”
　　“是！”这回回答的更快。
　　“你............”丁怀远一时语塞。瞪着自家弟弟百感交集却又哑口无言。
　　“哼......”小东西想摆臭脸，却不知道为什么，蓦然间绽出一个笑脸。然后就好像小时候玩的木头人游戏，认输一样的笑了起来。
　　丁怀远一愣，没绷住脸也笑了起来：“我跟你说只玩半小时哈！”
　　“嗯。”小东西乖乖地点头，把手指关节反过来顶着HOME键激活屏幕。丁怀远看着又莫名的心一疼。
　　“下个礼拜好好复健，不许偷懒。”他一边捏着小东西的小腿，一边说道：“再偷懒我揍你。”
　　小东西滑着屏幕抬起头来，笑道：“打屁股吧，反正我也没感觉。”
　　“你................”丁怀远被他堵了一下，又忘词了。只好叹了口气，板下脸来：“明天陪你去买衬衫，下周陪我去一个开业典礼。”
　　玩PAD的手停了一下，缓了一会儿，丁怀谷才抬起头来，撇着嘴，一脸不高兴：“是爸爸让我去的？”
　　丁怀远抬头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小东西，不用细看，也能感受到他老人家的纠结和不满。他莫名觉得好笑：“如果不是爸爸开口，你就不去了？”
　　“嗯？”丁怀谷一脸茫然，尚未来得及说话，自家哥哥的脸已经凑了上来，噱笑道：“就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小东西的眼睛很亮，刚洗过的头发半湿半干的搭在额头上。丁怀远凑得有点近，几乎可以闻到他头发上残留的洗发水的香。
　　“我......不喜欢那种场合。”丁怀谷说的很轻，听上去还有点讨饶的意思。
　　“我也不喜欢！”丁怀远挪了个屁股，坐在他床边伸了个懒腰：“不光不喜欢那种场合，我还不喜欢那里面的人，不喜欢听他们说那些梦幻虚空的融资计划，听两个数字就想吐，不知道还以为我TM怀孕了。”
　　“哈哈哈哈”小东西看着丁怀远，笑的乐不可支。他一笑，丁怀远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便接着吐槽：“我还不喜欢他们用那些奇奇怪怪的香水，我TM觉得都是臭的。不喜欢喝那家酒店的所谓家酿葡萄酒，跟洗脚水一个味道熏死我了.........”
　　“哈哈哈，到底有没有你喜欢的？”丁怀谷一边笑一边问。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让你陪我去了吗？”丁怀远说着，身子往前凑了凑。
　　“为什么？”小东西看着他问的很认真。
　　“你......”丁怀远迟疑了一下：“我们......”
　　仿若有一列火车在心中呼啸而过一般，丁怀远只觉得整个脑子都一直在嗡嗡作响。那句从心而出的“喜欢”在舌头上打了好几个弯，再生生的被他咽下去。
　　有点无奈的扯了个笑，捏了捏小东西的鼻子，笑道：“哥带你去见见市面。”
　　知道逃不掉，小东西恹恹地垂下了眼睛。伸手在屏幕上胡乱滑了一通，游戏输的一塌糊涂。丁怀远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不早了，睡觉吧。”
　　“不困！”丁怀谷断然拒绝。
　　“都几点了？”
　　“就是不困！”小东西的态度越发强硬起来
　　“别闹！”丁怀远忍着脾气，低声喝道。
　　“每次都这样！”丁怀谷陡然间放大了声音：“你说不闹我就一定要听话，你说不早了我就必须睡觉，你说要我去干嘛我就一定要干嘛！从来不跟我商量，从来不问我的意见，从来不管我愿意不愿意..............”
　　“小庄稼！”
　　“我知道你都是对我好，知道我现在能这样都是你给的，知道我是个瘫子离了人连翻个身都困难，......”丁怀谷尚未说完，只听见丁怀远大声喝到：“闭嘴！”
　　他一吓，整个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丁怀远似乎很生气，咬着牙，眼睛瞪得斗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