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21、第二十章 阁佑

　　阁佐和阁佑住的地方是在与水榭完全相反的方向。我跟着颢天一路走回去，经过大厅，进入右边的圆门。右边的风景不似左边那么的美丽，甚至有点杀风景。放眼望去，尽是厢房，宽阔的中间广场也堆放着石块，还有箭靶。

　　“右边的圆门里面住的是龙主、九龙子和凤皇、十凤女。这里则是给阁佐、阁佑和其他天尊阁的人居住的。不过阁佐一般不在主阁里。”

　　跟着颢天做到最深处，方才看到一座与周围其他布置不同的院子。园子里种植许多植物，有用作观赏的花卉，还有入药用的药草。看来此处应该就是阁佑住的地方。不过现下，比起凤皇的测验，对植物颇有研究的我对这片园子更加感兴趣。想起那个蓝色储物箱里的那些种子，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让它们生根发芽。我不由自主地低下身子观察起园子里的植物。有许多是在偈嗣府的园子里已经见到过的，还有些则是在昀曦的医书上看到过，还有一小部分不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都未曾见过，大大引起了我想钻研一番的兴趣。

　　“阮公子原来对种植也很感兴趣。”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站起身子，转过身子，看向来人。与颢天相同的身形，似乎应该是名壮汉，可是却有着一张白净的脸，书生气十足。有点矛盾，又有点诡异。瞧见颢天对此人的态度也带着几分尊敬，看来此人就是阁佑了。

　　“阁佑先生好。”

　　“原来在下这么有名，连阮公子对在下都有所耳闻。”

　　“呵，是先生谦虚了。先生身为天尊阁的阁佑，又有多少人不知道您呢？”不经意间，我的态度也带上了几分谦恭。

　　“看来阮公子对在下做了颇多研究那，对今天的测试也是志在必得那。”

　　“嬖笑岂敢做如此不敬的事情？只是平时听阁主经常提及您，因此早就想来见先生您了。”这个阁佑说话一直很文绉绉，所以我用词起来也略带谨慎。颢天说阁佑虽然是个江湖中人，可是对于礼仪方面却相当地重视。因此我提及颢天时不能直呼其名。阁佑自己本身见了颢天都不曾直呼其名过。

　　“你这么拍在下的马屁也没用啊，今天可不是在下一人做主就能说了算的事。”

　　“先生此言差矣。嬖笑怎是在拍您马屁呢？嬖笑是很诚心地想要拜会先生您。至于测试的事，能否成功这只能看嬖笑的运气了……”

　　“哟，你们几个已经聊开了呀，也不等等我这个老头子。”院子里又走进了一个人，是那多日不见的阁佐，还是一脸的笑嘻嘻，却不知其中究竟带了几分诚意。

　　“阁佐先生几日不见，不知道您可好？”虽然与这个阁佐也算是相熟，但我还是谦恭地打着招呼。不是冲着阁佐，而是要给阁佑看。

　　“还好，还好，胖的人一般运气都比较好，呵呵。”虽然嘴上笑呵呵，可是他的眼睛里却不见几分笑意，更多的是对我的观察。

　　“先生说的也是。”虽然阁佐和阁佑都没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似乎这个测验在我进入院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观察着他们二人的神情，小心地应答，似乎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藏着玄机。

　　“既然人已到齐，那么大家就请屋里坐吧。”

　　阁佑领着我们进了屋。屋子里竟还坐着鸢吟。方才他竟一直待在屋子里，我想不通他是为何。阁佑是个讲究礼仪的人，应该不会容许他不出来见颢天。难道这是阁佑布的局？若真是如此，他用意何在？是希望我指责鸢吟对颢天的不敬，还是别的？

　　我瞧了瞧颢天，他似乎也不明白鸢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阁佐却是一幅早就心中有数的样子。从他那张一天到晚笑呵呵的脸上，我根本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我还真是遇到对手了。既然得不到我想要知道的，那就能只能靠自己了。

