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李宛

7、塑料花般的友谊

　　因为老板施压，莉莉在车场练习的时间增多了，而且Kevin也陪着艾丝莉练习，看教练离开去别处，Kevin跟苏均打探，“莉莉最近状态怎么样？”
　　“整体来说还不错，但是就这场比赛来说没有很明显的胜算。”
　　“刚刚吴教练在我不好说话，你也知道吴教练向来跟莉莉有过节，两人互相不配合，所以练习上，如果教练不在就按莉莉自己的意思来，她想怎么开怎么调，你多帮忙一下，只要不违反规则就可以，这次比赛是崭露头角的机会，你要多关照莉莉，你们关系那么好，不会不帮忙，是吧？”Kevin笑着说，知道苏均和艾丝莉之间有点暧昧。
　　“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莉莉的性格你不知道吗？她不会让谁担责任的，再说你不按她的意思来，她能好好练习吗？到时候临时搞出什么难题，大家都不好办。”
　　“我还是没有你了解她。”苏均拍了Kevin后背一下感慨，抱着手臂笑了说，“其实车还是个问题，已经按照莉莉的协调能力在调了，但是效果不理想。”
　　“这个问题…我之后想办法，最近在积极沟通商业赞助方面的事，另外，她平时心气不顺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莉莉就是那个小暴脾气。”
　　“没有，我习惯了，我过去那边看一下。”苏均说完就回去继续工作。
　　看莉莉在练习场上跑了几圈，Kevin摆手让莉莉过来停车，莉莉毫不顾及Kevin，嗖的直接从Kevin面前把车开走，然后猛刹车，Kevin刚要走过去，莉莉又突然快速倒回来，甩尾停车，吓得Kevin只能张着嘴无语，看见车停稳了熄火了才走去车边，又退了一步俯身说，“你跟我赌气没用，是老板让你来练习。”
　　“我没在赌气。”莉莉说着从车上下来。
　　“车手名单公布了，接下来就剩下集训车技和车手包装了。”Kevin说着摆手让莉莉靠过来，莉莉不屑的靠近一点，Kevin小声问，“你跟南赫尘私下见面了？”
　　“问这个干嘛？不是你给他我的号码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跟他提过赞助车赛的主意，我以为他会私下跟你聊。”听Kevin这么说莉莉有点懵了，虽然跟赫尘混在一起是为了有利可图，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毕竟还是太年轻太单纯，Kevin看出莉莉的意外，小声解释说，“我当然是委婉的跟他透露的，你不想要新车？”
　　“什么车？”
　　“他送的肯定是Benz，他家也不卖别的车啊，具体车款没有定，但得是比赛规格内的，希望你用新车参赛。”Kevin故意不在意的说，在旁边察言观色，其实送车这种事Kevin捞不到好处，想让莉莉收下，是希望莉莉换车能在比赛中多一丝优势。
　　“有附加条件吗？你凭什么诱导人家平白无故送这么大的礼？”
　　“我们之间没什么特别协议，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我就不清楚了，送多大礼都是看你在他心里有多大地位，前几天代理商联系过公司，说是想赞助锦标赛的车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明摆着就是想送你，没说出来就是想你主动点，这还不明白就太不开事了。”Kevin温和的劝慰，莉莉脑子里在盘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接受还是不接受？Kevin继续诱导的说，“刚刚我听苏均说了现在这车没什么可提升空间，你是新人第一次参赛，公司不好给你太多资源，担心别的车手心里会不平衡，所以只能由赞助商说出来，谁都没办法反驳，但接不接受还是看你的意见，只是我觉得一个好车手被淹没在一辆破车里，太冤枉！”