　　“鸢吟，你怎么也在这里？方才怎都不见你？那天的事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颢天这边的人，还对你说了那么多无礼的话，实在是对不起。”前面两句是婉转地询问他为何不出来见颢天。而后一句则是巧妙地掩盖了我问话的真实目的。虽然对方很可能就此忽略掉前两句，但是我还是有办法能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况且我目前还不算是天尊阁的人，贸然地指责起鸢吟，反而有点越矩。

　　“那天的事就算了。毕竟当时那么多凤女在，我不可能表露我的身份，况且我也说了许多不妥的句子。”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才故意不出来的呢，幸好你原谅了我。”

　　“不是，阁佑先生让我在屋里看着炼药的炉子，我抽不开身。”

　　果然得到了我想要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枉费我还思虑了这么久。看向阁佑，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的确是阁佑布置的局。

　　阁佐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屋内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阁佑已经开始出题了，那这个阁佐又将如何刁难我呢？我不禁感到一丝小小的兴奋。

　　“阁佑老头子，客人都进了屋了，你怎么还不端茶上来，你这是怎么待客的？”阁佐怎么也开始注重礼仪了，这又唱得是哪出戏？

　　“不好意思，瞧我给忘了，我这就去泡茶，各位请先坐会。”说完，他便走入了内堂。

　　我是应该跟上去帮忙呢，还是乖乖地坐着等？我怎么觉得这样子像是媳妇上了公婆家，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思虑之间，阁佑已经把茶端上来了。我仔细地看了看杯中的茶水，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方松了口气。小心地啜了一口，是歧兰花茶。顿时发现了问题。屋里炉中炼的药草，根据它散发出来的这种药香，应该是砭笈草。

　　歧兰花是一种很普通的植物，它的果实歧兰果是一种很好的香料，而歧兰花本身可以用来泡茶，具有清火解毒的功效。歧兰花是夏季植物，由于歧兰花花朵很小，所以很易坏，一般较难保存，因此在冬季能喝到歧兰花茶可算是件幸事。而砭笈草同样是一种很普通的植物，常用作入药，具有清血通气的功效。它制成的药丸是种很常见的伤药。然而两种普通的植物凑在一起就不普通了。

　　昀曦曾经告诉我，喝入歧兰花茶的同时如果吸入砭笈草的香气，便会在人的体内产生毒素，轻者全身无力，严重的将会致命。昀曦将这种毒称为蝶舞。因为中毒严重的人在死之前会产生幻觉，会看到蝴蝶飞舞。一旦出现了幻觉，那就没办法救治了，只能看中毒者身亡。

　　这个阁佑还真是下足本了，连用毒都使出来了。若是刚来的我肯定不会知道这些，但是在昀曦的教导下这种毒药已经没什么稀奇了。

　　我环顾屋内，找寻着我需要的东西。

　　“阁佑先生，这株花还真是漂亮，不知道它叫什么？”我起身，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指着桌上花瓶中的几根花枝，问道。

　　“阮公子果然也是此道中人。此花名叫映天雪，是只在冬季开放的一种花卉，因其开的花雪白，像是冬天的白雪一样，故得名。”

　　“原来如此。不知能否送与嬖笑一枝映天雪？”

　　“既然阮公子喜欢，那在下又岂会不愿意？”

　　我小心地抽出一枝，缓步走回座位。在经过炉子旁时，假意绊了一跤，巧妙地将那枝映天雪扔进了炉下的柴火堆里。

　　颢天见我被绊倒，连忙冲上前扶住我，而我却在可惜那枝映天雪：“哎呀，映天雪，真是可惜了，只能当作柴火堆烧了。”

　　“没关系，阮公子，花瓶里还多着呢，你再去挑一枝吧。”

　　“那真是谢谢阁佑先生了。”

　　等我再挑了一枝回到座位时，映天雪的香气已经散满了整间屋子。映天雪的花枝是一种很好的薰香，但是人们不知道其实映天雪的花若是与花枝混在一起制成薰香，可以大大提升香味。而且其花本身还可用作药物，是种极佳的药引。不过它的药性与砭笈草相克。所以只要同时吸入映天雪的香气，就可以抑制砭笈草的药性发作，自然也就不会中毒了。

　　回到座位时，我似乎看到阁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是否意味着我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呢？接下来就剩下阁佐，不知道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又会出什么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