　　“好啊，为了比赛成绩，大家都想看到好结果。”莉莉想了一会爽快答应，爽快中带着一丝赌气和不自在，收这么大的礼心里肯定有压力，也明白有些事会因此变得复杂，只不过衡量起来，觉得自己收下更满足，人心并不是善意驱动的，而是利益。
　　“完全正答，车的事我帮你盯着，尽快提车，然后让苏均调新车。”
　　“嗯。”莉莉装作不在意的点头答应。
　　赫尘和Richard约在一起打篮球，平时关系非常好，不只是局上的寒暄之交，尽管两人之间年龄差比较大，但是经常玩在一起，除了局上相见，平时也会约着一起吃饭或者玩球。中场休息的时候，Richard随意的拍球、投篮，带着戏谑的笑容问赫尘，“听说这次锦标赛你赞助尚雅一辆车，而且不是随便的车，跟那位女车手上过了？”
　　“没有，你想多了。”
　　“那就是想上但是没把握，先送车摸摸底。”
　　“是工作上的安排，尚雅公布了参赛选手名单，经过之前的网上推文和《CITY》报道，关注度不错，所以这次她参加锦标赛，刚好抓住机会做个推广。”
　　“如果真是纯公事，你私下约人家出来见面做什么？”Richard拍着球淡然的问。
　　“我约她是私事，但是我送车是公事。”赫尘无奈的笑着反驳。
　　“信了你的邪！”Richard用力抛出球投篮说。
　　“别管我，倒是你好好上学，不要整天出来玩。”
　　“我成绩很好，不劳你费心。”Richard不客气的顶撞，然后继续投篮。
　　Richard本名蔡灿，跟赫尘是中学校友，只不过因为年龄差，并未在同一个校园出现过，Richard的姐姐蔡晴和赫尘是同校且同级，所以两人算是渊源颇深的忘年版竹马之交。其实现在Richard也不过二十岁，还在读大学，但是没有住学校提供的宿舍，而是在外面的高档公寓住，跟赫尘的公寓离得很近，年纪轻轻能跟着赫尘一起混，而且身上带着傲慢、欠揍的劲儿，又至今未被打死，肯定也是个有背景的主。
　　两人打完球回去的路上，赫尘收到公司发来的消息，汇报了艾丝莉接受赞助了的事，但是赫尘表情却有点复杂，Richard看了赫尘一眼问，“有什么为难的事？”
　　“没什么，公司的事。”赫尘不在意的回答，而之所以纠结，大概心里有一点期待艾丝莉会是一个好清纯不做作的女孩，会拒绝自己，现在艾丝莉接受了，有一点点失落，但是这也意味着莉莉默许了一个让赫尘接近自己机会，有点悲喜交加。
　　晚上莉莉一个人坐在小区楼下的健身器材上借酒消愁，对外说不喝酒不过是个托词，怎么可能真的做乖小孩。独自静静，想着最近的事，还有将要参加的比赛，从这些当中到底想得到什么，或许莉莉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年轻时往往只为追名逐利而追名逐利，并不懂也不想深究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喝了一会酒就拎起装着瓶子和零食的塑料袋起身回去。
　　莉莉住的公寓并不新，看起来很普通，屋子里面是适合一个人住的空间，卧室、客厅、厨房完全融合在一起，床摆在中间，旁边是双人沙发和茶几，家里没有电视，红褐色的书架上塞满了书、杂志、模型，书架和茶几中间是一个木桌，上面扔着一台MacBook，还有扣着的看了一半的书，一件外套，作为一个女孩来说，房间并不整洁，显得凌乱而拥挤。莉莉进门后开了橘黄色的灯光，显得整个空间又那么静谧而有情调，仿佛古朴巷子里的一间书咖。把剩下的啤酒放进冰箱，然后拉上窗帘走进浴室。被温热水流冲刷下下日常高冷的样子，卸下虚伪和顽劣，从浴室重新出来的样子，才像是一个单纯而漂亮的女孩，犹如圣洁的天使和女神，而这神圣的样子很少被人看见，因为不想被人看见才不展现。
　　赫尘赞助莉莉的比赛用车很快就提出来了，所有手续和事情都是Kevin出面办的，莉莉并没有露面，车放在车场开始改装进度莉莉才看见，靠在二楼的围栏边看了一会，只是淡淡笑了，看不出到底有多开心或者不开心，甚至心里可能对自己和周围的世故充满嘲讽，有多少人不是一边冷嘲热讽一边卑躬屈膝的生活呢？所谓现实。
　　苏均抬头看见莉莉就说，“下午初调能完成，要不要试试车？”
　　“可以。”
　　“暂时的配置是按照原来车调的，等你适应了之后，再做改动，说实话时间有点赶，所以我们要配合着反复精调，OK吗？”
　　“当然。”
　　“你答应了就好，我觉得这次比赛你是放在心上的。”
　　“好多事都说出去了，不上心怎么行？”莉莉装作轻松的笑着说，转回身去给赫尘发消息，“试过车了，谢谢。”
　　“不接受线上感谢，要当面说才有诚意。”赫尘就这么回了一句，没有过分纠缠，也没有说自己的任何要求，这样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伽卿上班之后去找陈合，在工位前温柔的笑了问，“能借给我一台相机吗？”
　　“可以，你要做什么？”
　　“下午出去采访。”
　　陈合拉开办公桌下的两个抽屉，上面一层放着一台常规单反一台微单，下面一层是另外一个牌子长镜头单反，看了一眼相机然后问，“你想用哪个？”
　　“用起来方便一点的，主要拍人像和动态。”
　　陈合选了一台拿给伽卿说，“这台蛮好用的，自动对焦又快又准，最适合初级选手，你做什么采访，竟然不带我？”
　　“只是作为准备素材想拍些照片，不一定用的到，所以就不麻烦你这位专业人士了。”伽卿拿着相机回到自己工位，把相机打开研究一下，然后放在旁边，继续整理电脑上的资料，是跟艾丝莉报道有关的策划提纲，对于这篇报道，伽卿很上心。
　　下午伽卿第一次去车场找艾丝莉，对于这个地方相当陌生，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到了一楼P房看了一眼，同事看见伽卿就问，“您好，有什么事吗？”
　　“请问艾丝莉在吗？”
　　“刚刚还在。”同事看了一眼楼上和外面的赛道说，“可能去附近吃饭了，找艾丝莉有急事吗？”
　　“不急，她常去的餐厅在附近吗？”
　　“应该在，来这的路上有一个咖啡厅了，她通常在那。”
　　“我知道了，谢谢。”伽卿答应着就转身出去了，犹豫要不要去找莉莉，最后还是步行走去咖啡厅，在窗外就看见在买三明治的艾丝莉，鼓起勇气走进去，艾丝莉转过身刚好看见伽卿，但是没说什么，伽卿笑了说，“听同事说你可能在这。”
　　“找我？什么事？”
　　“赛前采访，Kevin说我可以过来，你不用刻意理我，我在旁边拍照记录就好了。”
　　莉莉想了一下点头，然后又露出营业性笑容，“喝什么？”
　　“拿铁，谢谢。”伽卿跟吧台的服务生说，然后两人一起等着。
　　“我现在有什么可采访的吗？不过是练习，很无聊。”
　　“但是我觉得很有报道的必要，车神也是从平时的练习中一点点积累经验，一些真的喜欢赛车和车手的人，会想要了解这个过程，而且作为赛前预热不是很好吗？这次比赛有很多人关注你。”伽卿接过店员递的咖啡，两人边走边聊天。
　　听伽卿这么说，艾丝莉露出一丝苦笑说，“关注得已经超过我的预想了。”
　　“压力大吗？”
　　“还好，你最近在忙什么？”艾丝莉笑着问，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其实不完全是装的，最近一直沉寂在准备比赛的氛围中，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是比赛比赛比赛…确实想换个话题给自己透透气。
　　“杂志基本的那些采访，之前去见了一位现代油画家，拍了些作品。”
　　“有趣吗？”
　　“有的时候因为工作会对一些事一些人产生兴趣。”
　　“很羡慕。”莉莉不走心的称赞，拿起杯子喝口咖啡。
　　伽卿略微点头，瞥了莉莉一眼，突然试探又温和的说，“其实采访你的工作本来是我一个同事在做，不过她临时被安排了出差，把工作转交给我，一开始我觉得一窍不通无从下手，很烦，但是跟你见了一面之后觉得应该把报道做下去，而且应该做更有吸引力，让读者和我一样产生想了解的欲望，无论是赛车，还是你这个人。”
　　听伽卿说了这番话，艾丝莉不禁有点意外的抬头看过去，其实仔细想想伽卿的话中好像包含了什么隐晦的含义，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面对莉莉的质疑的眼神，伽卿毫不怯弱的用对视回应，眼神和刚刚说话的态度都很认真、坚决，莉莉不解其中的含义，也不想追究，只好笑了敷衍一句，“是吗？”
　　“在这其中我觉得很开心，就像今天，此时此刻的见面，我并不觉得像工作。”伽卿带着暧昧又认真的语气说，转而又明朗的笑了，好像刚才的话不过是普通共事的人之间的对话，确实这番对话中每个字的意思都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但是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随后伽卿跟艾丝莉一起回车场，莉莉和同事交流了几句调车的问题，认真的点头答应，之后把车开出去，伽卿认出车的品牌，凭借直觉，还有赫尘提到尚雅车手时的反应，觉得两人之间应该有点什么，但是以现在自己与莉莉、赫尘的关系，向谁都不好询问，只好什么都不说，默默跟着到赛道旁边，莉莉降下车窗问，“你要在这看着吗？”
　　“会妨碍你吗？”
　　“不会。”莉莉说着升上车窗。
　　伽卿站在赛道边观看莉莉的训练，微风的吹拂令散乱的发丝飘在眼前，用痴迷而闪烁着光辉的眼神一直凝望着艾丝莉，即便在阳光下的伽卿已足够耀眼，可是她好像忽略了自己的美貌和身边的一切，只注视着一个人，随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牵动心扉。五圈过后莉莉过来靠边停下车，伽卿不禁笑了，犹如看见远方的恋人载誉而归。莉莉停好车后坐在车里看着伽卿，此时此刻似乎才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情绪不一般，即便一时还无法说清，但确实感受到了。伽卿从刚刚开始完全沉迷在欣赏艾丝莉中，这时才回过神，想起从包里拿出相机拍了一张艾丝莉的照片。
　　“要上车吗？”
　　“可以吗？”伽卿试探的问，莉莉点头回应。
　　伽卿走过去开了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看了莉莉一眼，莉莉体贴的又拉了一下伽卿的安全带，检查有没有扣紧，上赛场前检查邻座陪练员状态，算是莉莉的一种职业本能。伽卿自己紧紧握住安全带，莉莉安抚说，“没关系，只是带你熟悉一下赛道，或许会更容易写出赛车的感觉。”
　　“OK。”伽卿答应着，紧张的样子有点可爱，艾丝莉不禁笑了，伽卿注意到莉莉的笑容就问，“怎么了？觉得这样紧张很可笑吗？”
　　“不是，是我好久没有因为副驾驶坐了人而慎重的开车了。”
　　“平时都是谁坐在这？”
　　“Kevin？技师？其实我不太喜欢副驾驶坐人。”
　　“为什么？”
　　“…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而且这个位置其实有点危险，一旦发生事故，驾驶员本能的会最重视自身的安全，才不会理会副驾驶上人的死活，有时候甚至会用那一侧去作为撞击时的缓冲，所以我现在觉得要负担别人的生命安全，压力很大。”
　　“我相信你。”伽卿坚定的说，艾丝莉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感觉意外，不禁愣了一下，两人认识的时间，足以说信任吗？而这句相信，不仅限于此时此刻，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或者说一直一直，都是伽卿面对莉莉时给予的态度。
　　莉莉启动车子重现开回赛道，第一圈似乎只是平常的开车，速度比普通上路稍微快了些，第二圈开始实战技术，但是并没有过分，因为伽卿毕竟是第一次坐赛车，需要适应一下，第三圈的时候才是莉莉平时练习的水准，伽卿非但没有害怕，似乎还很兴奋的样子。跑了三圈莉莉就把车开回P房门口，自己上楼拿东西。
　　伽卿在楼下四处看了一眼，然后试探的问同事，“艾丝莉以前是开这辆车吗？”
　　“不是，这辆是新车。”
　　“临时换车不会有影响吗？”
　　“多少会有点不习惯，不过还是要看车手的适应能力，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在积极调试，希望可以用最好的协调性参加比赛。”
　　“多谢指教，打扰您了。”伽卿笑着回答。
　　莉莉拿着外套从楼上下来，步行送伽卿离开，只送到附近方便坐车的地方，莉莉居然主动笑着说，“以后有空可以联系我，问比赛的事或者私下闲聊都可以，我们算彼此熟悉一些的朋友了，不是吗？上次我态度有点不好，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那下次我就不麻烦Kevin直接联系你了，再见。”伽卿笑着答应，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再见。”莉莉一直送伽卿上出租车，站在打开的车门旁边。
　　“要一起换个地方喝一杯吗？”上了车之后伽卿突然提议，自己眼神中也透露着意外的看着莉莉，一句甚至没经过大脑的话，只是因为此刻不想分开，望着莉莉时闪亮的眼神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听说最近练车节奏很紧，你应该放松一下，。”
　　“是有点想放松一下。”莉莉犹豫了一下就跟着上车了，大概是真的想从这个环境中摆脱出来，像是逃避写作业的小学生。伽卿移到靠左的位置上，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莉莉上车后关上车门，两人一起做出租车离开。
　　Kevin到车场找莉莉，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就打电话找，莉莉在车里拿出手机看是Kevin打来的直接挂断了，伽卿注意到莉莉这个动作，但是没说什么。Kevin联系不到莉莉转而问同事，“莉莉没在吗？”
　　“刚刚还在，跟一位记者出去了。”
　　Kevin猜应该是伽卿，于是打电话给伽卿，伽卿在车里看着手机号码，想了一下接了，故意含笑说给莉莉听，“你好，Kevin。”
　　“你好，廖记者，你来车场了吗？有见到艾丝莉吗？”
　　“她现在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事吗？我擅自邀请她出来，耽误练习了吗？”
　　“没有，没关系，我只是怕你过来没见到人，见到了就好，你们好好聊，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暂时没有，我给莉莉很聊得来。”伽卿笑着答应，说完挂了电话，瞥了莉莉一眼，莉莉没说什么，伽卿就温柔的笑了说，“Kevin很担心你，是我约你出来打乱你们时间安排了吗？，”
　　“本来也没有什么时间安排。”莉莉不在意的回答。
　　其实伽卿从第一次见面就看出艾丝莉不是那么热情而小女生的人，只是努力装作这个样子，但是没有拆穿，想看看能让莉莉露出真是面目的契机会是什么，好像会很有趣，出于想要了解的心，再次主动提议，“一起去逛街吗？之前你不是说我的美甲很漂亮吗？刚好路过那家店。”
　　“可以啊。”莉莉不在意的笑着答应。
　　两人在一家造型工作室附近下车，进门上了二楼，店员打招呼把两人领到座位上，然后给了色板和图案示例。伽卿仔细的选了一会，但比起美甲更在意身边的人，莉莉看了一会图案和颜色，美甲师过来后，让两人伸出手，伽卿看了艾丝莉的手一眼称赞，“手很漂亮，像是很会弹钢琴的样子。”
　　“让你看错了，我一点乐器都不会，不过我从小就觉得会玩乐器的人很有魅力，你会演奏什么吗？”莉莉侧过头看着伽卿，似乎对这个话题真的感兴趣。
　　“会一点钢琴和吉他，比较擅长竖笛。”
　　“有机会可以演奏给我听，你休息的时候都会做什么？因为一直待在车队，没什么女孩子，所以很好奇一般女生休假的时间会安排什么活动。”
　　“美容、看电影、逛街，差不多就这样。”
　　“原来如此。”
　　“你好像回国时间并不是很长，当初为什么回国？”
　　“大学毕业后没什么事做，所以就想寻找一下小时候在国内生活的感觉。”
　　“找到你想要的那种熟悉感了吗？”
　　“永远不可能找到的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什么都变了，人也不在了，你毕业后就在做这份工作了吗？”
　　“可以这么说，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你读什么专业，新闻传媒吗？”
　　“新闻与传播学。”
　　“传媒怎么说呢？虽然是过了发展最迅速最辉煌的时候，但是现代传媒好像没有峰值没有底线，每次觉得它不会更疯狂的时候，它总会超越这个想法，是个很无法预料的文化趋势，不过从互联网发展成熟以来，即便面临信息爆炸的时代，但这些大数据高密度的信息好像更多被应用层关注，传播学上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令人震惊的突破，只是周而复始的用一些微小的形式变化给人一种乱花迷眼的错觉。”莉莉颇为认真的谈论，第一次隐约感受出艾丝莉的高学历是真的，而且有自己的思维和世界观，和平时简单粗暴的样子截然不同，说完之后又笑了问，“或许我了解得不透彻所以说得很浅显过时，班门弄斧了吗？”
　　“没有，其实除了和采访内容相关的，聊些别的也很好，我很喜欢天南海北的聊天，觉得会知道很多自己以往不知道的东西，而且你刚刚那番话，推翻了我这段时间对你的了解。”伽卿说着情不自禁的笑了。
　　“你对我的了解是什么？开假车、摆花样、华而不实的无脑女？”
　　“没有，我从没这么看待你，只是觉得你的思维…比我想的开阔深奥。”
　　“我学习还不错，只是不怎么喜欢学习，更喜欢在外面乱跑。”莉莉不在意的笑了说，“你算是我回国之后的第一个女生朋友，我以后就随意点叫你，可以吗？”
　　“当然，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伽卿欣然答应。
　　“伽卿。”莉莉自言自语的小声念叨一句，这两个字叫得特别软萌。
　　做完美甲要结账的时候，伽卿主动刷卡说，“我有这里的会员。”
　　“那就不好意思了，让你买单。”莉莉有点调皮的笑着说。两人从美甲店离开之后顺便到旁边的化妆品店里看看，伽卿在看香水，艾丝莉在旁边看了一眼就去浏览别的东西，伽卿跟店员说了几句话，似乎满意的选了另一款香水，莉莉过来旁边温柔的笑着说，“这个我送你，当做刚刚的回礼。”
　　“不用了，这样很不对等。”
　　“没关系，我一直很想感谢你，为了我的事尽心尽力，只是不知道选什么你会喜欢，现在正好给我这个机会，所以不要推辞了。”
　　伽卿笑着想了一会说，“可还是很不好意思。”
　　“你这么客气，我以后可不敢跟你见面了。”莉莉笑着威胁，伽卿只好答应。从店里出来，莉莉看了一眼时间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是啊，一点不想到明天，就这样下去很好。”伽卿甜甜的笑着说。
　　“改天再一起出来，好久没有这样出来玩了，很开心，托你的福，我缓解了不少这些天准备比赛的压力和倦怠。”莉莉一副真挚的表情说，而且还约了下次见面，让人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伽卿笑了点头答应，两人告别后就分开了。
　　伽卿独自上了出租车之后，把香水从纸袋里拿出来，拆开包装，在自己手腕上喷了一点，小心的闻着这种带着迷惑的淡淡清香，比起香水诱人的香气，更因为是莉莉送的所以增加了迷惑人心的味道，从此时此刻起，这就是艾丝莉的专属香气，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一个人，类似执着，类似痴迷。
　　莉莉没有马上搭车，而是一个人在街边散步一会，偶然看见文具店里亮着的彩灯，被吸引了就走进去，到摆满明信片的墙壁前看了一会，选了两张之后拿着去结账，从逛文具店这件事来看，莉莉其实内心有很文艺很安静的一面，只不过很少人知道。回家之后，站在桌边，在其中一张卡片的背面写了“EVERYTHING WILL BE OK”，夹在书架前挂着的线绳上，转身去做自己的事，莉莉之所以会写下这句英文，或许是对未来感到不安，又想让自己心安…